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
“我除了没说和你是把兄弟之外，其它的都照实说了。毕竟我俩的接触也算不少，我不说别人也会告诉他。”顿了顿，罗文纲又道：“但我能感觉他还是相信你的，只不过是想把这份信任再加深一点罢了。”
洪喆微微点头，又问：“他们没说来番禺干什么吗？”
“左禁卫自然是抓乱党来的，说不定听到什么风声了呢。至于秦瀚武，应该也是相同目的。他不是一直在查谁杀了他弟弟么，估计有什么线索了吧。”
“你没说我也在番禺？”
“没有！”
“那你来我这里有没有被人盯梢？”
“也没有！”罗文纲摇摇头道：“我让茅大红在后边看着呢，万一有事他会提醒我的。”
“那我问你，柳乘风的案子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早就审完了，就等左提举海兴安签字盖章，然后送交刑部押解犯人进京了。”
“就是那位海公公？”
“对啊。他身体还没恢复，这几天都躺床上看卷宗呢，估摸着明后天应该就能看完了。”
“万一看不完呢？”
“不可能！”罗文纲摆摆手，“总共也就三个案子，就算一天看一个，三天也都看完了。”
洪喆注视着罗文纲，心想读书人就是容易把人往好处想，你也不琢磨琢磨，柳元恺在你这边走不通道，难道就不会去海兴安那边疏通吗？
但是这话现在不能点破，要不然罗文纲立刻就会冲海兴安那里去发飙。
于是点点头道：“不过你还是要防着柳元恺一点，他毕竟不是普通的商人，我从源赖朝那里得知他还有个弟弟叫柳元燊，在东瀛的势力很大。万一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对市舶司造成什么重大破坏的话，你也很难善后。”
“是吗？”罗文纲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认为他们敢这么做？”
“柳乘风是柳元恺的独子，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传宗接代更重要？万一这次刑部判他个死罪，你说柳元恺会不会狗急跳墙？”
“唔！”罗文纲微微点头，“这倒是不得不防。”
“大哥，你觉得要让市舶司受到重创，从哪里下手最容易？”洪喆问道。
罗文纲仰起头，想了想，缓缓说道：“以我这段日子对市舶司的了解，真正要做到伤筋动骨，只能是对那些夷人下手。因为其它方面都可以推倒重来，唯有夷人去而不返的话，那么空有一个市舶司又有何用？”
果然，和洪喆想的一样。
没了夷人，也就没了市舶司。所以真要打掉市舶司的话，只需要杀掉那些夷人就行了。
比如一把火烧了番城，夷人至少三年不敢再来大昌国做生意。而这么做的成本，也就几根火把而已。
“大哥，番城那边归你管吗？”洪喆问道。
“归番禺知府衙门管理。”
“那你可要好好关照一下番禺知府了，最好能调派一些官兵过去日夜巡护，要不然恐怕会生变故。”
“我明白了！”罗文纲站起身，“我现在就去。”
“你也太心急了，吃了晚饭再走不迟。”
“你不说我还有心思吃晚饭，现在根本顾不上了，走了！”
望着罗文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洪喆的眉头微微蹙起，转身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形势变得越来越严峻了。
除了庄博文和柳元恺相互勾结随时会对罗文纲发难之外，杨麟和秦翰武的突然出现也意味着自己更要小心行事了。
看来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再用真面目示人了。
当然，真正让洪喆感到有压力的还是明天去百花楼见那班长老，最终到底情形如何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而且那个天工坊也让洪喆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是见过俞大宝本领的，一个八岁小孩就能杀他于无形之中，那些真正的杀手就更不用说了。
晚上，赵姳又偷偷跑来了。
她现在也不等什么半夜了，显然已经看出翁明煦对她和洪喆的事情心知肚明，所以就有点明火执仗的味道了。
而且心情似乎也开朗了许多，比以前喜欢笑了。
说实话，她不作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而且也蛮体贴人的。此刻听说洪喆明天要去百花楼见那些长老，便道：“你扮的那个闵哲到底什么样子，先给我看一下。”
洪喆便把闵哲的人皮面具拿了出来，戴好之后转过身来，赵姳借着窗外的月光一看，眼睛立刻就直了。
是的，直勾勾地瞪着洪喆看了半天，然后舔了舔嘴唇道：“好帅啊。”
“喜欢吗？”
“帅当然喜欢啦，但要不是你扮的，我就不喜欢了。”说着话，赵姳伸手在洪喆脸上摸了一下，惊叹道：“这面具也太逼真了吧，感觉就像是一张真脸一样。”
摸着摸着，她的手就不舍得放下来了，目光也变得朦胧起来，然后轻声道：“郎君，时辰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
百花楼，番禺城中鼎鼎有名的烟花之地。
当然，江湖中人都知道这里不但是个买春的所在，还可以处理各种纠纷，甚至买凶杀人。
如果你懂规矩，你就可以和你的死敌在里面谈笑风生，同桌共饮，甚至比一比谁的大炮尺寸更厉害。
如果你不懂规矩，那么站着进来躺着出去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情。
洪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从未涉足过青楼。有时候路过也只是瞄上一眼，但从没有进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今天，他跟在翁明煦身后大摇大摆地来到了百花楼前，原本以为肯定也和其它的青楼一样艳俗不堪，但抬头一看，却发现格外的雅致。
是的，除了那块招牌让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之外，门脸的装饰竟然异常低调。
龟奴的打扮也都干净体面，而且相貌都是特别挑选过的，一个个细皮嫩肉的，看着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
见有客人到来，招呼声也是彬彬有礼。然后头前引路，进门就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客堂，顶上是中空的，抬头能直接看到楼顶的天花板。
两道楼梯一左一右伸向二楼，每一个台阶上面都站着一个漂亮女子。
穿着艳而不俗，打扮媚而不妖。
手里都拿着一块青丝手帕，有的轻轻掩住嘴唇，有的在指尖旋绕。
那美目像是一只只钩子似的往门口看来，落到洪喆脸上时，仿佛几十朵鲜花同时盛开了一般，顿时光芒四射，花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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