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那一刻,她痴痴的想:这下怕是能去见父亲了吧?
无力的身体却在下一刻被牢牢扶住。她听见一个带着几分惊奇几分诧异的男声:“姑娘?你怎么了?”李师师挣扎一瞬,却终因太过虚弱,又或是那声音太过令人安心,她的意识彻底坠入黑暗里。
一位穿着与这破旧的街巷格格不入的公子接住了晕厥过去的李师师,翻了翻她的眼皮。见她没有丝毫反应,轻叹一口气,手下发力将她打横抱起,沿着长街向南面的尽头走去。
………
李师师睁开眼睛,发现一束汹涌而又灿烂的日光从打开的窗户外面投进来,直直插进的眼睛里去——想必在她还没有睁开眼的时候,是照耀在她的眼睑上的。“唔……”李师师偏过脸,将那日光避了一避。她伸出手去,日光就从她纤细的张开的五指间穿过来,坚硬的光粒跳跃如同大提琴跃动的琴弦。
这是哪儿?
李师师环顾四周。
她打量着这间说不上大的房间:方正的长方形,南向正中有门,也是方方正正一道,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意。屋中摆设,简直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却她现在呆的床榻,屋里只一张桌子朝北放置,一个灯架放在床头,灯架子上一柄烛台,如今烛泪都已干了。屋里没有丝毫人生活的痕迹,简陋的令人咋舌。唯有身底下的床褥柔软温暖,李师师又是身体虚弱,刚刚苏醒,意识十分困倦,只觉着那软枕似乎有一股吸力,要把她的头吸过去似的。
要不要再睡一觉呢?李师师也不怕是有人劫掠了她,门窗大开,敞亮的日光从四面八方投进来,她随时可以起身走到外面去。而且,她这样穷困潦倒,流落街头之身,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这床这枕头都太过柔软温暖,李师师直打哈欠,有点纠结究竟要不要再次昏睡过去。
“姑娘如若疲倦,再休息一会无碍。”正当她东倒西歪之际,一个清雅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了。
一个男子跨进大门,手里还端着一碗看不出是什么的羹。李师师睁大了眼睛看去,想要知道这位收留她的好心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男子也不避讳,将汤碗递向李师师,就大大方方的站着任她打量。
……李师师发誓,纵使年纪还小,身在京都又终日受着各色狂蜂浪蝶的簇拥,她见识过的男人很多,品质上佳的也有不少,却没有哪一个人能像眼前男子脸孔这般好看的。读者若也想知道,就容我笨笔一点点来描述:他长着一张风流圆润的脸蛋,双眸狭长,中部浑圆,眼尾收束上挑,勾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勾引。眼皮双叠,敛眸时平滑,抬眼时被撑起两道细细纹路,细致自然,顺着眼睛的弧度一下子滑到眼尾附近,像两尾石潭中灵活的游鱼。他抬眼时,每一个被他注视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心头战栗,像是陋室燃起蜡烛,寒冬开放栀子花,熟透了的桃子挂进心里,咬一口,毛喇喇软兮兮的甜。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