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口吻呢!我儿子就是这么说话的。叶知秋以前可不会这么说,他只会引经据典的诉说一番好男儿大丈夫如何如何,怎能为儿女私情去过多考量之类的,好像他娘生他下来就是治国安邦的栋梁,不需要女人不需要妻子似的。”
“我有时候就觉得这孩子是中了邪了,一门心思想着学问,想着前程。不像我儿子,虽然读书不上进,天天鼓捣些江湖异术,他爹很生气,但我很高兴,我觉得他这样过的逍遥自在也挺好。我刚才就觉得知秋说话跟我儿子一个样了,看来他们俩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发小,这说话口吻还真就一样了。”
纳兰骨不禁很是有些失望,还以为老太太会说出什么惊天地的发现来,印证她心中的推测,没想到却是说话的口吻。这一点纳兰骨自己也发现了,不需要陆铭母亲来提醒。
纳兰骨好生又瞧了一眼陆铭易容的叶知秋,说道:“不过男儿就应该治国安邦平天下,这是最大的追求,这没错。”
陆铭母亲却没理她这个茬,依旧盯着陆铭易容的叶知秋上下打量着。忽然又咦了一声,说道:“不对,你不是叶知秋,你是我儿子陆铭。”
这句话一出口,陆铭的心咚的一下,简直要沉到底了。生他养他的老娘对他是最了解的,难道自己瞒过了天下人,却没瞒过老娘的一双法眼,把自己给揪出来了吗?
这话却让纳兰骨又惊又喜,眼睛不断的上下瞄着陆铭易容的叶知秋。琢磨不透为什么陆铭母亲说他是陆铭,而不是叶知秋呢?
陆铭却镇定自若,笑了笑说:“伯母,你说的没错,其实我跟你亲儿子差不多……”
不料大夫人突然一把抓住了陆铭易容的叶知秋的手腕,接着另一只手不停的在他肩头、后背、腰上到处抚摸着,说道:“你这身子骨就跟我儿子是一样的,我记得你是很瘦的,像个秧鸡子似的。啥时候练成我儿子这副身板了?这分明是我儿子的。”
一听这话,纳兰骨愣了,因为她也有这个感觉。她觉得叶知秋的身材忽胖忽瘦,忽强忽弱的,但是一般会给人一种表面上的假象。真正抱着他的时候感觉是一样的,像山一样结实,像港湾一样让人感到安全。
陆铭母亲这么说,倒没有给纳兰骨更多的其他想法。因为这种感觉自己也有,嘴角露出了微笑,想起之前抱着叶知秋哭的场景,又心疼。以后只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也不应该再有了,既然断了,就不要再去想。
陆铭母亲又抓着陆铭易容的叶知秋的手说道:“那你看你手上这个痣,我儿子也有啊!而且还有你的头发。”
纳兰骨心头伤感逝去的爱情,已经不愿意再纠缠这个话题。赶紧拿话打断了陆铭母亲的话:“老夫人,今天我跟叶知秋判官我们俩想在后花园等陆铭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商议。可能要一直等到明天上午呢!您看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那阁楼有好几层,住得下。再说了,你们两个不是情侣吗?住在一起也没关系的。”
纳兰骨顿时羞得脸红了,她想不到陆铭的母亲居然思想如此开放。她却不知道陆铭母亲因为间歇性精神病,时好时坏的,所以很多思想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陆铭发现纳兰骨错愕的表情,趁机朝她微微摇头。随后急声对大夫人说道:“伯母,那我们就走了。不耽误你念经了,修身养性才最重要。”
说罢,站起身,纳兰骨便也跟着起身。一旁坐着一直不说话的奶娘却拉住了陆铭易容的叶知秋说道:“刚才老太太说的可都是对的,还有一样,你跟陆铭简直是不分彼此。我刚才就一直在纳闷,你怎么这么像我们家陆铭?”
陆铭简直头都要炸了,怎么奶娘也出来掺和这么一手?她要再说出个什么事情来就更麻烦了。马上说道:“老人家,我们有事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纳兰骨则好奇的拉住了奶娘的手说道:“他们俩有什么一样的?能说给我听听吗?”
“当然了,叶知秋啊,跟我家陆铭两人干啥都是一起,连尿炕都要一起尿。一人一大泡,床单上都湿一大片。”
纳兰骨咯咯的笑了起来,陆铭易容的叶知秋当真有些面红耳赤求饶的对奶娘说道:“你老人家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呀?”
奶娘嗔怪的说道:“小时候你跟陆铭你们两个天天形影不离的。我就把你当成儿子一样待,你经常在我家睡,我给你们洗尿炕的床单,这些事有什么丢人的?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纳兰骨眼见陆铭易容的叶知秋连耳根都红了,笑吟吟说道:“奶娘,没事我们先走了。”
奶娘还想拉她说话:“我还没说完呢,他们还有一个样的地方。”
陆铭易容的叶知秋已经夺门而出。便摆摆手说:“回头再聊,我走了。”
说着,快步出了门。奶娘在后面叹了口气,对大夫人说道:“这叶知秋越长越像陆铭了。你看他脚上的鞋,——别看叶知秋跟咱们铭儿一般高大,却比咱们铭儿的脚要小上两号,做鞋都要短点,叶知秋的鞋陆铭是从来穿不上去的。可是他刚才盘膝而坐,那双脚我一看就是陆铭的,叶知秋的脚没那么大。”
她在嘀咕着,老夫人却已经低眉垂目,开始弄佛珠,再次进入了不言不语的呆滞状态。
奶娘说的这番话纳兰骨已经没有听见了,她着急跟着陆铭易容的叶知秋出来,若是听到这番话,只怕心中又多了一团疑点。
进了后花园,陆铭易容的叶知秋这才慢下了脚步。纳兰骨追上来,还在痴痴的偷笑:“你们俩小时候真的那么好啊!连尿炕都一起。”
说着,忍不住又扑哧一声笑了。
陆铭易容的叶知秋讪讪的笑了笑说:“虽然他答应了我们留下来,可是我们住哪啊?那阁楼就一张床呢!”
这回轮到纳兰骨脸红了,说道:“这个,要不你去楼上,我睡楼下,把小床给你搬到楼上去。我今晚不想睡,我就想等他一晚上。也不许你睡,你陪着我,不许离开我视线半步。”
纳兰骨说出这些话,又有些担心一向孤傲,自视清高,根本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的叶知秋又会生气发怒,甚至反唇相讥跟她斗起来。可是只见眼前的叶知秋仅仅是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行啊,一晚上不睡觉没关系。那咱们就躺在草地上看星星躺一晚上吧!他来了最好,不来咱们就相当于出去踏青放风筝了。”
“对呀,放风筝,上次就说了要放风筝的。正好现在风好,夕阳西下,离天黑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呢!咱们做一个风筝在这儿放起来好不好?”
“你会做风筝?”
“当然了,小时候我爹教过我,你看好了。”
说着,指了指院子里的一片竹林说道:“我砍一根竹子,没问题吧?”
“随便砍,这院子里看上什么拿什么。这个我可以替他给你做主,他家就跟我家一样。”
“是吗?你说这话怎么跟以前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可记得你是不愿意接受陆铭家任何接济的。别说拿他家东西了,就算他请你吃饭你都不愿意。这可是你亲口跟我说的。”
陆铭顿时想起,的确如此,叶知秋自视清高,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任何救济,包括纳兰骨的。连跟纳兰骨出去吃饭都只吃二十文以下,他才能回请得起,送礼也不能超过了二十文。现在又怎么可能把陆铭家后花园当成自己家,随便可以替他做主呢?那不就是直接支配陆铭的东西了吗?
陆铭没想那么细,他原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虽然思维缜密,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却考虑不周。
不过好在他反应倒也快,立刻说道:“这是陆铭跟我说的,他家的东西我随便用,只是我不想而已,如果我要用没问题的。当然,这些东西如果是给我自己,那我不可能会答应要的,但是给你就不一样了。你不是也是他的好朋友吗?他若在这我想也会答应的,而且不过是一根竹子而已,不打紧。”
陆铭的解释听着倒也在理,纳兰骨便点点头,没再追究这个话题。抽出绣春刀砍下来一根竹子,破成一根根的篾条,编了一个蝴蝶风筝。又让小黑从阁楼里取了一些纸和浆糊出来,并找来了一卷线,很快一个风筝便做好了。
她对陆铭易容的叶知秋说道:“你画画好,你来画一只蝴蝶,好吗?”
叶知秋擅长书画,陆铭却不行,他不爱好。好在画蝴蝶跟画山水不大一样,而且不需要画得一模一样,只需要像那么回事就行了。所以陆铭也不推辞,让小黑拿来了笔墨,在上面图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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