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认为很多话不能一次说全了,特别是搞不清对方是什么路数的套话。
更何况自己那么强大的大脑,很多事情都罗列出来了,待求证罢了。
他估摸着今天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掰开来分几次吧,他又厚脸皮的在诡公子书房待了一会,话里话外还调戏了几句,诡公子也一直听着他说话,渐渐也习惯了被调戏的语调,陪着笑笑,应两句。
一下午馨儿都在捯饬无缺酒,实在想不出别的名字了,她就贴了纸条放新酒坛子上,两字“无缺”,然后跟其他宝贝酒坛子摆在一起。
空闲下来,她开始思考关于身上断翅碎魂的事情,除了银月说第一天晚上睡着以后有轻微“攻击性”以外,再没异常,平常时候没有任何异样,她甚至不太记得还有这件事情了,云雀倒是上心的,一天要问好几次有没有不舒服什么都,说起来就一开始心里有点不舒服,再也没别的了。
断翅倒是是什么时候落了魂在她身上的呢?就算自己没感觉,身边有个强者也说不清楚,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连个托梦都没有,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待着自己身边?不太可能,那如果断翅魂还有残留,其他人的呢?
那个凤凰也真是越来越古怪了,馨儿思绪乱飘着,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凤凰?突然开始浑身不自在了,她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说。
她觉得要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跟银月讨论一下,她慌忙回到大厅只看到花醉和云雀,云雀继续给花醉上着关于人间生活的补习班,看来银月还在隔壁,要不要去隔壁找他呢?馨儿看了看窗帘缝里的阳光,实在不想在太阳底下烤,也就跟他两坐到一块去了。
云雀发现馨儿有些心不在焉的,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她就有些急了,“馨儿,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就是想到一个事情。”她看到花醉坐对面,才想起花醉也是个厉害角色,先跟他商量一下也行,“花醉。”
“嗯?”花醉放下手机,云雀刚刚一直在教他打电话发短信,发短信有点难,他琢磨了两天,最后云雀给他弄了个手写的输入法才算是勉强合格。
“我问你个事,凤凰,传说中是不死不灭能涅槃对吗?”
这类话题花醉和银月单独讨论过的,所以馨儿这么陡然提前他自然能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
花醉有个缺点,也能说是优点,得分事。他不会撒谎,他没有银月那种功力,一碰上点什么问题,观察他眼色马上就知道。
花醉尽量面无表情,但是馨儿还是毫无难度的捕捉到他眼球飞快的向下转了半圈,馨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自己刚刚纠结好一会的事情,还觉得是大发现的事情,原来对方早就知道,想起最近银月跟花醉确实有那么两次偷偷“密谋”什么都架势,也不难猜出银月肯定早就知道什么。
“花醉,你最近跟银月就是讨论这件事情吧?”馨儿问。
一被戳穿花醉就变得无所遁形了,云雀也直勾勾的看着他,“你们两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
“没……就是……有几个事情要证实一下,现在不确定就……”花醉开口都磕巴了。
云雀敏锐的掌握了关键字,反问“几个事情?”
花醉内心祈祷银月感觉回来吧,他撑不住了,馨儿还好,云雀是他的命门,再多问半个字就该全盘托出了。
云雀瞧他脸色变化无常,神经兮兮,调整了一个撒娇的语气,再问,“花醉,你就说吧,好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花醉木讷的点了点头,云雀给馨儿抛去一个胜利的眼神。
“是这样的,银月觉得无缺的出现不太合理,可能跟断翅的魂有关系,他去地界的时候证实过,无缺确实能重塑肉身,只不过一定需要尸骨……”
正当花醉放弃抵抗全盘托出之时,银月终于浪回来了,一看花醉那颇抱歉的眼神他明白了。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不在你们就逼良为娼了,你也不反抗一下。”
花醉不好意思的说:“我……反抗了……”
“还想知道什么问吧?”银月把馨儿往里头挤了挤,自己坐下,冷着个脸叹了口重气,又说:“告诉你们也好,心里有点数,以后都注意。”
馨儿推了推银月,埋怨的说:“你少念叨花醉了,是我自己猜出来的,断翅不是凤凰吗?不死鸟不是吗?”
银月侧过来上下扫着馨儿,“丫头,你还有点脑子啊!”
“嘴又欠不是!”馨儿抄起抱枕就往银月身上砸。
在拉架这件事情上,云雀已经成功的形成了条件反射,抱枕还没砸下去就被她抢了,“好了好了,咱先说正事,馨儿,乖啦!说完再揍。”
馨儿这才摆手只是恶狠狠的眼神攻击了一下。
“切!”银月摆直自己的大长腿,而后说:“花醉该说的都说了,我没新鲜的,隔壁当铺那帮家伙大家的留着心眼就行,我刚过去提了一下无缺的事情,十有八九这无缺是他们带上来的。”
“他们是不是跟断翅有关,我身上断翅残魂出现的时候正好是他们首次登门。”馨儿说。
“没有巧合只有意外,昨天晚上我在濒死的无缺附近出现就是意外,如果我没有出现,无缺应该是在他们中找个喜欢的人就死不是吗?偏偏我魅力那么大把他勾走了。”说话说话银月不会错过任何可以臭美的机会。
这会馨儿没同往常那样调侃他,她只是愣了愣,抿抿嘴,好像想到更多的东西,她缓缓的开口,“银月,你还记得囍笑吗?”
“嗯!”银月心想那形象绝对的印象深刻。
“囍笑最爱猎魂了,手到擒来,那为什么那天诡公子不让他直接把我身上的残魂弄走呢?”
“没错,囍笑当时是北斗那小子急匆匆把囍笑弄走了,话说回来北斗最近好像都不在……”但凡发现一个疑点,以它为中心蔓延开来的通通值得怀疑了,“花醉,托你的瑞兽给蚩蚩稍了个信,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囍笑的行踪,我们要尽快找到他,提前把那破魂给收拾了,还摸不清缘由,但是绝对不能真的等好几天。”
银月又不放心的给馨儿把了把脉,仔细了询问了一下,“丫头,如果你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寻常的,马上说。”
“知道了……我觉得那天囍笑怪怪的,他好像故意装得很疯狂。”
“故意装得很疯狂?”
“嗯!”馨儿点点头,“我以前就认识他,确实痴迷这些,但是不会表现得这么神经质。”
“确实不太自然。”银月说。
花醉说:“囍笑猎魂以后,实则是被他汲取了对吧?他们不希望断翅的魂也被汲取所以不让囍笑动手?其实,理论上来说,馨儿的身体很容易附着外在能量的。”
“为什么?”
“因为她身体有附着其他能量的经验,举个例子,就是一旦你突发了一次过敏,接下来你二次三次发作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花醉说。
大家都不是凡人,也不是体弱多病的类型,“鬼上身”这类事件发生在妖怪身上的可能性非常低。
云雀暂且也不能用“没敌意”这样多愁善感的多情思维来衡量这件事情了。
“这件事情的目的性有待推敲,断翅死前还吸收了半个狍鸮,那东西在馨儿命门里封印了好几百年,多少都有点相互吸引力吧,只要靠近闻到味就会凑过来,说白了,馨儿就像个专属的吸铁石。”
说完这话,银月猛的坐直,表情骤然变的冷冽,使得周围的人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银月摇摇头又点点头,嘴巴张合了好几次都没声音,看得人都急了。
“银月,你怎么想的?”花醉催促到。
“如果凤凰要重生,大不了跟栩羽一样修成屋魅就好了,以他的天资这太容易了,有没有实体不重要,我估计这个无缺不是给断翅用的……”银月面色沉了下来,“断翅,搞不好也是被利用的某一环。”
银月咬着手指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他在仔细回忆所有跟断翅有关的记忆。他带着馨儿云雀来人间除了蚩蚩他们几乎没人知道,对方显然是做了功课的,他们这几个人目标还是很打眼的。
诡公子一行人又是善于周旋于两界的人,真要探知什么比别的人容易得多,如果是他们倒也说得过去。
诡公子那天晚上的预约本来就是有备而来,只不过那三个人本身妖气很甚,再加上当时银月的心思有点难以集中,趁机动手脚是有可能的。
所以,馨儿身上的残魂是他们故意落下的?
推敲下来,银月觉得有人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计划什么。
……
突然银月开始笑起来,很突兀的笑起来了,不是冷笑,听上去有点幸灾乐祸,弄得他们三个茫然不解,明明还很紧张的气氛,以至于馨儿都快怀疑他是压力太大发神经了。
银月真的笑了好久,也没人打断他,等他自己笑够了,重新没正行的做回沙发里,“我在想,根据那家伙的一惯的尿性,就算是想吸收馨儿的精气,他也办不到。”笑是笑够了,但是刚刚激动的情绪使得喉咙还有点余震,说出来的话还带着笑腔。
云雀把眉毛拧成了麻花,不耐烦的拔高了音调,“什么意思!”
“不管是谁都算错了一步。”说着又去抓了抓馨儿的手腕,“丫头,你确实没有任何不舒服对吧?连异常犯困都没有?”
馨儿点点头。
云雀见他越发纨绔模样,好性子都变成了急性子,“你赶紧说!”
“先给爷煮壶热茶。”银月傲然的一抬下巴,不住的用食指点点茶壶。
馨儿叹了口气,咬牙切齿的煮上新茶。
“馨儿,你的封印没了,你还活着是因为什么?”不等别人回答,银月自己倒抢答了,“因为先妖主的全部修为。”这一说起来,那天晚上他跟先妖主的画面不免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他很快回到当下气氛里,并不打算被过去的悲伤带动。
银月说:“现在护着你心脉的力量,是断翅不知道的,外人也更不可能知道,就算这个残魂要兴风作浪,可这不在你身上几天了,你啥事没有,根本是不可能的,你现在的身体相当于有一副无形的铜墙铁壁,就连我都攻不破。”
“也就是说,馨儿真的没事对吧?”云雀急问。
“目前是这样的。”
花醉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魔本身就没个定数,现在看起来没事,往后就不知道了,还是尽快找到囍笑。”
“没错!”银月把手往脑后一背软垫一靠,放松多了,说,“便宜那小子了,搞不好这个魔的碎魂还真的能让他修成人形,至少,正常点的人形。”
银月的语气是松泛下来了,可是馨儿自己徒生出一种不安感,这不安感不光是断翅这个突然又去而复返的疑似定时炸弹,更多的她也说不太清楚。不过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能活到现在都是大家都照顾,这会配合行动就好了,日子原来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
她心里暗暗的怀念了一把先妖主,也感激他。
水开了,滚烫的水花从茶壶嘴里往外滋,馨儿这才反应过来拿起桌边的抹布准备去拎茶壶。她刚抓着抹布抬手,就被旁边的手不清不重的在自己手背上拍了一下,银月凑到跟前把抹布抢了,麻利的拎起茶壶倒了一圈,另一只手用钳子拨弄了几下金丝碳,挑出来一半烧旺的搁瓷盘子里,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上了一根烟,两只手都占着就把头往前凑,就着瓷盘子里的火星子点了烟。
小碳炉的温度刚好够继续暖着,他再重新把茶壶放上去,瓷盘有个配套的盖子,严丝合缝的,一扣上去没多久里头火星就没了,下次生炉子的时候这些烧过的正好当引子。
他又开了壶盖子加了些水,煨着第二泡。
嘬了两口烟,他慢慢悠悠的喝着茶,斜眼瞟了下馨儿,没好气的说:“水花往你那滋你瞎啊!烫坏了你就知道叫了!”
馨儿眨巴两下眼睛,没有回嘴,端起茶杯细细品味起来。
……
“银月,我能跟断翅说话吗?我的意思是简单沟通一下。”
“干嘛?”
“问一下嘛!”
“这是我办不到,还是只能先找到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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