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皇后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又何必躲藏呢?命中注定的,那就逃不开也躲不掉了。我是这样,你也是。”她将脸转向我,竟是无限的凄美。
语音刚落,皇上已在惠妃的随同下冲进了中宫,看到我失魂落魄的趴在地上,泪痕满面,更是怒从中来,“你是皇后啊!当年的事情我都不和你计较了,起初惠妃来求救,朕还不信,想不到你竟真的变本加厉,连个丫头都不放过了!”
轻轻捋去额际的乱发,王皇后缓缓起身,却笑开了,“臣妾自知有罪,但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不要承认啊!会死的!会死的!
…不!…不是她…不是她!……我很想大声为皇后辩护,却只是无力的趴在地上。
“你!”皇上明显是被震住了。“既是你所求…那朕就……”
“皇后……皇后……您要的汤饼到了!”侍女团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皇后,汤饼到了。”语音未落竟已成哽咽。
“皇上可否允许臣妾吃了这碗汤饼再上路?”
“汤饼……”似是被什么猛然撞了一下,皇上竟一时语塞。
“原来…陛下还记得当年我爹爹拿衣服换了一斗面粉,给您做生日汤饼的事……”一滴冰凉的泪水滴入了热气腾腾的碗里。
“毕竟是患难夫妻啊……罢了…”皇上转身离去,惠妃怨毒的尾随其后。
“娘娘……娘娘我们没事了。”团儿哭着爬到了皇后的脚边。
“大势已去……躲得过这回…那下次呢?”王皇后颤抖着端起瓷碗,低头含泪轻啜热汤。
我费劲全身的力气爬坐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去,只是一路都忍不住那胸间的笑意。
秘书监姜皎因与我那段关于《凤凰傲意图》的谈话被认为是擅造废后谣言,没几日便是一道圣旨下来,被赐死了。
幕后走漏消息的正是我。因为惠妃一击未成,为免牵连,必须要一个替死鬼。因为这个时候我需要得到她的信任。
至于王皇后呢,她果然说得没错。大势已去,就逃不过了。不久,皇后还是因为符厌事件被废为庶人。人们都说,是国舅王守一送了块刻有天地铭文与玄宗名讳的霹雳木给皇后,还四处宣扬说带着它可保佑早生贵子,往后将可与则天皇后相比。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谁在背后搞鬼。
惠妃娘娘决定采纳我提出的符厌之计时,我好开心…总想着偌大一个大明宫总会有一两个明眼人看出破绽,暗暗期待着,惠妃娘娘的野心也会在这一次的计划破败中消散。
呵呵,真是可笑,我如此粗劣的一招栽赃嫁祸,到最后竟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识破。皇后早已心灰意冷,要一块木牌何用?宫中正处多事之秋,一项胆小的王国舅怎还敢带前朝就已明令禁止的巫蛊之物入宫,不仅如此还四处宣扬这种形同谋反的言论?
……呵呵,皇后败了,败在大势已去,败在无心再战。
而此后,惠妃的野心也在这场胜利中越发涨大了起来。
入秋以来,风就像没停过似的,而荒唐的事情也一件一件接踵而至。未等我走近,又是一阵风已将房门吹开,一素衣妇人正端坐其中专心诵经。须臾,她放下了手中的佛珠,缓缓睁开双眼轻念了一句,“你来啦。”仪态祥和。
我依然站在门口面无表情,身后的宦官已徐徐递上了白绫。
“走到这步田地,如今,也就只有我那好妹妹惠妃还会记得我了。”王皇后轻抚白绫,哑然失笑。
“成王败寇,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
“还是小心你自己吧。你知道的,她不会留你的。你清楚她那么多事,她一定不会留你的。”下巴架上白绫的瞬间,皇后突然孩子似的笑道,只是下一瞬,宦官已然撤去了她身下的凳子。
“总有一天,你也会和她一样,深陷下去,最后什么都失去了……哈哈…总有一天你也会被权利蛊惑…哈哈…哈……”
看着她的脸上闪过挣扎、无奈、痛苦,最后定格成了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圆睁,嘴角却似乎透着一丝……解脱?
房梁之下,一切已归于平静。我侧目望着她最后静止的梁木,不知过了多久,竟怎么也移不开双目。
“嘭……”一碗刚做好的莲子羹摔在了地上,随后,我听到了团儿进门后抱着皇后的腿失声痛哭。
“我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回答了王皇后最后一句话,我缓缓的走了出去。到了门外我冲着守门侍卫徐徐说道,“去禀告皇上,就说皇后病逝了,还有…屋里的那两个人…就都葬在一起吧。”对,我说的是两个人,也包括了屋中皇后以外的另一个人。外面的风不知何时竟然停了,空留一阵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漫在周遭,它阻隔了一切生的气息,就连团儿最后一声惊叫也似传不到我耳里了。
你说得对,她迟早也是会把我除去的,只是还不是现在。
我要活下去就要靠向更强大的势力,更需要在现在得到她更多的信任。这是唯一的活路,却是步步凶险,若是何时老天觉得我的罪孽够了,那便随时把我收了去吧,只是早就没有退路的我,只要活着一刻,就再没办法停下来了……
呵呵,其实只是一心想过的更好,却不知何时自己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
这大明宫中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却更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一课是皇后您用生命给我上的,阿九再次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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