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就如此面对面站着,两双极为相似的眼中,仿佛冒出一阵电光,在空气中无形碰撞,撞出雷光电火。
好吧,以上都是赵希安的中二想法,事实上赵希宁瞥了他一眼后,就将目光移开了。
母亲和舅舅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只觉得没有脸来见自己这个兄长。
他对于赵希安,嫉妒和佩服占据了主要情绪,相反兄弟之情倒是极弱。
同样都是读书人,为什么兄长可以顺利通过童子试,而自己却在此停滞不前?
学堂里,每每先生都是拿赵希安来做例子,警醒和鼓舞一些同门。
而这种时候,赵希宁往往只能当一个喽啰,束手坐在课堂的一个角落,无人关注。
别人提起他,只会说是那个天才的平庸弟弟罢了。
他不服!
因此每次他都要和那些说他平庸无能的同门争执,甚至拳脚相加。
他的舅舅是黑蛇帮舵主,因此每次事后他都会没事。
但那种歧视和侮辱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演愈烈。
偏偏他是妾室的儿子,仅仅在名分上就差了赵希安不知几许。
他恨,他愈发努力,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赵希安未曾通过童子试的时候,就已经在学堂内以天赋异禀,诗才横溢而闻名。
赵希宁?
算了吧。
就连老夫子也是如此说的,说他勤勉有加,天赋不足。
恐怕终生也只能止步于州试而已。
片刻脑中闪过许多杂乱的念头,这让赵希宁的思维极其混乱。
扶起了母亲,他对余氏道:“算了,既然狱卒不让我们探望舅舅,那么我们就回去,待儿写好诉状,我们去上告便是!”
他不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
赵希安却开口道:“还请等一下。”
语气是如此和煦,简直和自己记忆中的大哥截然不同。
若不是做了十几年兄弟,赵希宁几乎要怀疑大哥是被人替换了。
回头冷冷道:“大哥,我们兄弟俩难道要在人前翻脸吗?”
赵希安倒是不以为忤,道:“二位若是想要去探视舅父,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这货绝对不是我大哥,大哥岂能这么好说话?
赵希宁的印象里,大哥永远是冷冷的,高高在上,一副天下人皆是庸庸碌碌之辈的感觉。
眼前这个温文有礼,对自己也如沐春风般态度的人,真是我大哥?
然而余氏却道:“你这小崽子,又在动什么歪念头了?”
赵希安咳了一声道:“余小娘,还请自重。方才我才探望舅父大人出来,他对自己的行为悔恨不已,想方设法要补偿。我看在舅父大人肯悔改的份上这才想要替你们说情,若是余小娘不想去看自己的兄长,就当我枉做小人好了。”
余氏一惊一乍的说道:“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我探望就不可以,这小杂种去看就行,不公啊!”
“母亲,慎言!”忙劝住余氏,然后赵希宁回礼道:“多谢兄长,还……还劳烦兄长帮忙游说一番。”
赵希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尽管余氏一无是处,自己这个兄弟还是很识时务的。
回头和牢头低语了数声,牢头很客气,挥了挥手便放开了大门的守卫。
赵希安也一摆手,请余氏他们进去。
老实说,如果不是急着要等钱用,他真不想帮余氏的忙。
见没有好戏看了,围观的人群便一哄而散,不少人还夸赵家小郎君为人厚道,懂得以德报怨。
不知不觉中,赵希安居然又刷了一把好名声,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和牢头在门口又闲聊了片刻,余氏居然就出来了。
不知余大奎同她说了什么,脸色居然好看了许多,低声对赵希安道:“你舅父说了,晚一些我自然会将钱和房契奉上,希望你言而有信。”
早知道她说话不会好听,此时低调也不过是为了早日救余大奎出狱,赵希安也不和她太过计较,点了点头算是允诺了。
赵希宁陪在余氏身边,望向大哥的眼神似乎有些复杂,只不过赵希安并未留意他。
余氏母子离开之后,赵希安也同牢头道别,带着周侗去了县里的商铺。
他想要调查一下肥皂的销路,制订合理的规划,顺便看看哪里有卖现成的干花。
自己去采,未免太过浪费精力,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另外,还有些重要的东西要采购。
只是转了一圈下来,赵希安连连摇头。
巨野县并不富裕,就连低端的澡豆,不过卖五文钱一盒,销路也极为有限。
据往日熟识的掌柜说,一个月能卖出十盒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而且通常都是寄售,卖了之后才会结算。
精致一些的胰子,销售更差,只有有限的两三家店铺在销售,看他们货架上堆放的数量,只怕比澡豆卖的更慢。
这让赵希安极为失望,销路不好,那么肥皂就只能走低端路线,这和他想象中的生意大相径庭。
看来,这桩生意起码在巨野县是很难展开了。
至于说干花,问下来没一家杂货铺在卖的,只有一家胭脂店有售,不过走的却是高端路线,贵的要死。
这条路也被堵上了。
算了,到时候另想办法吧。
万事开头难。
对了,有空可以约印子李过来喝杯茶,慢慢商量。
他的路子广,想必能搞出些名堂。
只是,会多一笔额外的开销,有点心疼。
一圈转下来,居然日头已经开始西斜,赵希安这瘦弱的身子却已开始提意见了,一头的白毛汗。
锻炼是不可能锻炼的,没有足够的营养,盲目锻炼是要短寿的。
再看周侗,手里拎着赵希安买来的各种零碎,跟没事人一样,丝毫都不费力。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
“周大哥啊,我们回去吧。”
“好嘞!”周侗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刚刚在各家店铺闲聊的时候,赵希安也没忘了帮周侗打听他老道师父的事。
只可惜,并没有几个人留意到有这么一个老道士的存在。
倒也有人说前几个月,县里有富户请了道士前来驱鬼,周侗摇了摇头,他师父显然并不会这门赚钱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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