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山妖,主痴生死离别,行为乖张。一离一珠玉。福祸相依。
昼眠夜出,出入星河。囍笑。
其状如人面,鹰足,生六翅。指尖有毒,伤人必死。千载万年,从无同伴。孤妖一只。
曾见槃儿,心系爱之,求而不得。锦瑟赠之。
顾念天命所以,不了了之
……
今天的酒客散的还算早的,按银月说法是因为周末,酒后肯定有点别的安排,三个大致收拾了一下,云雀提出自己最后再打扫一下,让银月带着馨儿过去不愁当。
于是乎,咱们银月公子就大摇大摆的牵着美人往不愁当走去,进屋也不客气,一看诡公子和西斜正在客厅沙发坐在,留出的位置就默认是自己的了,拉上着馨儿就坐下了。
那个囍笑还没到,说是马上了,反正馨儿也不急着见他,干脆打量起店里的各色玩意来。
银月倒是别有风月,他与诡公子只不过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但是他能看出诡公子总想在说点什么,甚至有的时候诡公子那一闪而过羡慕馨儿的目光都能被发现,银月看着这样的诡公子,心里的捣蛋心思又冒出来了,直接起身踩着茶几垮过去,挤到诡公子身边坐下,诡公子只不过吃惊了片刻,很快轻叹一口气露出无奈的眼神看着他胡闹。
馨儿先前是靠着银月的,身边位置陡然一空,身子一歪半躺在沙发上,腿被迫顺势抬起来,她索性往沙发上一搭正好伸直舒展,西斜见状好脾气的扶了一把,又多给了个靠垫。
一抬眼看见银月已经挤到诡公子身边了。
不知怎的西斜觉得银月粘着自己的老板好像挺顺理成章的事情,只不过突如其来的举动有的惊吓到了,诡公子拿杯子的手晃了一晃。
银月挽着诡公子一条胳膊,抬起腿习惯性的往茶几上一搭,说:“我想起一个好玩的事情,我们第一天搬家的时候,咖啡店的小妹妹跟我们说的话。”银月停顿了一下,又望向馨儿说:“你还记得那个小妹妹说我们那个房子闹鬼后面的话吗?”两句话的功夫,银月能清楚的感觉到诡公子的身体从紧绷到慢慢柔软起来的过程。
馨儿想都不想,直接说:“记得,说是咱那房子闹鬼,让我们找十三号当铺的老板,他能斩妖除魔。”这话说出来西斜都没忍住笑出声音,馨儿更是乐得前仰后翻。
诡公子有些害羞又不敢看银月又不好意思看馨儿,只得低着头看着杯中的茶水。
银月偷偷的咬着下嘴唇笑了笑,伸手摸上诡公子的脸,他的脸凉丝丝的皮肤很好,诡公子脸颊肌肉一抽搐任由着银月将自己的脸扳到与她对视的角度,诡公子的嘴角贴到了对方手的边缘,他不易察觉的微张了一下,又轻轻的抿了一下就当他在笑吧!
馨儿正笑眯眯的等着看戏呢!
银月视线慢慢往下彻底打量了一番,假装埋怨的问,“我说,时宜啊!你堂堂妖精对外宣传能斩妖除魔,这个不合适吧?”
诡公子立刻堂皇,下意识去抓银月的手,解释道,“这不是我们说的。”
西斜这个忠心耿耿的随从主动给自己老板解了围,“这个传言我也听说过,真不是我们传出去的,可能是我们在外人看来太神出鬼没了,于是乎就这么想象出来的。”
银月抽回自己的手,觉得手心有些凉,自己的体温好像被他吸收掉了,“你怎么这么冷?比我这个雪仙还冷?”
“我天生体温就低。”
诡公子看到银月拿烟了,马上示意西斜准备烟灰缸,那到火柴时犹豫了一下,是给他点上,还是给他火柴?银月余光一闪,看他那飘忽不定的眼色,嗤笑一声,一抬手抢过火柴自己划燃了。
“那这个叫囍笑的到底来不来?迟到了啊!”
话音刚落,平地升起一团烟,迟到的人到了,北斗先从烟雾走出来身后跟着今天的主角。
银月总算是明白馨儿口中的长得不好看是什么意思的,按这么说,他自己也实在不喜欢这个囍喜。
只见这家伙上半身跟人无异,皮肤较黑,圆盘脸五官十分勉强的任务还算得上周正……下半身上鹰足,爪子很尖利呈黑色,再细看背上有三对翅膀,正好只有背宽,似乎没什么实际作用,反倒滑稽。脖子上,手腕上,腰上都带着好多串珠玉链子,颜色多样光泽通透,像个傻大款把值钱的家当全随着带的感觉。
这囍笑一走出来看见馨儿就跟蜜蜂看见花一样,两步绕到最前面,先是讨好的笑了笑,“馨儿姑娘好。”
馨儿敷衍的回应了一声。
随后这囍笑又贪婪得围着馨儿转悠,银月觉得他口水都要下来了,馨儿被这般打量弄得浑身不自在,银月忙护过去把馨儿往身后拉。
但这囍笑不依不饶,快速的找到空档握住馨儿的手,馨儿反应很大用力一挣,他倒握得更紧了,馨儿正准备破口大骂,她只觉得囍笑死盯着自己的眼神非常耐人寻味,只是这张不喜欢的脸实在是反感。
银月一个呵斥一声“松开”,这囍笑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手了。
诡公子见囍笑太失态了,吩咐北斗控制住他。北斗变出一根发光的束缚绳往囍笑身上缠,囍笑挣扎两下也就安分了。
银月心疼的捏了捏馨儿的手,都抓出红印了,不由得又回头瞪了囍笑一眼,他发现囍笑根本不在乎别人,几乎是全心全意望着馨儿,嘴巴一张一合颤抖着很激动的样子。
银月皱了皱眉头,那张痴汉脸让他有点生气了,他又跟诡公子对了下眼神,诡公子会意,也不啰嗦直入正题。
那个囍笑被束缚住坐在馨儿斜对面,恨不得把她吃了的贪婪模样,看着实在太狰狞。
下意识的寻求安全感的馨儿往银月怀里缩了缩。
银月揽住馨儿,连哄了好几句。
诡公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着一幕,心里又酸楚了一分,眉眼里露出落寞,这一刻他可能都忘了囍笑为什么会在来这里了。
馨儿觉得面相相似之一是不是都有掩藏情绪的本事,要不然着诡公子是怎么用心如止水代替心乱如麻的?就那小表情,还不尽收眼底啊!真喜欢啊!可别把我当情敌了……
诡公子西斜的提醒下回过神来,他问囍笑,“囍笑,这姑娘身上是不是有离魂?”
囍笑点头如啄米,“嗯嗯!”
银月追问,“你能知道是什么吗?比如说是谁的?”
“好的,特别厉害的,不是一个……”囍笑兴奋的说。
“不是一个难不成还是一群啊?”馨儿歪过头说到,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身上长了好多别人的魂魄,共享一个肉体,反正又是胡思乱想,馨儿把下巴搭在银月肩膀上噘着嘴等听答案。
囍笑总有那么点精神错乱的神情,明明刚刚兴奋这会有勾着眼睛,像说悄悄话那样轻声,“是一丝残留的魂,一个碎片,很小很小很小……是凤凰,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囍笑走火入魔般重复着后面两句话。
这话说完馨儿和银月默契的对视了一下,心里同时一咯噔,银月不由得放下腿坐直起来,诡公子见囍笑一直都这样兴奋,馨儿也表现出越发不自在了,于是让北斗先把他送回地界,北斗一把拎起笑往后面走去,腾起新的烟雾然后两人又消失不见了。
馨儿松开的胳膊,银月只觉得她似有些彷徨。
馨儿端端正正做好不说话,西斜不明所以,但是见馨儿银月好像突然都有心事了一般,诡公子也没说话,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是说安慰的话还是询问的话?索性先不说了,等着他们说吧!西斜点了根蜡烛,也就是气氛尴尬就想做点什么,看见蜡烛就点了。
火苗一晃,银月先开口了,“那种灼烧刺疼感,虽然轻微,但是联想到那个人身上还是挺合理的。”
馨儿轻呵了一身,眼皮都没抬,就盯着火苗看,“嗯,凤凰是断翅啊……”
这是他们第二次从馨儿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至今为止他得知的流言和过往传说里,有关于栩羽和馨儿情爱传说的,甚至也有先妖主和馨儿的绯闻,唯独断翅这个人,除了可怕的野心,其他情愫所知甚少。但是馨儿念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明带着错综复杂的味道,诡公子有点好奇,想追问又在犹豫克制了。
银月估计察觉到了诡公子的意图,拍了拍馨儿,馨儿这才抬头看着大家,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北斗送完囍笑也回来了,银月主动说:“丫头,我把断翅那小子的事情解释一下,如何?”
馨儿没拒绝,银月继续说:“断翅,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他有可怕的怨念,可以说是十恶不赦了,残害无数,差一点使整个地界成炼狱先妖主,栩羽包括花醉都是因为他,这些就不多说了,反正故事你们听多了,我还是说你们不知道的吧!”
北斗刚回来,对怎么突然提起断翅表示不解,但是听新故事,他也好奇,于是多嘴问了一句,“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呀?”
银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同时温柔的拉了拉馨儿的衣服后摆示意她放松些,馨儿会意慢慢靠到沙发靠背上,稍微松泛些,银月习惯的挪了自己肩膀过去给她靠,这才继续说:“你们之前都知道了,断翅从天界坠落的时候是落在一棵七里香上了吧?”
以诡公子的敏锐的,很快从七里香的话题里察觉了一些别的东西,他看着馨儿,馨儿的眼睛方向不明,他好像看到了她雾蒙蒙的眼睛里怎么有难过,还有些委屈。诡公子又皱着眉头看想银月,银月了然的点了点头,果然,跟他猜的不差。
北斗插嘴说了句,“听说还是棵巨大的树。”
银月说:“没错,馨儿最爱七里香了,断翅把那棵天下最大的七里香送给馨儿,就为了哄她笑……”
馨儿打断银月的话,自己说了起来,“栩羽说过,断翅是被伤透了心的人,因为觉得他太痛了,他说他喜欢我,想留我在身边,他说自己怕寂寞,他对我百般好千般哄,到最后都没伤我性命,可是他杀了那么多人,我没有栩羽了,先妖主也死了,还有那些因为他惨死的生命,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但是我又觉得自己太卑鄙了,我竟然心疼过他,我好生气,可是他也那么痛苦过,这年慢慢的我也没当初那么恨他了……”馨儿觉得自己心口很堵,用力呼吸着,眼泪就那么掉下来,浸湿了银月的肩膀。
银月不想见馨儿又伤心,她已经有许久没这么伤神了,“馨儿……”他叫完她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说:“别哭了……”
他知道,馨儿一直有一种非常飘离的不安全感。
北斗被这突然的悲伤气氛弄得不知所云,西斜示意他安静待着不要说话了,他也就静观其变,再顺便悄悄给馨儿递纸巾。
馨儿擦了把眼泪,说:“我知道没有如果,可是还会忍不住想如果,如果不认识他就好了,我一度觉得是自己把他叫醒的……”馨儿的内心一直藏着深深的愧疚。
银月知道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断翅的碎片沾到了馨儿身上这件事情这个气氛下不好继续讨论,自己先带着馨儿回家吧,等她稍好些了再处理。
走的时候,诡公子悄悄拉了拉银月,“不是什么大事情,有办法剥离的,等她好的了再说。”
银月收了调戏脸,认真的致了谢。
云雀在店里不知情况坐立难安,一直站在门边等着他们回来,各种鬼上身杜撰出来的可怕后果她脑子里已经过了好多遍了,虽说她知道那些是瞎扯的,可是,关心则乱啊!
两人走后,不愁当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诡公子冷冷的道,“北斗,那个残魂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这件事情不应该的……”温润的男人手背青筋暴起,捏爆了一只杯子。
西斜赶忙催着北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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