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除了暂时不能在阳光下待着,也没别的不方便,还有就是学东西稍微慢一点,云雀不得不时常用幼儿园阿姨的科普态度来给他解释电话,网络等等问题,馨儿实在是佩服云雀的耐心。
随后她又琢磨,店里多了个人了,不管男的女的花醉都是好看的,这回头上门的客人看见估计又有新一波花痴了,生意应该挺好。
想着想着门口传来不太正常的动静,像敲门声又像是撞门声,馨儿推了推身边的银月让他去看看,银月装死懒得动。
花醉见状自己走了过去,门口正好洒进来一大片阳光,花醉往里头一走整个成了隐形的,看得他两目瞪口呆。
门一拉开,飞进来一只红尾巴的大鸟,花醉又从阳光里退出来,馨儿看着他很诡异的一点点重新上色一样,那只鸟一闪而过。
大家都认识的,它熟练的蹲到了花醉的肩膀。
“呦,这花醉回来了,宠物也回来了。”银月打趣到。
云雀也出来了,看到这鸟亲昵的抚摸了两下,“我还一直在想你哪去了呢?”
馨儿把百叶窗全部拉上,才让花醉坐过去,屋里一下子有点暗了,云雀转了转脑筋,也不开灯,点了蜡烛。
一下子有种回到以前的店的错觉,那副百鬼夜行图变成了百鬼夜宴图,画风却是一致的,图上数百只妖魔鬼怪,形态各异,有的围坐一桌,桌上珍馐高堆,有的拎着酒杯,面色微醺倚在廊上,还有几个貌美的魍魉瘫坐角落流着眼泪,还有些诡异的画面,比如同坐的一个青角妖怪正在啃着旁边的脑袋,手里还握着一个大酒碗,还有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妖正盘在一个男客上身,两个身体绞在一起,表情却很诡谲,还有的几个小厮模样的端着托盘穿梭其中,托盘上满的酒与美食,地上也东倒西歪着瓜果和已经醉死过去的家伙,每一张脸都刻画的很生动。这画几乎铺满了整面墙,以喜庆的红色为主色调,花醉盯着看了许久,这个画上的每个形象他都好像似曾相识,不过不是在人间。
但是,据说这幅画是一个人类画的……
花醉慢慢的把过去和现在重叠在一起,恍若隔世。
“我也好奇,这鸟哪去了?”馨儿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花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蛮惊讶的。”说完扭过头看了看肩头的鸟,这鸟有灵性得很,它低下头用脑袋蹭蹭花醉。
“它应该是从地界飞过来的吧?”银月往前凑了凑,眯起眼睛,说:“这是瑞兽,按理来说一世一主,可能你出事以后他就在某地蛰伏了,你恢复了它自然有感觉,所以才飞过来的,话说,一直没问过你,这鸟你是怎么来的?”
花醉突然腼腆起来,脸有些红,“这个……其实我差一点把它当尸体给吃了。”
大家至今都记得花醉的特殊食欲。
花醉继续说:“我还在幽冥的时候,刚化人形,全本本能觅食,当时我的地下藤蔓抓到了只鸟,我以为它死了,没想到我刚要吃的时候,它动了还叫了两声,我那时只身在黑暗里求生,全是死物,突然有个活物了,觉得挺新鲜的,就把它留下了,它当时是受了伤的,肚子上还有条大口子,我就给它治,后来它就一直这么跟我了。”
银月吐吐舌头,靠回沙发上,“这家伙跟你还挺配的,一根筋。”
花醉反应了一会才明白银月这是在戏弄他,这感觉太失而复得了!从花醉醒来到现在他觉得人间最了不起的是冷气,想当年夏天还有跟银月两个人躲在树荫底下啃冰块,这会屋里哪都舒服。
只不过是家人回归,相处起来也是自然极了的。
花醉脑子里突然生起一个坏念头,“云雀说,你们两睡一块了。”
“嗯,我今天早上去看,衣服都没穿,抱着睡的。”云雀不安好心的在一旁帮腔。
“你们两什么意思啊!”馨儿果然一点就着,又摇晃着银月,“你赶紧给解释解释!”
“睡一下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你这姑娘下了床就不认账了!”银月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嘴脸,“不过丫头,你滑溜溜的倒是挺好抱的!”
“花醉,学坏了啊!”
逗得对面两人哄堂大笑,银月换来馨儿一顿粉拳交加,他也不躲,笑得捂住肚子左右翻滚。
酒馆好久没有这样的嬉闹动静了,馨儿也从真恼火转变成装恼火了,自己都乐的眼泪汪汪。
云雀照样去做饭,银月打发着馨儿去厨房帮忙,然后拉着花醉耳语着什么,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计划什么。
馨儿向外张望了一眼,玩笑到,“云雀,你要不要防着点银月,花醉被他抢了去怎么得了。”
“那天还说诡公子呢!你自己这就开始吃醋了啊!放心,花醉不喜欢银月的。”云雀调笑说。
“你还来啊!”
云雀在水龙头上接了一手凉水往馨儿脸上一弹,“我估摸着还真是是操心你那个事情。”
馨儿嘟嘟嘴,以暴制暴也是一手水甩过去,两个姑娘你来我往的闹得不行,头发都湿了,这才停下来相互擦着水渍。
“你们在里面拆厨房吗?”外头传来银月不正经的埋怨声。
“要你管!饿不死你!”
馨儿看着也没什么自己帮得上忙的了,提议先出去煮些茶喝,馨儿出来一看花醉肩头的鸟又不见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发现。
不禁问,“那鸟儿呢?”
银月把金丝碳点上,说:“我看那鸟跟蚩蚩的大乌鸦一样能自由来回,我让它当邮差去了。”
“给谁啊?”
“蚩蚩啊,我们在那还有别的熟人?”银月满不在乎的说,“先前不是说地界有新妖主了嘛!我担心新来的为难他们,正好这鸟回来就捎个信,问问,花醉醒了也一块报个平安。”
“他又不认识花醉,报什么平安呀!”
“那还不是跟他主子过命的交情啊!怎么都得惦记着。”银月理所当然的说。
……
饭后,银月去不愁当找诡公子问断翅碎魂的事情,馨儿说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打着她的幌子往人家家里跑。
花醉也是听说过这诡公子的事情,要不是行动不便他也挺想去看看的。
“西斜,你家老板呢?”银月进屋就问。
西斜笑笑,习惯了银月推门就进的张狂样,他指了指楼上。
“多谢。”银月迈着流氓步子往楼上走,直奔书房。
银月脚步故意踏得重了点,诡公子听到就猜到了,放下手里的书,把洗干净的烟灰缸摆在书桌上。
“时宜,我来了。”银月进屋不急着坐下,先把之前自己放的烟拆出来一盒,“你说你怎么就戒烟了?跟失恋有关。”
第一天的时候被自家伙计出卖的,诡公子干笑两下,把烟灰缸又往银月的位置推进了些,“不是,那件事是北斗胡说的。”
银月一拢手把烟点了,“哦,无所谓啦,谁还没个风流史。”
“你是来馨儿姑娘的事情吧?”诡公子也不往下瞎扯,挑明了主题。
银月嘴角轻陷,鼻子里“哼”了一声。
“其实馨儿姑娘的事情,你不必这么上心。”
银月往后靠在椅背上,仰着下巴,轻佻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严肃,半仰着脸扯着一边嘴角,若有所思的舔着后槽牙,没说话。
诡公子发觉银月突然的沉默,他抬起眼睛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里有不妥当的地方,银月在对面看着他,好像有种魔力把自己钉在那个位置不得不与银月对视,银月眼底闪过一丝审视,稍纵即逝,他以为自己只是眼花了。
“我的意思是不必这么担心,是小事情。”诡公子尴尬的补充解释。
“看来是我想多了。”银月摸摸脖子,又是以往的笑脸,“我还以为,你醋意还没散呢?我都在想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诡公子尴尬的否定。
银月又问,“你说那个残魂,会不会自己就没了?”
“什么意思?”
“我昨天晚上又试了,没事。”
“又……”
“切……没错,又睡了!”银月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
诡公子又只得勉强保持嘴角弧度,五官有些生硬,还自行劝慰了一句,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可能隐藏了吧!”
“哦,你不是说小事情吗?我就来问问。”银月问。
“没有危险的,不过现在不能马上剥离,等几天吧。”
“为什么?”
“等月圆,碎魂不稳,月圆的时候借助月光的力量,到时候动动手指头就能拿掉了。”诡公子又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条街好像有新的妖气?早上有,不过现在感觉不到了。”
“早上我还没起呢,我的生物钟是跟着午饭点的。”银月顿了顿,花醉的事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缄口不言,又问,“时宜,现在地界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你们很久没回去了哦,还是不要回去了,混乱的很。”
“不是说有个什么新妖主吗?”
诡公子眼睛闪了闪,反问,“你怎么知道?”
“听说啊!”
“是有这么个人,动荡时代每个人都想称王,谁强就是谁,听说是个狠角色,灭了不少暴力部落,哦,我之前回地界也是担心我家里出事情。”诡公子说。
“没事吧?”银月顺嘴问。
诡公子摇摇头,“没什么事情,我们家还算得上不闹事的,服个软许点金银出去,也就相安无事,做买卖的也不管那些打打杀杀的。”
“行了,时候到了你通知我,我再带馨儿过来,我先走啦!”
“诶?”诡公子觉得银月今天有点风风火火速战速决的意思,有些不习惯了。
银月见状,没节操的抛了个媚眼,“怎么,舍不得啊!”
“没,没有,就是看你今天挺急的,有事?”
“家里不是有个多愁善感的丫头嘛!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哭了一夜眼睛肿得跟桃一样,我得回去看着。”银月瞎糊弄过去。
“也是……馨儿怪难受的把,替我问候一声。”
银月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什么,眼神诡谲起来,弯腰撑在书桌上凑到诡公子跟前,极为暧昧般的说:“时宜,你身上是不是有个纹身,脱了给我看看。”
这次诡公子没能躲开,只觉背脊一僵,“你怎么知道的?”
“哦,昨天晚上你衣服领子挺大的,我瞄到了一点,好奇,想看个全部,你要是舍不得我走,就让我看全了,怎么样?”
诡公子憋了口气,眼神开始打飘了,谢天谢地西斜过来送茶水了,看到这不好描述浮想联翩的一幕,愣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银月余光看见西斜了,这才真的起身离开,不以为然的道了别,吹着口哨离场了。
……
“老板,刚刚……”西斜吞吞吐吐。
诡公子喝了口他送过来的茶压惊,“他说他看见我身上的纹身了。”
“那……”西斜有些慌张。
“没事,就昨天领子敞开了,他挨得近瞧见一点,好奇而已,没事,北斗那边怎么样了?”
西斜松了口气,“还没消息,那个囍笑简直是狡兔三窟,早知道昨天就别让他走。”
“他就那点本身,弄点鱼饵就行,西斜,你去帮我查两件事情。”
“请吩咐。”
“第一,今天早上突然多出来的陌生妖气是什么人,第二,银月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好的。”转身前西斜带着不安,说:“老板,你不会真的喜欢银月吧?”
“不会,去吧!”诡公子冷冷的说。
西斜离开以后,诡公子解开衬衣上面两颗扣子低头看了看肋下的纹身,那是一个像图腾一样的东西从右肋一直环绕到后背,诡公子手呈爪状掌心向身体,好像施了个什么法术,那片纹身就不见了。
他面色铁青,自言自语,“忘了隐藏。”
……
银月刚出不愁当的大门,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下意识眯成一条缝,喃喃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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