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待机而动 > 第八十八章 打草惊蛇
    宋凝雪见李恪谦和朱厚祺只是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等了半没说话,这让她进退两难,尴尬的说:“恪谦,祺公子,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宋法医,怎么……怎么是你,老吕头呢?”朱厚祺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邀请的说:“宋法医,你要不进来坐会!”

    宋凝雪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话:“我刚刚在小食堂里遇上了老吕叔,他说段局长找他有事,所以,请我帮忙给你们送一下饭菜。”

    “额,老吕头的面子真够大的,居然能差使的动咱们宋大法医给我们送饭来!”朱厚祺的心里头明白,宋凝雪在局里是出了名的冰美人,她可是谁的账都不会买,老吕头怎么可能差使的动她,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乎某个人的胃,他看了李恪谦,打趣的说道。

    宋凝雪默不作声的走进屋子,见李恪谦低头看着茶几上摆放的资料,手里快速的翻看着照片,时不时的拿起钢笔在一张纸笺上写着什么似的。

    见他那么的专注,宋凝雪不好意思打扰,她走到茶几另一边的沙发前,帮朱厚祺把食盒里的菜肴摆放着茶几,宋凝雪拿起一双筷子,递给李恪谦,柔声的说:“恪谦,先吃饭吧,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恩。”李恪谦放下手中的钢笔,微笑的接过筷子,温柔的说了声:“谢谢!”

    宋凝雪趁李恪谦吃饭的空挡里,她拿起了桌上的那张纸笺,只见上面写着凶手三大特点:其一:凶手腿上有伤(有可能是在刺杀田余刚时,被打伤的);其二:根据死者身上的伤口推断凶手应该是一个左撇子;其三:依照案发现场凶手遗留的烟头推测,凶手应该留有小胡子。在这三点的旁边李恪谦画了一个大箭头,直接指向‘闫逑’二字。

    “恪谦,这个闫逑是不是你们怀疑的对象?”宋凝雪把纸笺放回到了桌案上,好奇的问道。

    “没错,目前锁定的嫌疑人就他!”李恪谦放下饭碗,从西服里的抽出了几张照片,递给了朱厚祺和宋凝雪,端起饭碗,对他们说:“照片上的就是闫逑!”

    宋凝雪看着照片上的人,他抽烟的姿势,突然蹦出了三个字‘左撇子’,朱厚祺接过了宋凝雪的话茬子说道:“这个人不但是左撇子,他还留着小胡子,已经符合李恪谦分析凶手三大特征中的两个,你们瞧照片上的这个地方,发现了吗,他扔在地上的烟蒂看上去比较长。”

    朱厚祺拿着照片和放大镜又仔细的瞅了瞅,疑惑的问道:“诶,恪谦,这几张照片你是从哪儿搞来的?”

    李恪谦耙了一口饭,一边咀嚼吞咽着,一边回答着朱厚祺的提问:“你还记得回警察局的路上,那个拦住我们去路的小伙子吗,这些照片都是他拍回来。”

    “哦,原来是他啊!”朱厚祺想起那个拦车的小伙子,到此时此刻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拿起一块红烧排骨,脑海里出现了那张稚嫩的面容,犹豫的开口问道:“恪谦,那个小伙子,这儿是不是有问题啊?”朱厚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

    李恪谦把手中的筷子竖着支在饭碗里,眨了眨眼,淡淡的说:“小金子是一个孤儿,小的时候被家里人遗弃在了大街上,我师兄董元一见他可怜就发了善心收养了他,长大后,董师兄发现小金子有过目不忘的记忆之外,他的脾气秉性和其他的孩子不太一样,是个死脑筋的孩子,如果你对他好,他就会加倍对你好,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如果你对他露出了恶意,他就会对你充满敌意!”

    “我怎么听着有点像狗的脾气!”

    李恪谦听了这话,不高兴的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干咳了声,一本正经的说:“厚祺,我不许你这样说小金子,尤其是不能当着小金子的面说这些,哎,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朱厚祺朝着李恪谦和宋凝雪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恩,我知道了!”

    “给,擦擦手吧!”宋凝雪见他俩吃好了,拿出一块帕子塞在李恪谦的手里,微笑着动手帮朱厚祺把茶几上的碗筷放进食盒里头,妥当后,宋凝雪提祺食盒依依不舍的望了眼李恪谦,默不作声的离开。

    朱厚祺伸出双手,两只手拳头相对着,两个大拇指相对的勾动了几下,调侃的说道:“恪谦,看得出人家冰美人对你挺上心的,你们俩有没有这个可能啊?”

    “这个?随缘吧!”李恪谦望着手中的帕子,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沉浸了一会后,他对朱厚祺说:“厚祺,现在田余刚和高野两个案子的重要嫌疑人就是这个闫逑,可现在他躲在暗处,要抓捕他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我想能不能这样……”说到这儿,李恪谦贴到朱厚祺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朱厚祺听了李恪谦的部署,竖起来大拇指,夸赞道:“好,恪谦,你这一招打草惊蛇果然高,我这就让小唐把凶手的特征写成一个告示!”

    “厚祺,欲擒则要故纵,我就不相信闫逑这条大鱼不会上钩!”李恪谦站起身,拉了衣摆,系好了西服上的纽扣,自信的拍了拍朱厚祺的肩膀,又说道:“出来大半天了,我得先回趟米行!”

    “恪谦,我送你回去吧,警察局副局长亲自送你回去,这样的说服力会更高一点!”朱厚祺走到衣架边,取下风衣,一手搭在门锁的把手上,一手做出了相请的姿势,冲着他微微一笑,搞怪的说:“李少爷,请吧!”

    “孺子可教也!”李恪谦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朱厚祺,也打趣的说:“朱副局长,那就有劳您了,哈哈。”李恪谦和朱厚祺说笑间顺着楼梯走到了警察局门口,他们两人同一时间钻进车里,缓缓朝着福兴米行的方向而去。

    天空中斜挂着一轮庞大的红日,它被镀金边的狭长明亮的云带围着,看起来好像要把树梢点燃,并向上海滩的大街小巷倾泻它那橘红的光辉。

    车子在极司菲尔路的岔口处,恰好和张文翰的车子擦肩而过,原来他趁着任时初让自己到警察局打听消息的功夫,利用时间差跑了一趟极司菲尔路上的隆铭书局,回到了军情处的大院里,可他却没有下车,而是呆呆的坐在车子里,脑海里闪过了刚才与老陆见面的场景……

    十几分钟前,张文翰离开了警察局直接到了隆铭书局的门口,他下车后,警惕的向街道的四周观望着,不动声色的摘下了皮手套,在手里头拍了几下,故意压低了爵士帽,推开书局的木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了‘叮铃铃’清脆的响声,六儿见来人是张文翰,他就像平常一般出来接待着客人,点头哈腰的说:“张先生,您来了,今个儿,您是想买书呢还是想买张唱片听听?”

    “六儿,最近店里又来新唱片吗?”张文翰见书局里有好些个人在看书,他便走到了人较为稀少的卖唱片的柜台边,低着头往里张望着,他故意压低声音对六儿说:“老陆在吗?”

    “有,店里最近新进了几张唱片,有舞曲、钢琴曲、这个是京剧……您要不要瞧一下!”六儿走进柜台里,一边打开柜门,一边小声的回答道:“在,在里屋!”

    “伙计,我想试听一下这张周璇的《五月的花》可以吗?”张文翰选了其中一张唱片,对六儿说道。

    “当然可以试听,曹老板的办公室里有留声机,张先生,要不您到里边试听!”六儿殷勤的引着张文翰朝着书局里屋走去,只见六儿先在里屋的木门上急促的敲了三下,停顿了一会后,又在木门上有间隔的敲了两下。

    木门从里头被打开了,老陆见来人是张文翰,又看到书局里有些外人在,热情的迎接着这位最熟悉的陌生‘客人’,只听得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对张文翰说:“张先生,稀客稀客,您这是?”

    “老板,张先生想试听一下唱片!”六儿帮张文翰解释着,两人一唱一和的配合着。

    “好,张先生,您里面请!”老陆请他进屋,又给六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小心留意外头的情况,他退回里屋,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问道:“文翰,你怎么大白天的就跑到我这儿了,多危险啊?对了,你身后应该没有‘尾巴’跟着吧!”

    “放心,我来的时候特意多绕了几圈,即使有尾巴也被我甩了。”张文翰取出唱片,擦拭了一下,拿起留声机上的指针,轻手轻脚的把唱片放在留声机的上头,指针放在唱片上,摇动着留声机的发条,指针开始在唱片轻轻的划过,周璇优美的歌唱声从留声机的喇叭里传了出来。

    老陆走到柜子前,拿出一只杯子,又从茶叶罐里里取出了一把茶叶放在杯子里,一边拿起热水壶往杯子倒着水,一边疑惑的问道:“文翰,你今个儿突然到我这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啊?”

    “高野被人杀了!”张文翰站在留声机前,背对着老陆,用极为冷静的语气说着。

    老陆听到这话,倒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但只是花了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只见他继续倒茶的动作,问张文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军情处刚才是查他到上海的来意,他就被人害死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张文翰做到圆桌前的凳子上,柔声的解释:“猫腻?这个倒不至于!早上,任时初令我去了警察局打探消息,我在凝雪那儿见到了高野的尸体,我确认过是高野本人!”

    “你觉得会是谁下的狠手?”老陆把手中的茶杯摆在张文翰的跟前,“我这儿没有咖啡,你将就着喝口茶吧!”

    “我猜想高野的死还是跟那批货有关!”张文翰打开茶杯盖子,轻轻的在茶水表面上划动着,抬起头看着老陆,淡定的回答着。

    “文翰,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猜想?”

    “我托道上的朋友在跟踪杜九爷的时候,发现高野曾经与杜九爷接触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日本人想拿回丢失的那批货,就派了高野以丝绸商人的身份来到了上海,高野知道田余刚被人杀了,他就想在杜九爷的身上下功夫,找出那批货的踪影,而杜九爷这些年因为丢失了那批货的过失,生意上的事被前德国领事约瑟夫处处压制着,他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田余刚死了,杜九爷重新得到了那批货,便把所有发财的希望都压在了那批货上,我估摸着杜九爷和高野应该在价格上没有谈拢,高野因为有日本军部撑腰,有恃无恐,或许把杜九爷给逼急了,起了杀心!”张文翰把手中的茶杯盖放在了桌上,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茶,分析道。

    “对了,文翰,杜九爷仓库结构图我画的差不多了,你瞧瞧有用吗?”老陆听着张文翰的分析,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纸笺摊在了圆桌上,对张文翰说。

    “老陆,那批货不在那些仓库里,所以,这些图纸用不上了。”张文翰看到没有看,把纸笺折了起来,还给了老陆。

    “文翰,这么说你是知道那批货在那儿了?”

    张文翰点了点头,他把李恪谦之前对自己说的分析,又和老陆说了一遍。老陆突然开口问道:“文翰,你口中的朋友是不是李恪谦?”

    张文翰默不作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犹豫的点了点头。

    “文翰,李恪谦知道你的身份吗,他对那批货的事情,又知道多少?”老陆注视着张文翰,一本正经的询问着。

    “老陆,你放心,在上级没有同意接受我的提议之前,我是不会违反组织纪律的。恪谦,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对那批货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他调查那批货纯粹是为了帮我!”张文翰把车杯盖子放回到了杯子上,对老陆说:“老陆,我告诉你那么多,只想让你派些人到城西侦查一番。”

    “诶,我待会就派人过去瞧瞧!”老陆把桌上的纸笺收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开口对张文翰说:“对了,文翰,关于那批货的事情,上级组织将会派一个特派员到上海来协助我们!”

    “嗯。”话音刚落,留声机里播放的周璇的歌曲突然停了,张文翰站起身,走到留声机旁,取下唱片,把唱片装进了纸袋里,抓着门锁的把手扭动了一下,开门走了出来,到了柜台前付了唱片的钱。

    想到此间,张文翰突然觉得有人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打趣声:“张大少,您怎么一人坐在车子里发呆,这是在想哪个美女啊?”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