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我运足了法力,御马鞭一阵仙光缭绕,威势惊人,再之后,鞭尾便拔地而起,如利剑一般,向着前方扫荡而去。
一鞭落,风起,雷鸣,火热,金石作响,光芒刺目!
整个室内瞬间充满了无尽鞭影,化作一条条细长的小金龙,在已然狼藉的室内反复游荡,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周而复始,大概在第三个回合之时,金光所形成的龙形虚影方才缓缓暗淡下来,最后便也渐渐消弭无踪了。
这一鞭子,让本就满地狼藉的府库更加的不堪,不光是那些新抬进来的聘礼,府库中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古董宝贝,也无一幸免。
字画被鞭风中夹杂着的火势,撕碎,点燃;青铜玉器被金鞭扫中,被雷霆劈开,崩毁,碎裂;布匹被劈成两半,有些地方被鞭火燎得焦黑一片。
府库一侧的三层烛火架台被鞭影所化的小金龙,撞得歪倒倾斜,架台上的烛火亦由此滚落在地,有的就此熄灭,有的,落在布匹字画上,引燃更大的火焰。
火光在我眼前晃了晃,映在我脸上,明灭不定,带起满面血色的红潮,我舔舐了下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起火了?
烧了,貌似......也不错。
这般想着,我兴奋地抖了抖手中的御马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度挥起鞭子,狠狠打向悬而未落的烛火,顺便,将法力注入御马鞭中,集中释放其火灵之力。
于是,火光更胜,我身在烈火之中,享受着毁灭的灼热,看着我所厌恶的东西,一点点被烈火吞噬,这一次,连残存的碎片,都没有了。
我松了松手腕,御马鞭随着我变换的手势,抖出道道波纹,显然,这一次毫无顾忌地释放,也让这个家伙,很是尽兴啊!
只是......
我抬起了左手,低头,带着几分挑衅地看着那方引发我怒火的绣帕,刚刚愤怒发泄之时,我一直将它死死攥在手里,现下,都有些发皱了。
我想,我好像忘了处理什么东西了呢......
我轻轻揉了揉掌中柔软的绣帕,带着难言的柔情,然而,下一刻,我却笑着将它随意地抛进火焰之中!
烧!
这一样东西,最该烧干净!
林娜,她,怎么能与旁人做鸳鸯呢?
......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方绣帕飘远,碰上了火焰的焰尖儿!
可,直到那绣帕空白的一角被点燃,我的心,忽然一烫,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行动快过头脑,我竟一瞬间追上那刚刚落入火焰中被点燃了空白一角的绣帕,不顾猛烈的火势,以及灼热的气焰,将其紧紧握在手中。
这些动作,说来复杂,其实,完成也紧紧只在眨眼之间,等我清醒过来,那被烧掉一角的绣帕,就已经在我掌中握着了。
我摊开手掌,只用拇指扣住绣帕被烧着的一角,将整方绣帕拎起,余下四指随意地拨弄了两下,如同在把玩上好的玉石。
本该是优雅矜贵的动作,可配上我如今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认同,我的脸上似是有些迷茫,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举动,我真的是......不懂我自己了。
只是,我一点儿也不曾后悔,尽管,现在我的手掌被火焰灼烧的疼痛难忍,有些地方甚至被烧得焦黑一片,连其中流转的血液都被蒸发了个干净。
呵,我知道了。
我怎么会觉得这是那顾安与林娜的鸳鸯呢?
这分明,是我与林娜的鸳鸯才是,没错,就是我,也,只能是我。
我抖了抖拎着的绣帕,将其上沾染的灰烬抖落干净,贴在眼前看了看,嗯,真好,这一对鸳鸯半点儿也没有被烧毁呢......
眼看火势蔓延开来,我飞快地将绣帕塞进怀里,将御马鞭收进身体之中,或许是御马鞭今日过于活泼,收回时,我眼中金芒闪烁,半晌才慢慢沉寂安详下来。
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我裂开嘴,最后笑着看了一眼被烧得渣都不剩了的‘厚重聘礼’,神行离开了这间即将与那些聘礼同命运的府库。
我未曾注意到的是,那被我草草揣进怀里的绣帕之中,鸳鸯身下,好好绣着的一池水样波纹,在火光的映衬之下,虽看不清原本林娜意外所造成的染色,却也只能看出,一片血色,妖邪鬼魅。
现在夜色未尽,林府尚还处于一派安静之中。
的确,整座庭院,只有那么一处,火光冲天,嗯,这火,还是我亲手放的。
按照常理,很快有人会发现那里走水了,然后去救火,可如今,我加了消音咒,多多少少,还是会延迟火势被发现的时间。
这本该是件好事,可,在无人察觉,无人控制火势这期间,在林家这火,又会烧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林娜住在北苑,离府库相去甚远,就算林家的主人都被烧死了,林娜应该也来得及逃走,毕竟,延迟的时间再长,也有期限。
只要有人发现了,她......应该懂得趋吉避凶。
这样的话,我在心底对自己说了千万遍,可,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我的脚,依旧坚定地迈向了北苑,我想,我真是魔障了。
这丫头,我晚上去看她的时候,每每都能睡得那样安静踏实,万一今天也是如此,我......真是放心不下她。
我只想默默地守着她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至少,能以防万一。
我多想天天都能看到脚下屋子里住着的姑娘呀,就只是每天夜里偷偷去看,我又怎么会满足?我想在白日里看她,想要时时刻刻看着她,想要碰碰她,与她亲近,不再顾虑惧怕那弼马温留下的护体仙气。
娜琳,娜林......娜......
我在心中不住喃喃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失神地看着远方无人发现的火光,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
或许是屋顶的夜风实在太冷了,我的头脑也被吹得介乎清醒与混沌之间,这一刻,我萌生了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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