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哭了。
“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
“他还这么年轻，只有二十三岁，今后的路还那么长，怎么能让他在轮椅上坐一辈子。”
医生又摇了摇头。
“我开了几剂中药，你煎了给他喝，看看能不能把这种情况缓解一点。”
小芳眼睛一亮。
“医生，是不是吃了这几剂药就会慢慢的好转。”
医生还是摇头。
“但愿吧，但你别抱太多的希望。”
“……”
小芳还想再说什么。
医生挥了挥手。
“你回吧，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你。”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小芳知道医生已经尽力，说得再多也是无能为力，只好回到病房。
安山问道：“医生是不是说，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希望了？”
“不是的，医生说，这是暂时情况，过一段时间会慢慢的好起来。”
小芳一边说，一边努力地挤出一朵笑容。
但是——
这笑容里分明写满了苦楚……
谁看了都会想哭……
安山微微摇头。
“小芳，难为你了，你也不要哄我开心了，刚才我见了医生那表情，就已知道结果，我也不抱多大希望了。”
小芳怒了。
“安山，你不能放弃，谁都可以放弃，就是你绝不能放弃。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菲也是泪流满面。
“安山哥，你不可以放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安山叹了一口气。
“小芳，你不要生气了，我不放弃，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口里这样说，其实心里很苦。
我还有那么多的日子……
今后的路可怎么走……
如果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
谁来照顾我……
小芳吗……
小芳这么可爱，前面的路一片光明……
我……
又怎么能拖累她……
我自己已经毁了，难道还要毁了她……
不能……
绝不能……
我不能这么自私……
小芳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轻轻说：“山，你不要有顾虑，不要多想，就算你什么都失去了，也还有我。”
小菲说：“也还有我。”
安山说了这一些话，就觉得有些辛苦，闭上眼睛，说道：“小芳，我想休息一会。”
小芳说：“好，我在旁边看着你。”
安山歇了一会，说：“小芳，这么多天了，你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太辛苦了。你看你都变了一个样子了，这么憔悴，真的让人心疼。还有小菲，也跟着受苦了。你回去睡一觉吧，我没有事了，真的。”
小芳说：“山，我不辛苦。”
小菲说：“我也不辛苦。”
安山说：“怎么会不辛苦，听话，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小芳说：“我不回去，我要看着你心里才踏实。”
又对小菲说：“小菲，你回去吧，姐在这里陪你安山哥。”
安山怒道：“我不用你陪！”
他是生气了，急得变了脸色，眼睛也红了，甚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小芳还不知道安山是不高兴，就慌了，急忙问道：“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山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生气，你太不听话了。”
小芳说：“你别生气了，我听你的话，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安山笑了，轻声说：“这才是好孩子，快回去吧，不要记着我，有事我会叫护士的。”
小芳在安山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轻轻地说：“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有事打我电话。记住，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山说：“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那好，我回去了。”小芳说，牵了小菲，轻轻地开门，轻轻地关门，在门缝里做了个飞吻，依依不舍的走了。
然后，她的泪就来了。
小芳一走，安山忍了好久的泪也终于流下来。
他流泪，只因为自己这么年轻，这么年轻就瘫痪了。那么多阳光明媚的日子，那么多风雨无阻的日子，从此就与他无缘了。留给他的，只有一把冰冷的轮椅……
不，还有小芳……
但小芳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她如此年轻，如此美丽，风华正茂，人世间所有美好的都在向她招手……
可是——
我又还能给她什么？
我已残废，现在只是一个累赘。
累赘有时候是会拖垮一个人的。
我不能做她的累赘，我不能让她为我推轮椅，我不能让她为我劳累奔波，我不能让她为我浪费了青春和美丽……
我不能……
绝不能……
命运为什么如此残酷，为什么如此不公平，为什么要让我年纪轻轻就瘫痪？
我才二十三岁，太阳刚刚出山，本当是拼搏冲刺的时候，可是……
老天啊，你开的什么玩笑！
门忽然开了。
来的是小芳。
安山慌忙把头扭到一边，用袖子擦干眼泪。
小芳就很心疼，柔声道：“山，你哭了。”
“没有，刚才有灰尘掉到眼睛里了。”安山说，眼睛红红的。
小芳说：“山，你别急，真的会好起来的。”
安山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芳说：“我看不见你，根本就睡不着。”
安山说：“真拿你没有办法。”
小芳说：“你歇着，我去煎药了。”
“好，你去吧。”安山说，他心里虽然苦，但还是抱了一线希望。
也许时间一久也会慢慢的好起来吧……
时间走的好慢，但一天终于还是过去。
又是一天……
第二天……
十天……
十五天……
差不多二十天了，安山腰部以上还是没有知觉，甚至连一点起色都没有。
安山的心彻底的沉下去，那一线希望也终于彻底破灭。
小芳更惨，虽然没有做声，但心里却如一万把尖刀在绞。
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要守护安山一辈子，不离不弃。
医生要他们办了出院手续，说是在医院里费用太高，有没有很好的效果，不如回家静养。
安山当然也是这个意思，而且态度十分坚决，一定要出院。
小芳拗不过它，而且钱也几乎没有了，只得办了出院手续。
终于回家。
安山只能躺在床上，或者坐着轮椅到外面透透气。
推轮椅的当然是小芳。
她就是安山的脚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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