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夜牢 > 第二章 电话 上
    要将全部的“家当”拖三带俩地全部清出去,对于一个人来说,是要费不少功夫的。特别对于住在高楼层的“苦逼孩子”,在为期三、四年的撷草筑泥活动中早已有了初成形的五脏俱全的“小家”模样。总之大家伙儿聚一起时有碍互助,在分别时“友情交换”。“诶,我这个带不走了,你们谁要吗?”“我看看……哇你不是吧,这都不要了?感觉没用过几次欸。”“没事儿,反正你到那边(新租处)也是要买的吧,先用着也没事儿。”“嘘……我这个可能带不上火车……这样吧,你们家谁近的带去呗”……

    师凡是个独身子女,父母双方都在太平洋彼岸做生意。本身家庭并不是书香门第,且自户口本上有载三代以来无甚突出活计,好歹独出了一个好苗苗――考上大学的师凡。虽然往上总和农村弦不离弓,可师凡的父母可为自己的孩子焦透了心,风来雨去、摸滚打爬,吃过不少苦,吹过不少买卖,却还是从小到大,定时定日少不了给师凡的吃喝用度。

    她不是没有埋怨过她的父母,正如一些孩童蒙昧时期的小孩一样,她也曾怨怼过,并且曾有十分痛恨过这种感觉。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她上初中的时候,寄养在一个老师家里,胡老师家里不只她一个,还有一个低龄的小同学,同一个学校。每天下午放学,胡老师都会监督他们写作业。小男孩特别调皮,让他坐椅子上往往呆不过几十分钟便左磨蹭右磨蹭活脱地跳走了。是以除了老师要求写完的作业外,还多出了帮助小男孩完成作业的任务。在他家几乎小打小闹已非常事,经常是胡老师吼几声厉害的他才安静下来,胡老师一转身,继续作怪。而那时的师凡却十分认真而单纯,无论老师说什么都会尽力去做,有时甚至有点“死脑筋”的倾向。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那个顽皮的小东西都不会听的,但她还是说了。当她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一啜还带着温度、起着一串串小泡的唾液逐渐浸深纸页上那个数学题目的时候,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个做坏事的小还顽皮地朝她吐吐舌头,做了个讥俏的鬼脸,随即搭上老爸给他买的滑板车兴致盎然地在屋子里滑起来。他是胡老师的儿子呀。但四肢冰凉的师凡此时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到嘴的话语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知道他是胡老师的儿子!

    “你马上给我过来写作业!”师凡向来在人前没说过重话,哪怕在班级里也柔声细语地,班级里吵点回答问题时几乎听不见声音。可这次她是真火了,也不管会不会把胡老师从楼上叫下来。那小男孩似乎也讶住了。师凡吼完其实就有点后悔了,气也消下许多。没几秒小男孩恢复以往的皮相,笑嘻嘻跳下板车,走了过来。虽然惊于她与以往的不同,但看她还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又壮起胆来,猛地朝她身上啐了一口唾沫,旋即转身逃开,“哈哈哈……略略略略……”。

    不知怎么回事,整个空间倒转了图像,小男孩被掼在桌子上,脸上正要贴在自己之前吐着唾沫的作业本上。双方挣红了脸,粗着脖子相互抵抗。可那个头离那张纸还有几寸距离。双手向后挥打却总打不到身后那人实处,小鬼头便啊啊大叫起来。两人是被强硬撕开的。师凡只感觉当时兜头兜脑一痛,哗啦啦书页散开的声音、男人叫骂的声音、小男孩叽哩哇啦嚎叫的声音、电话拨响的铃声……

    “我也不想的哪,知道自己儿子是有些调皮,那你教不过来可以叫我啊,做什么还打人,小姑娘家……”电话里传出些低沉的声音,那是师凡父亲。偶尔听见却是,打扰、对不住、没教好、管束、多亏什么的。没有提过她一句话,哪怕也亲口和她说句话。师凡感觉从没有那么痛苦过,不管是别人的责骂,还是身体的痛楚都没有那不温不火的声音那么让人心寒(至少她是当时这么认为的)。所以当那小男孩得空又扑过来爪了两下,她没有躲开,却被及时发现的胡老师一脚踹开,护住自己的儿子。“……还不快滚回你的房间!”擦擦儿子脸上沾得口水污迹,“要我请你啊,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

    师凡挪起身,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也不打打身上留下的灰,忍着痛,径直走回房间。

    心里真得很难受,反正就是“以大欺小”的形象,改不了就是该认错误的对象。她把声音全部都堵在门外,顺便把捡回来的册子、作业本放到床上。待黑暗笼罩下来,师凡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再也抑制不住,让泪水决堤在自己的臂弯里,却还在竭力止住抽气。她转身提出背包,抽出塞在书包里间的一张东西,胡乱地撕成碎片,在床头上撒成一片。眼泪顿时又哗地下来,她伸掌掩住口,再不看那些混乱的碎片。那是她和父母小时候的合影,偷偷从家里带出来的,却再也带不回去了。

    时间总能带来很多东西,也同时能抹去许多东西。

    上完初中以后,师凡便去了北方一座城市,那是一所口碑挺不错的高校,正好亲戚也在那边,便由舅妈暂为照顾。而那时父母在一个合伙人的陪同下去新疆发展了,每年偶尔会通几次电话。生活并无短缺,舅妈待人也很好,师凡也重新融入到新的群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好像渐渐理解了父母的苦衷。尽解并不等同于接受。当班级同学有人窃窃私语,讨论她的家庭、询问她的父母,质疑她过往成绩、入学的“门路”,有意无意地不管听没听见,她都不置一词。想起父母是这么多年打拼,不知道会受到多少白眼,吃过多少苦累,流过多少汗水。至少他们还记得我,日月无期也定时定候的想让自己“过”得更宽裕些,可还是觉得缺欠了什么。她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这是她仅有得以抓住的、属于自己的温情呀,如何能不珍惜。思绪就像一个无底洞,越想越让人沉溺。于是她开始控制自己情绪,为了不再胡思乱想,她放空一切地投入到学习中去。直到高考结束,这“无心”的举措竟也给了她不错的回报。虽然与重点院校失之交臂,但也晋爵班级前列踏入一本线。而真正让师凡感到开怀的是,她父母竟在长暑假在即时特意地赶回来了。

    (补充:因为体型原因,农村里男孩发育比较晚,这里六年级平均身高不超过一米五,更有甚者班级里差距最大可以和女生差一个半头。

    小师凡那时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没有多余家具。一楼客厅有制备的小桌子,所以一般在下面写好作业就上去睡觉。)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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