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山峰之巅,小兰虚弱的跪在师傅坟前开了三个头,这一次不论她是否能回家,都命不久矣,凌天说的是真的,只要是她心中想去的地方,一个念头便可以做到。
“师傅,不孝徒儿来看你了,想来师傅应该见到子玉了,他和你长得真的很像呢!师傅不能为你报仇是徒儿的错,如今也算是报应,以我神医谷的医术,都再也治不好这幅残破的身躯。”
“师傅,萧睿也是可怜之人,徒儿已经查清当年皇上假称重病,逼他拿天医神针的秘籍回去救父,这些年他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希望你能原谅他。”
她在这絮絮叨叨说着,一个苍老的身影健步如飞,几个起落间便到了峰顶,待看清来人相貌之时,小兰只是微微苦笑,从袖带中拿出手抄的秘籍,恭敬递给师祖。
“这是神医谷的东西,今日便原物奉还,师祖您老人家多保重。”
这十年的教导,师傅可以说用心良苦,师祖虽神龙见首不见尾,灵药却是从不令色,只为给她解当年玉竹下的奇毒。
“你别叫老夫师祖,老夫可没有你这么有能耐的徒孙,为了自己的野心,让老夫辛苦培养了三十年的弟子死不瞑目,还杀了我神医谷近半数的弟子,看你这样子也活不了几天,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琉璃知错,任凭师祖要杀要剐,绝无半句怨言。”小兰声音悲戚,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总是她连累别人,今日便让萧睿连累她一次吧,也算是还清几次相助之情。
“哼!你胆子确实是比天大,我神医谷的手段,向来让人宁走黄泉路,不愿人间多受苦,你也敢跟老夫说任凭处置。”
“琉璃既然来了,便知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好,有骨气,老夫倒想看看你跪地求饶的样子,可怜我徒儿本来是神医谷最出色的弟子,却生生毁在你手中。”
小兰低下头去,任凭师祖带她飞起,几个起落来到一个山凹中,头顶是遮天蔽日的草木,这里常年不见光,底下的植物枯黄发黑,偶有毒虫蛇蚁,还有一个非常贴切的名字,万蛇窟,乃是神医谷炼药的地方,蛇虽剧毒,却也可治病救人。
“去吧!老夫会给你守着,没有人能来救你。”
小兰感觉身上一重,除了走路的力气,半丝内力都用不出,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蛇,只是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更遑论一个大活人跳进去。
一步一步走近大坑边缘,她心中没有半丝跑的想法,与其日夜良心难安,倒不如就此还清这个世界欠的所有债,就这样吧!小兰闭上眼一跃跳了下去。
她只感觉身上剧痛,随后是全身发麻,小兰明白这是蛇毒在起作用,恐怕不消片刻,她便会被这群蛇吃的渣子都不剩,佛家有以身饲虎的典故,只有真正身处其中,才明白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以及等待死亡时的恐惧。
“老三,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略带怒意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小兰只感觉身子一轻,被人如同拎小鸡一样拎出蛇窟,她脑袋有些昏沉,感觉手臂上都是伤口,鼻子还能闻到刺鼻血腥味,可她不敢睁眼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面目全非吧!
“大长老,我教育后辈,请莫要多管闲事。”三长老暴怒,一把将人夺了过来,作势就要重新将小兰丢下去。
“你坏了规矩,我这当大哥的还不能管了?这里是医门,只可救人,不可杀人,你不会是忘记神医谷门规了吧!”
“她不是还没死吗,没死就不算坏了规矩。”
“你这是强词夺理,观这丫头本就脸色苍白明显重病在身,再让那些蛇毒侵入五脏六腑,哪有不死的道理。”
“死了正好,我徒儿被这个丫头害死,黄泉路上定然寂寞,就让她下去赔罪吧!”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早说了澜锦的死有蹊跷,怎么会是这个手无腹肌之力的女娃干的。”
小兰趴在地上,嘴里吐出两口黑血,她看着肿了一圈的手臂,从袖中拿出三根银针,准确快速的扎入手臂穴位,片刻便将毒血逼了出来,动作行云流水。
“咦,这是封经十八针,你学过天医神针?”
“大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丫头不死,不解我心头之恨。”
“真的是你干的?丫头,这可是死罪。”大长老目光炯炯,像是在打量什么绝世医书一般。
“是!我醉心医术,一时鬼迷心窍。”
大长老皱眉,余光瞥见三长老手中的医书,他拿过来翻了翻,再仔细上上下下一字一句看过,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的山中回音阵阵,吓得一群小鸟四处飞窜。
“这书不是原本的天医神针秘籍,既然你都将生死看淡,没道理拿一本手抄的送回来,丫头你在撒谎。”
三长老不可置信瞪大眼,夺过医书上下看了一遍再一遍,确实不是他给徒儿的那本,字迹很明显是新的,没道理会这样,他满心疑惑。
“说吧,到底为何?”
小兰跪在地上低着头,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衣衫也被蛇咬的破破烂烂,如此狼狈的样子让谁看了都会唏嘘一叹,她倒是低估了神医谷这些长老们的智慧,算来她师祖有一百二十岁高龄,这大长老也至少一百三十多或者是更长寿,老而成精。
“因为我,她只是替我顶罪。”一个蓝衣公子,轻功不逊色与两位长老,说话的工夫已经来到三人面前。
当萧睿看到满身是伤的琉璃之时,他满心痛惜,当听到太医说琉璃命不久矣,接着她便消失无踪,萧睿便猜到她会来这里,只是没想到半日工夫,她竟然弄的满身是伤。
“萧睿!原来是你,难怪那日让你面壁思过,不过两天就不见人影。”三长老一个健步上前,提起萧睿的脖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声音大的震人耳膜。
大长老没理会二人,而是亲自给小兰把脉,皱眉沉思该如何医治,让他发现这样的奇才、真是老天对医门的眷顾,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可学会大部分的天医神针的诀窍,这悟性更胜澜锦。
“其实那日我醒来,师傅还没死,是我学艺不精,是我不够冷静,没有及时救他,萧睿我快死了,你又何必枉送性命,这些年蒙你照顾良多,我一直也没为你做过什么。”
小兰口口声声说萧睿欠她的,实际上从一开始她能留在神医谷,都是萧睿的鼎力相助,师傅那个人太过孤僻,实在是没什么人情味,只是非常负责任,对她教导从不松懈,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兰苦笑一声,总是争不过天命,就如同当初妖王手下死去的朋友,很无奈
“琉璃,我那时年少气盛,一边是父王出事,一边又是你,满心嫉妒与暴躁,不然怎会如此对大师兄,从头至尾你都是为我受过,你从不欠我什么,再见你时我满心欢喜又时刻害怕,你知道真相以后会恨我,如今看来是我太自私狭隘,是你教会我什么叫做真心相待。”
大长老将昏迷的小兰抱起,冷冷瞥了一眼仍旧喃喃自语的萧睿一眼,这个后辈虽出身皇室,但他在医术上的悟性让他们几个长老一致决定破格收入门下,如今想来悟性是一回事,还得加上心性二字,否则澜锦的今日下场便是他神医谷的明日结局。
“老三,按规矩行事,莫要与皇家之人纠缠不清,我神医谷百年基业若因此毁于一旦,你便是九泉之下也难以向师傅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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