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风雨沧桑人生路 > 第十二章 为了梦想成真
    第十二章为了梦想成真

    雷至泉任教的罗盘山中学,在腊月中旬就放了寒假。由于他在罗盘镇上听到有人说,在罗盘山的深山处,有一个叫北岭南坡的地方,生长一种橘子,它比一般的橘子的个儿大、皮薄、水足、酸甜适宜,口感极佳。在太平的年代有商贩赶着马队到哪里去收购,在罗盘镇卖,虽价钱贵一点,但能让罗盘镇的人以饱口福。现在有日寇侵犯我中华,天下不太平了,商贩不敢去了,已经有几年在罗盘镇上看不到这种水果了。

    雷至泉听到耳里,喜在心上,心想:难道让他心仪已久的‘宝贝’就在哪里吗?果真是人们说的那么优良,它与茅草村的野柚子是同科一种,若用它做‘接穗’,茅草村的野柚子做‘砧木’,这是同种嫁接,亲和力最强,成活率高,肯定就能培育出一种新的品种,那就是他的‘茅山柚’,他的梦想就可以成真。因此,他早就充满了期盼,很想到哪里去考察一下,只是教学工作太忙,实在是抽不出身,现在放寒假了,机会来了。因此,放假的第一天他对谁也没有说,带了一点干粮就匆匆上路了。

    罗盘山脉,山峦起伏连绵数百里。大部分的山岭沟壑还被原始森林所覆盖。崎岖的羊肠小道蜿蜒在山岭和沟壑之中,越往里走山势越高,小道越陡峭难行。雷至泉也走过不少的山路,走在如此险峻难行的山路上还是第一次。上坡时让他气喘吁吁,下坡时让他提心吊胆,脚一旦没有放稳就有可能摔倒。最让他没有想到在是,他走了大半天竟没有见到一个人,一户人家,只有阵阵呼啸的山风和断断续续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嗷嗷声。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禁让他毛骨悚然。但是,他为了能梦想成真,不断地自勉,前面既使是刀山虎穴他也要硬着头皮往前走。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由于这里山高林密气候异常,刚才还是红日当空,万道霞光直射山林中的落叶。一会儿就阴云密布,狂风大作,树摇山呼,下起了倾盆大雨,毫无防备的雷至泉躲在一棵大树底下,全身的衣服也很快被淋湿了。山区的冬天要比平原来得早,他被冻得瑟瑟发抖。好在过了一会儿又雨过天晴,一轮红日又出现在天空,并给了密林一些温暖,使他也感到了一点点暖意,继续踏着铺满了树叶的湿漉漉的崎岖小路,穿着纠缠在身的湿淋淋的衣裳,别别扭扭地往前走。

    走到一个陡峭的坡路时,刚下过雨的山水正顺着坡道哗哗地往下流。走在这样滑溜溜的道上,他紧张地在心里说:一定要小心点,千万不能摔了,可还是一脚没有踏稳在流水的推动下摔倒了。让他顺着坡道的流水一直往下滚。当他滚到坡边一块被凸起的荆棘丛中,才停了下来。他只感到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麻木地不知道疼痛,心里想坐起来,腿脚都不听使唤,坐不起来了。脸上和手都被荆棘扎得鲜血直流。这时的他感受就好像是自己到了末日,一切都完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荆棘中躺了多久,醒来后只感到脸上手上全身那里都在疼,他睁开眼睛往前一看,只见在他不远的一棵灌木下有两条拳头粗大的灰褐色的蝮蛇在哪里交尾呢!吓得他腾地一下,从地下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就往山下跑。

    快到山脚下,看到了远处有缕缕炊烟,心中一阵高兴,腿一软扑倒在地,全身痛得又让他站不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又躺了多久,只知道天已经慢慢地昏暗下来了,心想,天快黑了,他怎么也不能只身一人在这荒山野坡上过夜呀!就是爬也要爬到前面的村子里去。

    于是他忍受着难以承受的疼痛,咬着牙慢慢地站了起来,在路边拣了一根枯树枝用它支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山下挪。快到山腿下看到了前面露着白色墙壁的村舍,他笑了。他再继续坚持往前挪时,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老农牵着一头牛向村里走,他于是高高地举起双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调高了嗓门向老农大声呼叫:“喂!老叔,请你来帮帮我!”

    几声后老农听到了,牵着牛款款地向他走来。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农民,脸上一道道像刀刻的皱纹记下了他逝去的风雨岁月。当他走近雷至泉看到他满身的泥水,又是一付痛苦难忍的可怜样,深山里朴实、单纯的农民本色,马上对雷至泉动了恻隐之心,什么也没有问,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我们这儿的山路实在太难走了,作孽啊!急忙让他的牛卧倒,将雷至泉扶上了牛背,让雷至泉扒在宽宽的牛背上,他牵着牛往村里走去。

    在路上他说:“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是种田的。”“我是在罗盘山中学教书的。”老汉一听心里很敬佩地说:“原来是一位先生。”说到这里他忽然很自豪地说:“我的孙子也在你们的学校上学哩,他叫韩野新,认识啵?”雷至泉想了想说:“学校里的有三、四百多人,我不是每个都认识的。”老汉爽朗地说:“认得认不得都是我孙娃子的先生,贵客呀!”走到村边的一个农舍前,老汉冲着屋里喊:“婆娘,我们孙娃子的先生来了。”

    这是一幢高大的青瓦、白墙的农舍,里面的陈设也很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齐。雷至泉进了他们的家以后,老夫妻俩对他格外地热情,用老农的衣服、鞋袜换下了他的湿淋淋的满是泥土的衣服和鞋袜。还端来了一盆热水让他洗掉脸上、手上的泥泞和血迹。又拿来了烧热的老酒,让他自己搓揉疼痛的身子。使雷至泉有了如同回到家,到了亲人身边的感觉。对他来说这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天啊!让他倍感幸运地是碰到了韩老汉夫妇俩这样热心肠的好心人。虽然还是全身伤痛不已,而此时此刻他的心是温暖的。韩老汉夫妇不仅让他饱餐了一顿香喷喷的山蘑炖北瓜,炒辣椒,糙米饭,有滋有味的山村的晚餐。而且还把堂屋里的火塘生起了火,将火烧得旺旺的,在旺火劈里啪啦的声中,同雷至泉一起烘烤雷至泉的衣服鞋袜。烘烤干以后又和雷至泉一起用手使劲搓掉衣服、鞋袜上的泥土,再拍打拍打,虽然藏青色的长衫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也有点儿发灰,但干燥可以穿了。

    到睡觉时,韩老汉端来了一碗药汤对他说:“这是治跌打损伤的,喝了你身上就不会疼了”雷至泉被他的热情所感动,一点都没有多想,接过来一口就喝了,韩老汉望着他非常满意地笑了。晚上雷至泉被安置在堂屋左边的一间房子里,床上干干净净的被褥下,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他躺在上面软软地暖暖地舒舒服服地做了一夜的好梦:他梦见了在北岭南坡,看到了满山遍野的绿油油的橘林和柚子林;他梦见了在茅草村他培育出来堆积如山的‘茅山柚’像西瓜那么大,黄灿灿,人见人爱,吃在嘴里甜津津地柚汁顺着嘴角往地下流------。

    第二天,天刚明,雷至泉就起了床,活动了一下腿脚不痛了,心里一阵高兴,心想:韩老汉的那一碗药汤还真灵,对韩老汉油然产生了一种自己说不清的神秘的感觉。韩老汉从昨晚上同雷至泉的谈话中,知道了他要去北岭南坡,山里人的单纯并没有问他要去干什么,早上看到雷至泉就好心地劝他,说:“先生,前面的路少说也有七、八十里地,路也很难走,要是我一天赶到没有问题,可是你要走就是用上两天的时间,恐怕也走不到。要是没有太急的事,眼看就要快过年了,依我说,就不要去呐!赶紧回家吧!”韩老汉的好意雷至泉非常感激,可是一想到他的‘茅山柚’的梦;一想到在北岭南坡有他心心念念可以培育‘茅山柚’的‘宝贝’,现在要他就这样一无所获地打退堂鼓往回走,他不死心啊!

    吃过早饭后,雷至泉面对明媚的阳光,照耀在一望无际的重峦叠嶂的山峰上,是那样的澎湃,又是那样的神秘,更是那样的诱人,让人向往啊!伫立良久的他,心想:我不能有了一点困难就放弃半途而废,若这样我今后将会一事无成。古人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现在的这点困难,比起司马迁受到的宫刑又算得了什么,不就是两天吗!就是五天、十天爬我也要爬去。何况,我觉得现在的身子还行。韩老汉看雷至泉执意决心要去北岭,也没有力劝,给了他一把桐油布伞,一根竹竿,说:“我们这里有一句俗话:‘晴带雨伞’你带着用得着的,这竹竿也能帮帮你。”雷至泉接过伞后,虽很感激但又有点犹豫,正想要说什么,韩老汉忙接着说:“带着吧,这伞你回到学校后交给我的孙娃子就行了,他所在的班级昨晚上我告诉你了。”

    雷至泉听老汉这么一说,再一次向他表示感谢。临走时递给韩老汉一块银元并说:“你们热情好客,对我的照料和款待,让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点小意思就算我对你们的一点点感激之情吧!”韩老汉忙推着雷至泉拿钱的手说:“这可万万使不得的,先生是贵客,我们是请都请不来的,只是我们山里头的条件不好,让先生受委屈了。”雷至泉和韩老汉一个硬要给,一个就是坚决不收,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后。韩老汉说:“先生你想想,我要是收了你给我的钱,我在孙娃子的面前怎么跟他说?他又会怎么看我?”雷至泉听韩老汉这么一说,也只好不再坚持了。拿着雨伞,手杵竹竿,告别了韩老汉夫妇,向着韩老汉指给的路,精神抖擞地上路了。目送着他的韩老汉看到他渐渐走远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雷至泉走了一段路以后,身子并没有发生不适应的感觉,对自己的信心也大了,走得也稍快了一些。就这样走了几个小时以后,路的前方是一座高山,抬头仰望那陡峭弯曲的小道,虽让他望而发怵,但是,信念、对事业追求的力量,使他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来,虽然每往上爬一步,在体力上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他还是爬上去了。

    在山上气喘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坐在路旁的小草上小憩了一会儿,再继续往前赶路。走了不久,在他的前面出现了几个岔道。他心想:北岭南坡,那应该是往北走,哪是北呢?根据他具备的地理知识,看了看各种树的长势,心想:枝叶比较茂盛的那一面肯定就是南,在南面的背面就是北了。可是走不了多远又出现了两条小道,虽然岔开了,但是都是往北的。这下他为难了,环顾四周茫茫的森林,只有头顶上一线蓝天和扑棱的飞鸟,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在两个岔道间久久地徘徊着、张望着,心里非常地焦急,正在他万般无奈时,一位樵夫模样的青年人,手里拿着一把亮闪闪的砍柴刀,突然从森林中走了出来。雷至泉虽然觉得很奇怪,由于他赶路心切没有多想,像见到了救星似地急忙向他恳切地问道:“老乡,去北岭南坡走哪条道呀?”这位樵夫当听到他要去北岭南坡,心里顿时一怔。

    这位樵夫表面上是砍柴人,实际上他是抗日游击队放在这里的暗哨。由于他看到雷至泉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本地人,更不像是农民,又风尘仆仆。当看到雷至泉在岔道边东张西望,觉得有些鬼鬼祟祟,才从林中走了出来,又听到雷至泉问去北岭南坡的路,因为那里是他们游击大队总部的所在地,让他马上警觉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雷至泉,他越看越觉得雷至泉不像是一个好人。

    于是,他弯着手指头往嘴里一放,打出一声尖尖地口哨声,嗖地从树林中又走出来三、四个拿着长枪的壮汉。只听‘樵夫’大声对他们命令道:“把他绑了。”雷至泉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自己已被五花大绑的绑着了,紧接着他们对雷至泉进行搜身,从他的身上搜出了十多块大洋,他们更断定雷至泉不是好人了。因为在当地一般的老百姓是看不到大洋的,当时老百姓主要用金园卷和银园卷,在山区金园卷和银园卷也没有,主要是以物换物。雷至泉身上的大洋是他的同学伍子修,为了照顾他特地为他兑换的,这是他近一个学期的薪水。别的老师大多是给的实物,大米和稻子。

    面对这种情况,雷至泉心想:准是遇到土匪了,挣扎着大声地喊:“救命呀!”刚喊了一声嘴里马上被一块又涩又咸的脏布巾堵住了,恶心地只想吐。马上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块黑布,被推推搡搡地高一脚低一脚地被押着往前走。雷至泉不禁一阵寒战,心想:钱是身外之物,抢走了就抢走了吧!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就好,心中暗自叫苦。可他忖度一想:不对呀!土匪主要是要钱,我的钱他们已经搜走了,他们还押着我这个人去干吗?还蒙着我的眼睛,神兮兮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呀?心里是七上八下,恐惧之感油然而生,又身不由己,心中暗自叹息:听天由命吧!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他感觉到进了一个村子,而后又被带进了一间房子里。听到拿砍刀的人的声音说:“队长,我们抓到了一个奸细。”“嗬!真还有不怕死的,把蒙眼睛的布去了。”

    蒙在雷至泉眼睛上的布被去掉以后,让他感到阳光刺眼,不由自主地不断地眨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定眼一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地地道道农民模样的人,古铜色的脸上显得格外地深沉,头上盘了一盘厚实的蓝头巾,嘴里咬着一支一尺来长的铜嘴竹竿的旱烟袋,边吧嗒地抽着烟,边上上下下打量着雷至泉,然后问道:“你是小日本鬼子派来的,还是国民党派来的?”

    雷至泉听到如此问他,感到格外地新奇和不明白,由于嘴里还塞着东西,两眼怔怔地望着对方。被称为队长的人见状,马上对旁边的人说:“把他嘴里的东西给拽掉了。”当那块咸涩的布巾从他的嘴里拽出的一刹那,一股恶嗅直冲他的喉门,心中恶心地将胃里的食物往上翻,让他感到天晕地转,实在忍不住地把在韩老汉家里吃的早饭全吐在了地上。

    雷至泉望着地上一大摊泛着嗅味的呕吐物,感到很不好意思,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只听有人“啊嗷!啊嗷!”地一叫,立即跑来几条大狗,它们三口两口就把他吐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队长不屑一顾地吧嗒了几口烟,说:“还娇气得很,快说,你到我们这里来是啥子任务?”雷至泉用手抹了抹嘴上残渣和痰迹,说:“队长,我是罗盘山中学的老师。”“老师,你不在学校里教娃,跑到深山老林子里来干吗?”这时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在山上拿砍刀的人说:“他还打听怎么去北岭南坡的路哩!”“嗬!你要去哪儿干吗?”“听说哪里的橘子和柚子很好吃,我想去看看。”队长一听火了,用手使劲往身边的桌子上一拍,大声呵道:“你胡扯蛋!橘子柚子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有什么好看的,分明是在扯淡,瞎编胡扯嘛!快说老实话吧,你是那边派来的,是什么任务?”雷至泉无奈地用眼盯着他,对他提的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队长又接着说:“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你再不说实话,不要怪我不客气,让你受皮肉之苦了。”

    雷至泉一听,这是要对你动刑呀!急了,也害怕了,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没有说慌,说的全是实话。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他的老同学伍子修,在这一带是一个名人,于是他说:“我确实是罗盘山中学的老师,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我们中学的校长伍子修,他也是我的老同学,我们俩人的关系也很好。”满屋的人一听伍子修是他的老同学,而关系还很好,全都愣神儿了。因为伍子修是他们罗盘山抗日游击队的政委。

    原来伍子修来罗盘镇明里是来办教育,当然这也是他的理想,而他来罗盘镇的主要任务是奉地下党组织的派遣,来罗盘山地区建立、发展党的组织的。近十年来在罗盘山中学取得发展的同时,党的组织也在罗盘山区,从无到有发展壮大起来了。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在党的组织领导下,将在罗盘山一带活动的一支与国民党没有什么关联的约三十人的地方武装,通过党员打进去,在内部做工作,进行哗变。将顽固不化的几名当头的关押了起来,对其他人等,通过改造和培训,变成了一支由在下的抗日游击队。开始时也只有二十来支长短枪,力量很单薄成不了气候。后来驻守在湖南湘潭的国军中有一位团长是伍子修中学时的同学。在他的帮助下,国军给了他们足够能装备一百多人队伍的武器、弹药,其中还有机关枪和迫击炮。于是,在罗盘山的党组织领导下,在改造后的地方武装的基础上,很快就发展起来了,以农民为主的一支一百多人的抗日游击大队。大队部下设四个中队,十二个小队。伍子修在国军中当团长的同学还派来了三个排长当,对游击队员进行了几个月的强化训练,这支队伍在几次与日寇的交战中得到了锻炼,成为了现在很成熟的很有战斗力的活跃在罗盘山区一带的抗日力量。

    游击队的大队部就设在罗盘山脉中的北岭南坡,有一支由三十多人组成的直属中队,这些队员是全脱产的,平时负责山区的巡逻任务,打仗时分散到各小队,充当中坚力量。除了这支直属中队外,其他中队和小队的游击队员都是半脱产,平时都分散在各自的自然村子里,除了定时的训练外,都在各自的家里干农活。一旦有了战事,通过严密、快捷的联络网,半天之内一个中队的队员就可以集结在一起。

    游击队几次英勇机智地将日寇抵御在罗盘山区之外,名声大振。也因为罗盘山区有了这样一支抗日游击队,她也成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地区。小日本鬼子进不来、国民党顾不上,罗盘镇的镇公所,下面的保长,甲长等地方的政权,由于与上面的国民党政府断了线,在抗日的大事上都听游击队的,为游击队服务。游击队虽然是在党的领导下,但党的组织没有公开,还处在地下,所以罗盘山区也不像是下的根据地或解放区。游击队高举抗日的旗帜,团结罗盘山区各界民众一致抗日。他们的口号是:国难当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万众一心,抗击日寇,保卫家园。

    游击队的给养、经费的来源也主要是由当地的财主、乡绅的捐增。每次打了胜仗,民众、富豪们都敲锣打鼓,抬着猪、羊,挑着粮食等物品来犒赏慰问。平时各界民众人等主动捐钱捐物的也不少。

    由于北岭南坡是抗日游击队大队部所在地,所以当雷至泉问到时,游击队员比较敏感。抓雷至泉的就是游击队的一个小队,所在的村子叫虎丘村,因村子的对面有一座小山,像老虎而得名。嘴里叼着干烟袋锅审问雷至泉的人就是一位小队长,姓张,排行五,平时人们叫他张老五,也有叫张五哥的。当他们听到雷至泉说:伍子修是他的老同学时,当场的队员们都大吃一惊。特别是身为小队长的张老五心想:此人要真的是伍政委的同学,当奸细给抓了起来,今后在政委面前可不好交待,他再细细一想:现在这个年月什么人没有,此人的话也不能全信,最后他想:不管是真是假,都应该慎重点好。于是,他叫人搬来了一条长板凳,放在雷至泉的面前,态度较前温和得多地说:“你坐下,把你怎么是伍政委的同学,你又为什么要到我们这个山窝窝里来?老老实实详详细细地给我们说清楚。”

    雷至泉看到他一提伍子修,他们对他的态度马上就变了,虽然他不明白他们称伍子修为伍政委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看得出,伍子修肯定与他们有点什么关系,事情有了转机,心里有点高兴。他坐好后,也很坦诚地毫无保留地将他与伍子修的关系,他是干什么的,又是如何到了罗盘镇中学教书以及为什么想到北岭南坡去-----,如此这般地对屋里在座的人说了一遍。游击队员们听了雷至泉的讲述后,一方面觉得雷至泉也是一个人物,到他们的山窝窝里来也是事出有因;另一方面游击队员的警惕性又使他们没有全信。

    为了慎重起见他们还是将雷至泉关押在一间房子里,有人看守,上厕所也有人跟着,没了行动自由,也没有人搭理他。天天用山里人的普通饭菜管吃管喝。与此同时他们派人去罗盘镇中学找伍子修核实情况。由于伍子修不在学校,只证实了雷至泉的教师身份,也证实了他与伍子修的关系,但学校里的人谁都说不清楚,雷至泉放了寒假不回家,独自一人跑到深山里去干什么。因此,去调查的游击队员心中还有疑惑,还是想找到伍子修,可伍子修到哪里去了哩?留校的教职工谁也说不清。他们在罗盘山中学等了一、两天也没有等到伍子修,只好无奈地回到了虎丘村。这时张老五才猛然想到伍子修正在北岭南坡的大队部,开游击队的中队长以上的干部会。于是又派人去北岭南坡。

    在北岭南坡开会的伍子修听来人说,他们将雷至泉当成奸细抓起来了,非常吃惊。他虽然不相信他的这位同学是奸细,但也感到很奇怪: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放寒假了不着急赶回家,与安置在异乡的一无亲友,二无故人的妻子和儿子团聚,而是急急忙忙地往山里跑,这太不符合人之常情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想来想出他心里也有些打鼓了,难道他真是-----?不过他又很快地否定了,心想:就凭雷至泉平时两耳不闻天下事的书生气;那股心怀大志对事业执着的精神,世上能有这样的奸细吗!看来只有当面与他好好谈谈才能解开这个谜。可是他的会还没有开完,于是,他对来人说:“你们先回去,等我开完会就去你们虎丘村。告诉你们的队长,雷至泉是我的老同学,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款待他,若有丝毫的慢待,我要找你们的队长张老五算账。”

    就这样四五天又过去了,被押的雷至泉一天比天着急。他心想:到底他们想干什么,给吃给喝的,就是不放他走,他等不起啊!没有几天就要过大年了,过大年前,他要去北岭南坡,还要去滨湖县雷公庙的老家,接他的父亲一起再到茅草村过年。早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不回家,家里的人肯定早就急得心急火燎了,假若在大年三十还不能赶回家,家里的这个年就无法过了。想到这里他发急地问,须臾不离开他的在门外看管他的人:“老乡,兄弟,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呀?”看他的人只当没有听见,对他不搭不理。又过了一天,天阴得很厉害,又刮起了北风,他要去上厕所,在路上一股冷嗖嗖的北风不禁让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抬头看乌云压顶,心里忧虑地想:要变天下雪了。回到屋里他实在急得再也沉不住气了,大声地向看管他的人吼道:“我不是坏人!你们为什么要关押我?不放我走?你看马上就要变天了,我求求你们啦!放我走吧,时间已经来不急了”看管他的人听到他不断地嚷,很心烦,于是大声说:“你老实点,再嚷嚷我就将你的嘴堵上。”“堵吧!堵吧!我不怕,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

    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最后在押他的房前停下了,听到有人在屋外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他一听这是伍子修的声音,喜出望外地就要往外跑,在房门口看管他的人急忙伸手拦住了他。这时手里还拿着马鞭子的伍子修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他是在北岭南坡开完会赶来的。

    雷至泉按捺不住地掉下了眼泪,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说:“老同学,你看,我成了坏人了,他们将我关在这里已经五天了。”伍子修很抱歉地说:“老同学对不起了!真是对不起。”伍子修急忙转头对看管雷至泉的人说:“你可以走了,这儿没有你的事了。”“是,政委。”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雷至泉懵懵懂懂的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急忙有些不解地问:“我的老同学,你这是演的那一句戏?”伍子修拉着他坐下,笑了笑说:“你先告诉我,学校放了寒假,你不着急回家同老婆孩子团聚,往这深山里跑干什么?”雷至泉一听跳起来说:“嘿!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我是什么奸细?”伍子修忙急亲切地笑了笑说:“千万不要误会,我决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点好奇,觉得你的行动有悖常理。”

    雷至泉见伍子修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于是,将他如何萌生了想在茅草村培育‘茅山柚’建果园,以及因此与他的妻子王芬芳,如何合计将家安在茅草村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对伍子修说了一遍。最后说:“我是在镇上偶然听人说,罗盘山的北岭南坡的橘子、柚子好吃才动了心,所以一放假我就赶来到这里来寻宝了。”伍子修听完不仅心里的疑惑全消了,而且对雷至泉敬佩有加,哈哈大笑地用手使劲地捶了一下雷至泉的肩膀说:“我的农林专家真有你的,难怪我那样地动员你将你的贵夫人带到学校里来住没有来,原来你又有了一个梦啊!只是这样你的那个又要为你吃苦了。”“是呀,我曾因此犹豫过,可她态度很坚决。”伍子修竖起大拇指,说:“真是你的好内助。”

    说到这里伍子修无限感慨地说:“我国的知识分子就是这样可爱,只可惜,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国难当头,小日本鬼子正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还不能为像你这样执着想干一番事业的专家提供一个和平创业的环境,让你们有施展自己才能的广阔空间,也不能提供必要的条件和帮助,让有志者事竟成,也让国家因此腾飞发达。就说这回吧,你是不顾及家,不畏困难来干你的事业的,反而将你当成奸细给抓起来了。还扣押了这么长的时间,太委屈你了,当然这完全是现在的时局所造成的,他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呀!”

    雷至泉对伍子修大发的感慨虽很感动,但不太感兴趣,对伍子修说:“老同学,我的校长,你的这些宏论很动听,不过我感兴趣地是,抓我的人都是什么人?他们叫你政委又是怎么会事?伍子修看了看雷至泉疑惑重重的脸,对他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对他心中的问题很难回答,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肩膀上挎着干烟袋的张老五进来了,伍子修忙指着雷至泉说:“老五哥,他是我的老同学,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可再不要当成奸细审问了。”又对雷至泉说:“他姓张,排行老五,比我们俩人都大,你也叫他五哥吧。”雷至泉很客气地叫了一声五哥。张老五有些很不好意思地也冲着雷至泉笑了笑说:“我是粗人,对不起的地方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们这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从你身上搜的钱一定如数奉还。”又说:“饭做好了,我是来请你们二位去吃饭的。都是些山里的饭菜。”张老五在前面走,他们跟在后面。

    虎丘村是深山中很典型的一个小山村。深藏在浓密的树林中,一幢一幢青瓦白墙的屋宇不规则地依山而建,各家各户敞开的小院子,显得格外地宁静、淳朴。在村里柞蚕树很多,柞蚕丝是虎丘村的特产。他们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前,庭院边上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柞蚕树,树下卧着一头在头顶上长着一对弯弯大犄角的水牛,悠闲地在嘴里反刍从胃里反出来的青草,对他们的到来好像视而不见。院子里的大黑狗看到来了两个陌生人,警惕地竖起两支大耳朵,正想要叫吠几声,被张老五大喝一声,乖乖地夹起尾巴走到了一边。

    他们进到屋里已经是满桌饭菜飘香了,伍子修对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女主人指着雷至泉说:“五嫂子这是我的同学雷先生。又给你添麻烦了。”“那里的话,你们是贵客,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山里头的饭,就怕你们不习惯。”

    刚坐来下,伍子修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中间摆的一大碗狗獾子肉。立即对雷至泉说:“老同学这是狗獾子肉,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山珍,别的地方是吃不到的。”接着又对另一碗菜说:“这是松蘑炖山鸡,别具风味,吃了回味无穷,”他又指着一碗红红的小辣椒说:“这是炒山辣,它虽然很辣,但它独有的滋味能让你吃了还想吃,我每次来到这里都少不了要吃上这一口,今天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口福了。”这顿饭让雷至泉的确开了“山荤”,在大冷天也吃得满头的大汗,嘴里也是火辣辣的,但的确有滋有味,正如伍子修说的让他回味无穷。

    晚上张老五本想把他们俩人安排在两张床上睡,伍子修说:“不必了,我们俩人早就习惯在一个被窝里挤了。伍子修心里明白,他来虎丘村,表现出来的他与当地人的亲密关系,已经使雷至泉对他心存不少的疑问了。晚上躺在床上,不等雷至泉开口,他就主动地将他如何从改造地方武装到如何组建这支游击队,出任游击队的政委,给雷至泉说了一遍。当然对他的党员的身份讳莫如深,因为这是纪律,不说是好朋友,就是家人也不例外。

    至于政委在游击队是一个什么官,他解释说:“由于他平时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学校的工作上,游击队的事主要由大队长管,他只是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如与小鬼子打仗,参与决策,是一个只过问大事不管具体事情的职务。其实政委是下的队伍才有的,同军事首长一样重要的同等级的领导职务,自然伍子修不便向雷至泉说得太清楚。雷至泉虽然对伍子修的解释似懂非懂,但他对这方面的问题并不太感兴趣,所以伍子修怎么说他就怎么听,最后只问了一句:“这么说,你也算是抗日游击队的一个领导。”“就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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