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安置好栩羽回到房里,妖主端端正正跪坐在馨儿床边,看上去极为神圣。有一瞬间银月产生了错觉,好像妖主周遭空气都变得平静安详,闪着金光,只是妖主的神情有一种他极为讨厌的“赴死的决心”。他有些动摇了,他觉得这不一定是什么好办法,他企图开说“不”字。
妖主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银月,“我准备好了,你把她解了吧。”
妖主语气平缓,但是银月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架到了刀上。他希望自己的不安是来自馨儿封印的未知而不是妖主本身,他试图把注意力转移。走了过去与妖主并排跪坐下,他平日里坐没坐相惯了,今天却一反常态。
妖主抬手越过银月的身子,拿起一旁地上的四面刃,银月条件反射一般都抓住他往回手的手腕,“你用它做什么?”
妖主咧开嘴,他嘴唇干裂咧开的时候拉开了一道小口子,有丝血渗了出来,自己也感觉到了又抿了抿嘴,“我只有八成的把握,你在这里就多了两成,你放心吧。”妖主一直盯着银月,在两个人的沉默对峙中银月松开了手。
妖主轻声催促时间不多,银月只得一咬牙解了馨儿的冰雪之术。刚一解开,馨儿就破天嚎叫,撕心裂肺。花醉和云雀虽说已经被告知过了,但是听到旁边房间这样的动静,还是寒毛倒竖,心惊肉跳,云雀更是觉得自己耳鸣镇裂,头疼要炸开了,两个人搂的紧紧的。
银月自己也被这个动静吓到了,差一点又准备再施术了。只见妖主骤然起身一手掐住馨儿的脖子,制约住她的挣扎,这时的馨儿瞳孔已经放大到看不见眼白了,龇牙咧嘴的乱叫不停,甩着爪子往妖主身上乱抓,很快就是一道一道的血痕。银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时间慌了手脚,只能条件反射的去压制馨儿空中乱舞的双手。
妖主急说到,“银月,等下伤口一开你马上控住住出血量。”
一听到“伤口”二字,银月还以为因为馨儿的叫声自己耳朵出现了错误,很快他就知道是真的。妖主举起四面刃眼疾手快划开了馨儿的整个胸口。
一看到血,银月马上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止住了出血。馨儿更是疼到痉挛,估计舌头也痉挛了这会也叫不出来了,张着嘴大口喘气嘴唇惨白,面无半点血色。
这一刀划得非常有技巧,刚刚划开皮肉,甚至都没有伤到肋骨。血一止住,妖主便轻泄了口气,之前一直憋着大气不出的。
银月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但是现在这情况,被开膛的馨儿,满手血的妖主,他知道不是追问的时候,就在一边侯着,妖主怎么说怎么做。能清楚的看到馨儿的胸腔内脏在活动,银月发现馨儿的心脏现在呈不规律的快速跳动中,声响很大。
妖主用胳膊肘杵了杵他,示意他往前一点,他克制情绪,尽量凝神屏气,向前探了探身子,妖主让他看的是馨儿心脏上好像缠绕着一圈如同浮雕一样的东西,几乎是与心脏浑然一体。果然是个致命的封印,馨儿的先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把封印放在命门,日久天长便深扎其根,一但剥离便带着心脏的血脉一起四分五裂,这个圈边上有一小段不太明显的黑色接口,这是后来的衔接,银月知道是当初妖主干的。这个封印一直压制着命门,这也就是为什么馨儿的族人都会早逝是原因。
妖主一刻不耽误,丢开四面刃,讲手伸进了馨儿的胸腔里……
花醉和云雀一直很不安的在房里等着消息,先是没有叫声了,云雀头疼的感觉也慢慢缓解了,只不过,妖主他们又一直没消息,花醉甚至犹豫要不要自己去看看情况,举棋不定之时,听到旁边房间发来银月气急败坏的声音,花醉耳朵贴着墙留心听动静。
房间里银月一把抓着妖主的胳膊把他拎起来按到墙上,“你是不是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心里!你们这些做妖主是不是都喜欢……”妖主知道银月这下是真生气了,但是他也知道隔墙有耳,肩膀被抓住上臂动不了,只得抬起下臂左右抓住银月的腰,摇晃了一下,银月这才压低了声音把下半句话说出来,“你们这些做妖主的是不是都喜欢贡献自己的修为,还一次给干净了!”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咬牙切齿,感觉下一秒就要暴揍妖主一顿了。
妖主可能没料到银月能气急败坏的程度,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肩膀已经被银月抓的生疼,自己也不敢挣扎一下,抓着银月的手滑了,小声又小心的解释,“反正现在馨儿封印没了,性命也保住了,我……不也没事吗?”
“什么叫没事,你现在连云雀都不如,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妖主知道馨儿的封印一触即死,但是先前计划在他看来确实有可行性,断翅现在太可怕了,他只能兵行险着。他用自己的全部修为护住馨儿的心脉,然后再强行将封印抽离出来,封印抽离是瞬间他的修为将成为馨儿心脏的铜墙铁壁,护它完好。封印离开馨儿的心脏其实也意味着这个封印作废了,半个狍鸮放出来了。
这会墙角那个小牛犊子大小身体半透明的怪物就是那半个狍鸮,这东西一出来就有兴风作浪的欲望,被银月暂时定住,也就是这狍鸮刚放出来毫无防备,银月想了想不放心,撒开妖主的肩膀,直接敲了敲墙壁,花醉耳朵正趴在墙壁上你,这猛然敲了两下,弄得耳朵疼。
“花醉过来!”只听见银月没好气的叫了声。
花醉让云雀待着自己过去了,听语气不妙,也不知道什么情形,免得又吓到云雀。他到了这边房间以后,顿然觉得不让云雀过来是对的。只见馨儿平躺在床上,床单被子血红一片,奇怪的是馨儿身上看不出伤口,这血又是哪来的?这会馨儿看上去正常多了,跟平时睡着了一样。
再一看妖主像个小鸡崽子一样缩在地上,贴着墙坐着,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一只手几乎都是血色了,可是也只看见血没看见伤口。银月站在他面前怒气未消的样子,凶神恶煞般。好像是刚刚银月霸凌了妖主……
花醉在门口踌躇不前,银月不耐烦让他进来顺便指了下墙角。
得知那玩意就是狍鸮,花醉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诧异脸。原来银月制不住了,让花醉过来帮忙把这东西压制一下,总不能由着他捣乱横行。花醉见银月这会不好惹,也不多问,赶忙将那玩意用藤蔓包成个茧型。
弄完以后,花醉才缓缓开口,“是不是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了。”
妖主这会突然不敢说话了,抬眼眼银月的脸色,银月脸上松泛些,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一屁股也坐到了地上,“你自己说吧!”
花醉又看向妖主,妖主放开了身体,两腿向前伸,坐姿舒服了些,但是肩酸疼,刚刚银月那一下再使劲一点,估计骨头都有碎了,可想而知当时有多愤怒。
妖主尝试活动活动肩膀,有点艰难。银月自是瞧见了,装得很自然的一只手搭上他就近一边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捏揉着。也不看他,好像自己只是做着没有意义的无聊小动作。花醉已经见识过银月耍无赖是样子,也没多想,就等着听妖主说话。
“我刚刚把馨儿体内的狍鸮解了,馨儿性命也保住了,那个过程凶险了点,我也没事先跟大家沟通,银月方才生气这个。”妖主说话的时候,银月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在花醉察觉不到的角度,露出一脸心疼,银月的手已经顺势从背后绕过去移到了另一边肩膀,继续若无其事的揉捏着。
妖主说完话低着头,肩上酸疼好像慢慢缓解了。
也不知道这个解释花醉信了几分,反正没追问这个事情了,发现少了个人,“栩羽呢?”
银月随口解释了一下栩羽的事情,然后打发花醉去查看。
花醉刚一出门,妖主就扑到银月跟前,焦急的说:“银月,这件事,你知道就好!”
银月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大肆宣传妖主奉献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废物了,有失身份不说还动摇军心,银月也是知道的。反正妖主焦急拜托的眼神他看了揪心,一把拽住妖主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跟前,用力将他撞进自己怀里,就当是答应了。银月脸埋在他脖颈处,心里还是气不过本来想咬一口解气的,最终没下得了口,一闭嘴变成了一个类似亲吻的触碰。
妖主感受到一种全新的感觉,呆了呆。随后,银月以妖主太瘦下巴硌人的理由推开了他。
栩羽在被封住了五感的情况下在一个完全寂静的环境里睡死过去,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好像睡了一个世纪。突然他感觉自己好像身下一空人一坠,原来是花醉在摇晃他,被这一摇晃五感也恢复了。
清醒后第一时间就去找馨儿,花醉跟在后面跑,“栩羽,你别吓到了馨儿没事。”花醉还担心栩羽被一床的血吓到,忙追着说。
结果两个人到了房间以后发现,床上干干净净,馨儿也安安稳稳的盖着被子闭着眼均匀的呼吸,一如既往的好看模样。
妖主的手上身上也看不到半点血迹了,两个人正坐在床边喝栩羽剩下了酒。
花醉瞧了他们一眼,嘀咕到,“动作还挺快。”
栩羽自然是先去查看了馨儿,然后询问了角落那个异物。然后,妖主简单说了下过程,银月和花醉也搭腔了几句,所谓眼见为实,栩羽也就算是信了的,花醉借口去看云雀先回房了。
妖主说完谎言觉得自己累了,旁的话也不敢多说,言多必失。
栩羽发现馨儿确实无任何异样,虽然不踏实,但是也真真看不出哪里不对,银月又在旁边贫嘴了几句,便也就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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