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恍惚的印象令徐篡明心生怜惜，轻声说：“姑娘好身段。爱戏曲么？”
碧丽珠说：“戏子贵有自知之明。哪敢当爱之一字？小女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又身在花柳，朝不保夕。为了徐先生这样的恩客在杂艺上谋得一席之地，略有心得也谈不上见识。”
这一番话，话里话外都是自谦的意思，但那股隐秘的，自话语间透出来的，对于自己造诣的自得，又让人听得清楚。
外面的风大了，烛火微动，碧丽珠上前点亮，背对着他，曲线玲珑的腰身和臀部像条蛇，深红的浴袍裹不住的美艳。
碧丽珠突然轻轻叫了一声：“啊呀！”原来是徐篡明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身。那双铁臂从前用来握住刀枪，现在握住一个绝艳的女人的腰身。
徐篡明笑眯眯地抱起她往床上走，“正巧徐某对戏曲也有些心得，不然我们上床去说？”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却没想到碧丽珠瞪大一双眼睛，猛烈挣扎起来。她叫着：“徐先生破规了！与丽珠还没有对唱过，丽珠不知深浅，不敢随意接纳你。”
“什么？”徐篡明一愣，然后就是熊熊的怒火扑上心头，这个女人还是在看不起他？他说：“什么对唱？花钱买妓女跟老子上床，老子还要跟你咿咿呀呀？你明不明白，玩什么把戏，是看老子的心情，不是看你！”
碧丽珠几乎是在用全身的力量挣扎：“君子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市井莽夫尚有绅士之礼，徐先生急色之相却原形毕露。微云君曾赞遍看颖川花不如小女子形貌，徐公子却只当我是轻贱女子。怪不得士子有高低之分，徐先生不如回学塾再回炉重造一遍罢！”
争吵声太大，丫头推门进来望了一眼，又急匆匆的关门，脚步声渐远。
徐篡明大笑：“怎么？见着了老子真面目不舒坦了？原本还觉着你温柔顺良，没想到全是娇矜作态，今日便好好教训教训你，什么对唱，男人女人，胯底下出真知。”
两人正撕扯之际，房门被重重敲了三声。
徐篡明喘着粗气道：“谁？滚！”
外头道：“徐老总消气，是紫姚来拜见。”
徐篡明没回答，手下却停下了。
外头又说：“丫头来与我说老总受了轻薄，我来看看。不为丽珠体谅，是怕老总受气。婉约楼教人不善，开了门老总多怪紫姚，紫姚受着，新的小姑娘给老总准备好了，是黄鹂儿一样的女孩儿，懂事的很，已经在屋里候着老总了。”
徐篡明冷哼一声：“卢老板还是偏着自己的姑娘啊。”
丫头在前面开了门，卢紫姚正站在屋外，盈盈一拜道：“我哪里敢？是紫姚安排错了人，想着老板该喜欢温顺的，却忘了丽珠是个繁事多的，客人多了，给惯出一身脏毛病。如今冲撞到徐老总面前，是要了命的事儿。不过我想着，徐老总难得来繁桂十街一遭，便是有些龃龉，也不能坏了兴啊。还有姑娘等着您哪。”
卢紫姚简直精明的过了头，像个精怪似的，三言两语说进人心坎里去。徐篡明教她说的意动，手里松了劲，碧丽珠从他身上退开，也不告状，就缩在一旁哀哀哭泣。
卢紫姚走近他两人，斥骂道：“哭什么！”
碧丽珠还想张嘴说话，被一件抛过来的紫罗兰大衫盖住脸，卢紫姚说：“快盖住吧，一身的清高，衣冠不整的在人前哭，这又不嫌丢脸了？”
徐篡明看着女人身体抖了抖，真的不吭气了。
卢紫姚还是穿着那身奶油色短旗袍，回过身面对他时又是一副让人喜欢的笑脸色：“回头我再好好教她规矩。时候不早，不然，徐先生移步，跟紫姚去见见好姑娘？”
徐篡明顺着她给的台阶下：“这回请卢老板引荐好女子。”
卢紫姚走在他身边，出门前望了一旁侍立的丫头一眼，对方立即将门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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