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h!”就在Ash伸手想要去触摸那枚吊坠的时候,卡尔用短促的声音制止道。
Ash转头看了卡尔一样,欲言又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三个人脸上原本的笑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沉默的看着彼此。
最终Ash叹了口气,然后义无反顾的恶狠狠的抓住了那枚吊坠。
吊坠有些玉石一样的冰凉质感,那种冰凉的感觉透过手传递到了Ash身体更深的地方,恍惚间,Ash仿佛又回到了炉乡,那个极致工匠技艺的传承之地,那个常年响彻着打铁声的乡镇。
那个生她养她的故乡。
炉乡的天空永远是赭红色的,连零星的云朵也被染上了一层暖人的橙黄,这个乡村围绕着一座死火山的半山腰建成,家家户户都为了追求着极致的锻造工艺而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自家的火炉中。只有在需要外出打水给自家的火炉降温的时候,炉乡人才会走出家门向山脚下的溪流走去。
炉乡人都大都对世事漠不关心,他们只在乎自己锻造出来的杰作到了何等的高度,这村中唯一一条贯穿村子的石板路,是以前曾经来购置炉乡铁器的商人为了交通方便而修缮的,对于炉乡本地的人来说,或许走在湿滑的泥地上才是他们应该有的生活方式。
Ash站在炉乡傍晚的一片昏黄中,看着记忆中家的大致方位,连炉乡终日不停地打铁声都无法盖过她的心跳。
“冷静,Ash,这是幻境。”Ash在自己心里暗暗的提醒自己,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自己的手不停地颤抖。
她慢慢的沿着崎岖的小路往记忆中她的家的方向走去,距离越来越近,她的脚步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她站在沉重的青铜大门前,大门上有炉乡特有风格的装饰,她默默地伸出手,却始终悬停在空中,不敢扣响大门上做工精致考究的门环。
突然大门开了,Ash下意识的想躲起来,却发现从大门中出来的人,赫然就是卡尔和年幼的自己。
一大一小的背影沿着乡间的小路向山下走去了,背后那扇沉重的青铜门再度关闭,仿佛一道天堑横亘在两个人和自己生长的家族之间。
炉乡因为常年冶铁的缘故算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之一了,可是Ash却感到一股沁入骨髓的严寒。她无数次的在梦里梦到这一幕,梦到年幼的她被驱逐出生养自己的诺顿(Norton)家族。Ash一度以为自己能够去控制这股仇恨了,可是当她在永恩的幻境里真正的回到这里时,却发现自己还是跟当时被驱逐时一样的无助。
是仇恨吗?还是害怕?Ash在心里问自己,可是她连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都不知道。
突然Ash感到从大脑深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而至的疼痛让她的思考产生了一秒的断层。
就在这一秒钟之后,Ash站在诺顿府的中央,周围是燃烧着想要吞噬一切的烈火。
“这不是,我记忆中的,过去……”Ash惊恐的看着周围燃烧着的大火,以及满天苍白的飞灰,像纷纷扬扬的大雪般飘落。
突然,她看到卡尔从耳房的门厅里撞了出来,年轻的卡尔不同于现在的那个中年男人,年轻的卡尔有些锻炼的恰到好处的肌肉,一席修长而贴身的管家黑袍,以及一张刻满了坚毅沉稳的尚不及而立的面庞。
年轻的卡尔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快速地行走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鬓角处经过精心打理的毛发被高温灼焦了也丝毫不管。他径直走到Ash印象中属于自己的房间,搬开因为燃烧而塌陷的承重梁,烧的发红的石材在卡尔手上烫出了好几个水泡,卡尔在废墟中搜寻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变慢。
终于,卡尔在墙角的一堆厚厚的灰烬中发现了一只稚嫩而纤细的手,他用尽可能最轻柔的动作把那双手的主人从灰烬堆中抱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女孩,一个Ash无比无比熟悉的小女孩。
那是Ash自己,十八岁时候的自己,被诺顿家族放逐的自己,此时应该跟卡尔在去往雷恩国度的马车上的自己!
卡尔抱着小女孩从Ash身边经过,向门外走去,尽管前半段路程是径直向Ash走来,可是卡尔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偏向这个穿越时空而来的不速之客。
果然在永恩释放的幻境中,作为观察者而存在的Ash是无法被幻境中的人发现或者干扰的。
当卡尔从Ash身边经过时,后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
然而,那个本该昏迷的孩子却用一双空洞的眼瞳望着自己,嘴里还说了些什么。
那句话本应该被大火燃烧的声音所掩盖住的,可是这里是永恩的幻境,那句话清晰无比的传入了Ash的耳朵。
“你的故事,始于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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