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泰遂将自己儒家治国的方略详细汇报于皇帝,并建议恢复太学,开辟素族弟仕进之路,仿照曹魏九品中正之制,举荐贤能,充任各级官吏。苻健大喜,差人落实执行。然兴致犹未尽,与黄泰同辇,命驾御花园,赏不尽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尽兴方归。路上,苻健似有心事,几次欲言又止。
黄泰道:“陛下有何心事,臣下或可分忧。”
苻健道:“爱卿可曾记得,月前曾有大臣奏事,国内僧侣日多,托钵乞食,不事农耕,唯知拜佛诵经,不利国家建设,奏议禁止建寺,遣散僧侣,当时商议未决,今贵官大臣,皇嫔妃,拜佛礼僧者渐多,我深为忧虑,不知爱卿有何看法?”
黄泰道:“陛下,我也思虑此事已久。近来臣看到一则故事,宋定伯卖鬼,或可有所启迪。”苻健兴致倏起,道:“朕未曾读过,不妨来听听。”黄泰便从容将故事讲了一遍。
南阳人宋定伯,胆很大。一晚,宋定伯到宛城访友,半路遇鬼,他不仅不怕,反而问鬼道:“你是何鬼?”
鬼惊讶万分,反问宋定伯“你为何不怕我?”
宋定伯骗鬼道:“我也是鬼。”
鬼大悦,问其欲往何处。宋定伯实言告之,鬼也欲往宛城,遂相与同行。
鬼行路甚快,未行数里,宋已远远落于后,鬼甚为焦急,对宋定伯道:“你行路太慢,不知何时才能到宛,不妨如此,你我相互背着赶路,一人一段,既可以加快速度,也不会太累,你看如何?”
宋定伯欣然答应。于是,宋定伯先背鬼走,鬼之身体很轻,宋定伯走起路来毫不费力。
轮到鬼背宋定伯时,鬼抱怨道:“你身体好重,与我所交往的鬼完全不同,莫非你不是鬼?”
宋定伯机智地答道:“我刚死不久,身体自然较常鬼为重,君不必疑虑!”尽管宋定伯很重,鬼觉得自己吃亏,但主意乃自己提出,不便食言,遂忍气赶路。
宋定伯暗喜,自以为占了大便宜,不花分文,找到个好脚夫。
如此背了几轮,彼此渐熟。宋定伯暗忖:“鬼非善类,若知己非鬼,必遭加害,不如试探对方,知其弱点,找寻制鬼之法,先下手为强。”
主意拿定,便对鬼道:“我是新死之鬼,于鬼道尚不熟悉,老兄见多识广,还请赐教,我们鬼类最怕何事?以后我好防备。”
鬼受恭维,以其新死未久,便生怜悯之心,告宋定伯道:“我们鬼类,虽有神通,却最怕人的口水,若遭人口水唾弃,便不能变化,你日后可要心。”宋定伯大喜,便暗自思谋算计此鬼。
这时,宋定伯和鬼来到一条河前,河水不深,但只能单独过河。鬼先渡河,履河面如平地,飘然而过,悄无声息。宋定伯过河,水没于胫,淌水出声。鬼责道:“水声太响,若被人闻知,恐生麻烦!”
宋定伯满脸沮丧,叹道:“唉!我何尝不担心,但初为鬼,神通尚浅,请勿怪!”
鬼见宋定伯神情郁丧,于心不忍,便不再责怪,二人继续向宛城进发。不止一时,便来到宛城。
刚进城,宋定伯忽然出手,拦腰将鬼抱起,扛在肩头,发力飞奔。鬼大惊,知对方心存恶意,大喊饶命。
宋定伯不为所动,径直来到集市,才将鬼放在地上,但仍紧紧抓住鬼的双臂。见挣扎不脱,鬼便摇身变为一只羊,企图逃跑。
宋定伯张嘴向羊吐了几口口水。鬼唾液着身,无法变回原形,瑟缩彷徨,无可为计。宋定伯大喜过望,不争价钱高低,将羊卖给了一个老农,怀揣一千五百卖鬼之钱,兴高采烈地访友而去。
听黄泰讲故事,苻健面部表情,起初微笑,渐而凝重,待得故事讲完,已是一脸愠怒:“此人真是欺鬼太甚!”继而向黄泰道:“人心有时比鬼都可怕,天下最难得者,民心也。治国之道,不可偏于慈,亦不可偏于酷,慈必民欺官,臣欺主,酷必官欺民,民不聊生!”
黄泰道:“陛下所言极是,国家治乱,与民心相关,若父慈孝,君君臣臣,则尊卑有序,上下和谐。若天下百姓,心怀不轨,每欲不劳而获,强取豪夺,则战争必起,弱肉强食。佛陀是西方圣人,教化众生放下心中虚妄不实的妄想,认清生老病死的根源,修学戒定慧,直至见性成佛。佛陀教化,重视因果报应,讲六道轮回,人在六道之中,称不上'好'也不能'坏',上比则不如天人与阿修罗,下比则强于地狱恶鬼畜生。人一念向善则可比于天人,一念向恶则犹如地狱恶鬼畜生。宋定伯卖鬼,明人心可比鬼还坏。以教化天下众生比喻,只有转化人心,化掉人心中的杀机,世间才不会有杀戮和战争,国家才会长治久安,人民才会安居乐业。天下的教化,只有孔圣人的儒家和佛陀的释教能达到转化人心,化解世间戾气,救人民于倒悬之功效,望陛下以儒家治天下,以释教化人心,民族自能融合,国家自可强盛!”
苻健转忧为喜,道:“听黄爱卿之言,朕无忧矣。”
苻健又将兴建太学的事托付给黄泰。黄泰醉心于研究易经,本无意为官,但太学本是研究学问之所,兴建太学不仅可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而且教学相长,自己的学问也会增长,遂应承下来。
不数月,黄泰就将太学办得有声有色。苻健极为重视太学,每月必来视察一次,考问学生学业,与黄泰讨论经典,皇与诸大臣的弟也多来太学学习。
易经有云,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黄泰醉心易学,管理太学之际,与诸位同仁互相切磋,卜筮之技,已臻炉火纯青,每言近乎必中。
更新更q广s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