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弱的嘤咛声唤醒了乔翊墨。
阴暗的情绪霎那间如潮水般退去,接踵而来的就是恐慌。
他刚才是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生了要跟身侧的女人同归于尽,又或是杀了永远留在身边的心思。
这太不正常了,不像他。
莫不是他病了吧?
乔翊墨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紧了紧,一张薄唇抿得更紧。
他微微转过头,一边注意着前方,又看着起月。
女人一双晶莹剔透的双眸此刻有些暗淡,可见疼是实打实的疼。
只是触及到女人满是泪痕的脸颊,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下,下意识收回视线。
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淡淡道,“快了,马上到医院了。”
女人只是浅浅地应了一声,接着车厢内再度安静下来。
起月垂着眸子,将视线落在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他好像在害怕,怕什么呢?
没来得及思考,脚踝的疼痛再度袭来,让起月下意识地想爆粗口。
这特么的,崴脚不是病,疼起来要命。
不过乔翊墨说很快就是很快。
十多分钟,但对于起月来说却比一个世纪还漫长。
等到医院时,她已经疼得没有一丝力气。
乔翊墨打开车门抱起她时,浑身瘫软得像一块泥。
冷汗和眼泪,已经将她身上浅薄的裙子打湿。
连同着她裹着的外套和身下的座位,都留下一沓深深的水印子。
乔翊墨拧眉。
现在崴了脚这么严重的么?
不过他没问,只是快步将女人抱进医院。
简单的包扎过后,起月在乔翊墨的帮助下,喝了止疼药。
本不大的药粒,她喝了好几口水才咽下去。
吃个药的工夫,她已经去了半条命。
微笑着跟护士说了声谢之后,起月开始找自己男人的身影。
刚才乔翊墨将她抱进来之后,转身就不见了。
她问刚要走的护士,“你见到我老公了吗?”
护士一愣,然后指了指窗外,“你是说刚才送你来的那位先生吗?他好像出门接电话去了。”
说着,小护士有些羡慕的对起月说道,“你老公对你真好,我从没见过哪位送自己妻子来的先生会这么着急。哪怕是即将临产的孕妇也没这般。”
而起月不过是崴了脚而已。
刚才乔翊墨抱着起月进来时,一张脸严肃得让值班的前台护士,以为是高考场上最严厉的监考官似的。
不言不语,但那唬人的气势冰冰冷冷,能将方圆百里都给冰封去了。
吓得前台护士连忙按急救,结果值班的医生出来一看,他怀中的小姐不过是扭了个脚。
这闹的乌龙,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汗颜。
起月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脚上打的厚厚的石膏。
浅浅且无力地勾起嘴角,她轻声道,“对我好吗?好像是挺好的。”
不过那不是对她,而是对寄体。
身为罗家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吃穿用度从不会差。
嫁到乔家后,乔翊墨待罗起月更好。
家里的厨子是特聘的星级大厨,每天穿的衣服是当月各大名牌的新款,还都是限量版。
但是寄体却并不领情罢了。
想到刚才来的路上,乔翊墨疯狂的神态还晃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股无力感随之而来。
罗起月作就作吧,但是好像把乔翊墨折腾出了病。
现在自己过来了,这治病的担子又落到自己的身上了。
护士走后,起月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男人回来。
夜深的医院很安静,除了偶尔走过的巡查护士,几乎没什么人。
头顶上的灯白得晃眼,止疼药开始发挥作用。
因正骨完,疼痛也减轻了一些,这会儿那难耐的疼痛消退下去。
起月望着眼前空旷的长廊,等着男人回来,有些昏昏欲睡。
迷糊着正要阖上眼,皮鞋踩地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停在她的身边。
“吃点东西。”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中拿着一块看起来口感不怎么好的面包,廉价的包装纸在白色的灯下折射出略微刺眼的白光。
起月愣了愣,困意十足地看着那块面包。
乔翊墨见她不接,以为起月是看不上这面包,不由地开口,“你不要嫌弃,夜深周围的铺子都关门了,只有一家便利店还开着。这面包看起来廉价,但是我吃了,口感还不错,且没毒。”
寄体在吃食上甚是挑,外面的东西基本上她都不吃。
要吃也是到星级饭店去。
西点这些,家里有专门的厨师负责,也从不吃外面的西点。
起月连忙摇头,甩走脑袋里昏沉的困意,“不是,我不怎么饿。”
今天寄体一天根本没怎么吃东西。
临到酒吧时,也就点了一些酒填了肚子。
但就是因为这些酒水,撑得她现在根本不饿。
身前男人的手,并未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就收回,反而是固执地放在她眼前。
起月偏过头,看向男人。
男人一头黑色的发在白色的灯光下,微微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莹白。
本就白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更加透明。
那一双狭长的凤眼定定地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冷冽的直线。
起月叹了口气,只好伸手拿过那块面包。
入手的塑料包装纸轻声作响,男人收回手后,默不作声地转到她身边坐下。
她轻轻咬了一口面包,干干的面包入口。
起月下意识地蹙眉。
不好吃,真的是糟糕。
在席慕卿的喂养下,起月的嘴早被养刁了。
这会儿吃一口这个面包,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
可是感受到身边男人灼灼的目光,起月不得不强迫自己将面包咽下去。
“好吃吗?”乔翊墨问。
起月连忙点头,笑意甜甜地看向他,“好吃。”
乔翊墨放在腿上交叠的双手下意识地紧了紧,“那就好。”
“嗯。”起月浅浅地应了声,又转头继续痛苦地啃面包。
只是面上还得装着好吃的模样。
可苦了她。
乔翊墨认真地看着女人。
明明不好吃,却偏说好吃。
明明吃不下,却又继续吃。
她那眉头拧得都快夹死苍蝇了,还在装。
果然,她是找到新的方式远离他了么?
假装顺从地爱上他,然后趁他没有防备,再度从他身边逃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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