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
老冯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口滚烫的清茶就顺下了喉咙。
一颗浑浊的眼泪，顺着茶烟掉落了下来。
神仙也是凡人，神仙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退去称呼老头此刻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昔日的满头银发现在灰白的像蓬乱草。
“该回来的，总是要回来的”程璞把自己摊在沙滩椅上，整个人松得像一团发面。
虽是老友却又陌生，这气氛好像无比的尴尬。
“能不能说说咱们过去的事！”程璞仰望着星空，据说那里有一个家，有一个曾经是自己的家。
老冯头：“既然都已经忘记了，再说起也没什么意思了，对你来说那就是一个陌生的故事，已经不存在什么意义了！”
程璞：“怎么你都全部记得，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冯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好半天才开口嘟囔了一句：“因为我还是我，你已经不是你了！”
“我那里不是我了。”
“你还是你么？”老冯头无情的再添了一刀。“我记得这个朝代有个传说，人死了会走一个桥，过了奈何桥，再喝一碗孟婆汤，就把前尘旧事都给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程璞：“你是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老冯头欠了欠身：“你呀！不是死过了一次只是不安分而已。”
“不安分，我以前真的不安分？”程璞一脸的诧异。
“我要离开了！”老冯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去那里？”
“尘归尘，土归土而已！”
“我看你身体还很健康！”
“健康——”老冯头叹了口气，“要不是等你的话，我这口气早就放下了！”
“你能不能像我这样，也换个时空，换具身体，再活个几百年！”
“像你这样，呵呵。”老冯头不由自主的翻了一个白眼。“仅仅是有个躯壳，而丢失了灵魂。”
“那里丢失了灵魂，我还拥有前世的记忆！我知道我是谁！”
“你当然有，有着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可你知道你真正来自那里，知道你是谁吗！”
一阵风吹过，倍觉寒冷，这露天的天台之上，竟开始渐渐凝霜。
程璞紧紧的捧着手里的玻璃杯，杯里的温度可以让人在心底觉得温暖了一些。
“我记得，我知道我们一起过来的是三个人，是因为一场失败的科学实验，才有了这一场没有归程的穿越。”
老冯头打了个哈哈：“这些都是你青城山里笔记本里所记的吧！不过，有什么用呢！那些在你心里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就像你看的一本以第一人称写的小说一样，虽然有代入感，但也仅仅就是代入感而已。”
“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程璞不满的道。
“知道有什么用，那吊在树上的浩二，你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程璞：“我那会不是不知道是他的嘛！”
老冯头：“也是，不过你看了你的笔记本后，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过他曾经是我们的同事。”
程璞不能反驳，也无法反驳。他现在灵魂里全是二十一世纪的烙印。对于那份刻在所有国人骨髓里的东西，是不可能有一丝一毫抹去的可能。
老冯头幸灾乐祸的道：“你不错，失败了两次居然还能活下来，浩二，一次就挂了。”
程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上次什么都不记得，这次却又什么都记得。”
老冯头：“我们过来是带着机器穿过来的，当然什么都记得，没什么改变。可明明机器出毛病了，你非要回去，结果出事了吧！”
程璞：“可我怎么又回来了！”
“机缘！”
“什么机缘！”
“你手上的戒环呀！”
“这怎么说！”
老冯头顿了顿，理了理思绪才道：“这其实就是我们飞船上的一个定时器，定了时间的经度和纬度，才能带我们到想要去的地方。”
程璞：“所以，我又从二十一世纪回到了这里。”
“是的，因为柳如烟手上这一半，为你提供了坐标，又恰逢七十七年一遇的七星连珠，提供了足够的能量，你才能回到这里，所以，这是一个奇迹。”
“一对小小的戒环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程璞表示不相信。
老冯头不屑的道：“小戒环，跟你说不清楚。就像现在你给程处默说航空母舰一样，你也跟本理解不了。”
程璞不想理这乱糟糟的老头，几世为人了，居然还能被他瞧不起。这糟老头可能是人老了记忆不好了，所以前言不搭后语，说话没有一点的逻辑性。
柳如烟上来给她们换了一壶滚烫的水，冬日里室外水冷得快。她本来想劝他俩回屋去的，一看两个人的表情，便默不作声的又退了回去。
热茶下肚，程璞像是又活了过来，被冻僵的思维开始活泛。
程璞：“你就是个骗子，一个老骗子！”
老冯头正准备打个盹，却被这句话闹了个清醒。
“什么地方骗你了？”
“你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我!”程璞挥舞着手有些激动：“就算是如你所说，我们是某个年代科学实验的失败品，那么我又去了未来，再回到现在，模样，品行，记忆，......都变了，你怎么可能还认得我!”
老冯头摇了摇头：“无知的人，总是用自己的鼠目寸光来看待这个世界DNA知不知道。”
程璞：“DNA我当然知道，可我已经换过了身体！”
“哦，换过身体，这，好像我真的忘记了！”老冯头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又接着道：“不过我到没有忘了，你们说过的灵魂也有你们所谓的DNA。”
’噗嗤’程璞一口茶喷得老远，要是有一个地洞他就钻进去了。领先与当世的知识原以为是个骄傲的资本，现在却被人踩在脚下使劲的摩擦，还不带留力的那种。
过了一会，老冯头勉强的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好好照顾柳姑娘吧，你欠她的。”
程璞入定了一般，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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