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逐梦历程 > 临渊 二
    萧君临并不会知道,也不想去了解世人对他的看法。他只是静静地吹着笛子,吹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迷茫,不解,仇恨与孤独。

    因为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吹笛子,他只能去凭感觉,在晚风中孤零零地摸索着。

    手中,紫色的笛子末端系着一条红绳,红绳绑着一环翠玉,随着风的跳跃不停摆动。

    “我想要个家。”

    “一个没有争吵的家。”

    “我想要个朋友。”

    “一个不会在背后挖苦我的朋友。”

    “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爷爷从来不理我?”

    “为什么爹要打娘和我?”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

    “为什么他们爱说我坏话?”

    此刻,少年仿佛只是个懵懂的孩童,眼神黯淡地看着手中自己做的紫竹笛,像是自言自语,像是对天抱怨,有着无数的问题无人解答。

    相对于其他的表兄表妹,他是最大的一个,他也是最无助的一个。他看到的爷爷永远板着脸,他看到的外人永远带着嘲笑,他看到的父亲永远嗜着烟酒,他看到的世界永远冷冰一片。

    “我有一个表弟。”

    “他没有嫌弃我这个表哥。”

    “我有一个表妹。”

    “她很乖巧可爱。”

    “我想挣上家主。”

    “我想改变我的命运。”

    “我还想……”

    “给我在意的人最好的一切。”

    绝望过后,又是希冀。萧君临平淡的语气中嗜着忧伤,平静的神情中含着凄凉。

    现在,只有它,能够静静地听着他的心里话,也只有它,愿意让他说出心里话。

    “呼——”凉爽的风撩起他耳畔的乌发。在他惆怅地望着被夕阳浸染的苍穹时,不知何处,飞来一粒墨点,轻轻地落在笛子的另一端,犹如小小的萤火虫,静静地闪烁着。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五年期限已到,少年已离开四季,待在家中自学。

    按照现在的情况,一共有两种选择。要么,参加永安汇考,达到一定的分数标准后前往其它区域,甚至国都继续学习。要么,留在永安,安排自己余下的一生。

    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时间还长。想要见识到更多,最好的选择是第一种。

    但萧君临毅然选择了第二。

    前往其它的地方求学,一去,便是三年打底。眼下,老爷子年纪也差不多快要到退位了,他的愿望能否实现,关键就在这几年。所以,他根本抽不开身。

    当然,想要攀上高座,还得解决几个棘手的家伙。说白了,他将要和一群经验丰富的大人进行斗争。

    “吱呀——”放下手中的毛笔,萧君临拿着一直伴身的笛子,推开了后院的木门。

    这几年来,吹笛子,自言自语,一直是他必做的功课。

    荒芜的院子里长满杂草,角落潮湿,处处透露着说不出的萧瑟。邻居早已被吓走,两边的屋子成了空房,无人居住。

    这也挺好。至少,没人打扰他,也没人会在他奇怪的举动上妄加评论了。

    纤细的手指轻抚笛身。他半睁着眼,缓缓地吹起了手中的笛子,笛音再起。

    与几年前不同的是,杂乱无章的曲调变得有规律了不少,那分凄凉忧愁更深一份,还混杂了丝丝缕缕刻骨钻心的悲伤和孤独。

    紫笛尾端,亮起的墨点已至拳头大小,仿佛在不断孕育着什么。

    这一点,是吹笛子的少年……不,应该称他为青年,所没有感觉到的。

    为什么呢?是因为萧君临把所有的注意力和情感倾注在了笛声上。

    “呜~”然而,今日吹笛,他终究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自从找到紫竹后那股消失的牵引再次出现了,并且比以往更强烈,更迫切。

    “这……”微微抬眸,他注视到了笛子上的墨团。

    萧君临不禁放下笛子,紧盯着这小球,发现它似乎在向着自己传达一种无言的渴望。

    沉思许久,冒着未知的风险,他试着用手去触了一下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一戳,却被它吸住了。

    他没有感到惊慌,也没有做什么挣扎。

    他感受到竹笛在颤动,墨团在恳求,依恋着不想让他的指尖离开。

    如此干等着,渐渐地,一丝丝肉眼可见的血气从手指旁边的空气中凭空出现,细细交织,转眼融进墨团中。

    几秒后,黑色的小球开始拉长,变形,被看不见的力捏成一个近似小兽的模样。不一会儿,最外层的黑芒便飞散殆尽,露出一只小小的黑毛兽崽。

    “嗷呜——”刚张眼睛,小家伙就趴在笛身上,抱着紫竹,对他弱弱地嚎了一声。

    眼见此景,萧君临顿时一呆。

    黑色小兽则侧着头,傻傻地望着他,不断眨着黑色的小眼睛。

    愣了半晌,回过神来的他犹豫兼颤抖着,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

    “嗯嘛~”它欢快地闭上眼睛,抬高头颅,神情之中充满享受,丝毫没有抗拒的一图。

    如此一动,只有半厘米长的小角和四肢下的黑蹄从毛丛间露了出来。

    “主人……”小家伙挪动着四蹄,努力撑着身子,踏着硬硬的紫笛,站在滑溜溜的笛身上,蹭了蹭萧君临的手背,“主人想必还不明白吧?我是由你的情感汇聚成的笛灵,名叫墨渊。主人可以叫我渊儿哦——”

    “笛灵……渊儿?”对这莫名出现的小兽,萧君临开始怀着一颗警戒的心,却听墨渊一介绍,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曾经翻过的一本古籍。

    物可居灵,万灵各有不同。想要为一物添灵,不仅局限在材质基础上,更需要倾注最纯粹的情感。

    孕灵,拘灵,封灵,醒灵。

    他遇到的似乎是第一种。

    “嗯嗯!”墨渊乖巧地点点头,把介绍拉至尾声,“渊儿还是黑麟一族之灵,可以辅助主人之笛,使其笛音产生蜕变,拥有异于凡曲的能力。”

    萧君临没有搭话,一边沉默不语,一边极力整理着这些消息。

    忽地,他不禁问道:“这几年来,你一直在听我吹笛?”

    “是呀!主人的笛声可好听了,没有将自己的情感藏着掖着,而是全部舒泄。”墨渊“嘻嘻”一笑,在笛子上跳跃几下,蹦上了萧君临的右肩,“不过那些不懂你的人真是太过分了!”

    他没有打扰墨渊继续趴在自己的肩上。

    一提起他人,在怨恨那些排挤、陷害、诬陷自己的同时,他感到了无奈。

    一切都是因为爹娘,因为外院,因为想在泥潭中脱身的决心,更因为嫉妒,阴险,狡诈的人心。

    虽无权厌恶老爹,但他真的不喜欢他。

    一直以来,萧君临对他很冷淡。毕竟这位父亲,当得太不称职了些,最后连累着娘被逐出萧家,留下未成年的他孤身一人茫然无措。

    看着萧君临陷入回忆,墨渊叹了口气。

    由他情而生,它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对许多人的恨,对苍天不公的愤怒,对人生道路的迷茫,却还保持着不可磨灭的、向上的决心。

    曾经的绝望是刻骨的,无言的悲凉是铭心的。

    谁能懂呢?除了他的表弟表妹和他娘,就只剩下墨渊了。

    “我会帮助主人的,给那些看不起主人的家伙一个狠狠的教训!”墨渊乖巧柔和的眼神变得犀利寒冷,小嘴一张,露出几枚小小的獠牙。

    不过再怎么看,小兽凶巴巴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

    “谢谢……”一只手轻轻地将它托起,抱入怀中。

    墨渊一抬头,看见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他的眼眶中打转。

    “呀,主人要坚强!相信渊儿和你自己,那些家伙到时候会后悔的!”

    “嗯。”

    “对了,主人主人,渊儿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渊儿吗?”

    “我姓萧,名君临。叫我君临就好了,不用叫主人。”

    “真的吗?渊儿可以叫主人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

    “耶!主人最好了!”

    后院中,临渊的故事,就此刚刚展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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