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须记住,浮华一世,人立而活。周身外物扰,不过清风扫浮尘,无需在意。公虽是将军之子,可这经文道义仍不可懈怠啊。今日起便是你的先生了,老夫姓吴,尊个称吴师便可。”
书房内,一位老先生背手持戒,俯身对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教诲着。而这孩子皱着眉,咬着毛笔,似在思考这什么,这样的行为有些惹恼先生,因为在先生看来,这是在云游天外去了,自己讲的的怕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就在自己要扬起戒尺略施惩罚时,孩子张口了,所说的话却让这刚在的先生愣在当场。
“先生,学生认为我们本就拦不住风,也抱不住整片天穹。既然如此,人立而活又能怎样,而且人生如韶华大梦,故又何苦当真。岂非忧忧自扰?”幼稚的面庞上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啪,先生手中的戒尺闷闷的掉落声在书房回响……老先生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深深一叹,捡起戒尺向外走去。留下一句:“今日先到此处,身有不适,公子还请回吧……”
次日大早,吴老书生收拾好行李,步伐无力的向老将军的房屋走去。
“先生,您这是作甚?!”老将军听闻吴老先生正在亭中作辞,慌忙起身快步走出。
“将军,老朽有愧只好前来向老将军告辞。只因令家公子之语,令老朽实属无颜再行教书之事……”
“檀儿!给为父滚过来!”不等先生说完,老将军暴怒。
应声从侧门斜跨而出昨日清晨那个书房中的少年,此时的少年只是平静的低着头,也不说话。
老将军一看气不一出来,抄起先生背后包裹中露出半截的戒尺就要冲上前去!
“平日里为父可以忍让与你,这件事不行你着实过分了!怎能将先生顶撞成这样?!今日非要打到你认错不可!”先生闻言赶忙上前阻止,死死站在两人中间慌忙解释道:“将军勿急,并非公子有何冒犯老朽之处,而是老朽在公子面前自愧不如……”
“额……先生此……此话怎讲?”老将军一诧,转而皱眉问道。
老先生先是对着老将军做了一个揖,随后又转生向少年一鞠才直起身说道“公子奇慧过人,老朽无力再教受什么了,也无颜再教授什么了,所以只好离去……”
老将军有些欣喜有些慌乱的抓起老先生的手说道:“那……老先生以是这城中最好的先生,先生一走,我儿又有谁能教授呢?”
“老朽……也不知……”老先生摇头轻声说道,说完取过老将军手中的戒尺默默的转身离去。
半晌,老将军才回过头来,再想高声挽留,老先生却以走远。少年撇撇嘴向前一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辜。
将军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少年头顶,该是没用力气,少年翻翻白眼,表现的更是无辜。
“奶奶的!等为父找人再寻觅一个厉害的先生来,好好治治你身上的狂妄!现在滚去找你母亲吧,给她看看她教出来的好儿子。妈的,将人的孩子读了手好书,也不知道为父该该羞愧还是自豪。”
……
“妈”
“檀儿来了,你父亲今日不是给你找了个先生教你经文道理吗?怎还要空跑来我这里”斜依在座上的妇人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面前少年,脸上的细密皱纹也稍有舒展。
“先生很好,但他还教不了孩儿。”
“可是你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妇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说道。
“孩儿并没有,只是求先生解惑,先生没有解出来,便走了。”
“哦?说来听听。”妇人轻理衣摆,转身面相少年,看来这样的观景在这屋内以是常态。
看着滔滔不绝自述自答的少年,母亲的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时光一下飞回孩子抓周时的情形,现在想来还是历历在目。那天夫君弄了那么多的刀枪剑戟摆在孩子周围,孩子都不为所动,眼瞅着快要要正午了,孩子还是死死的攥住小手不愿有所动作。再看丈夫憋红的脸真是有趣啊……
直到后来,他的的外公坐在那里急得直拿拐杖一下下的杵着榻面,忽然那本原准备在抓周后硬塞给儿子的启蒙书掉了出来,儿子听见响动转过头来,立马像是瞅见了为娘一般,两个小眼都在冒光嘿。也不怕摔,愣是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棍棒从小桌跌倒榻上,吓得众人赶忙上前查看。可还没等众人把它抱起来,他就不哭不闹的往前爬。结果——哈哈哈!当时唯一在场的一本书,被这小家伙在众目睽睽中拿到了手里。夫君气的暴跳如雷和他外公的拍手叫好真是让人欢喜呢。只可惜她外公去的有些早啊……
“母亲,你觉得我说的可对?”妇人听见少年的询问赶忙正神回答道。只是嘴角的笑意,眼角的露珠还是说明妇人有些魂不守舍。少年不便询问便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母亲平复。
“你说的不错,但先生也未说错。少年人该有些刚正不阿,不为外物所绕的气节。他如此教导你实属用心。”片刻之后,妇人轻声说道。
“可先生已走,需要孩儿或是找父亲追回吗?”少年有些尴尬的问道,似是有些后悔没能留住先生。
“无妨,切随他去吧。他连为母刚给你说的这些道理都讲不出来,怕也是一个庸书生,现在自己自愧的走了也好。改日为母托人让你大舅再在都城找找,不怕没有贤良明师!”
“嘿嘿,谢母亲。那孩儿先回屋休息去了?”少年嘿嘿一咧嘴,歪着头祈求道。虽然来到这世上已有十一个年头,却还是常常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些难以支撑自己身体,只好靠每天比别人多数个时辰的睡眠来缓解。
“去吧,小小年纪用神过度,贪睡些也正常。”
梦中还是那片恒古不变的黑白光影,闪闪烁烁仍如异度。
……
某个道士模样打扮的少年把长剑从最后一个马贼的胸膛里抽出,用满是污渍的下摆擦擦剑身,然后随手便将剑摔回背后的剑鞘。生吸了一口气,抬头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少年刚刚躺下睡觉的地方呐呐道:“混见子啊,也该见见了。只不过……这音容样貌……不太稳妥……唉,麻烦!”
道士嘟囔完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也没见多快,可转眼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人影,隐约间可见乌发转白。回望刚刚的地方,黄沙正渐渐掩盖地上的数十具尸体和无主四散的马儿……
自古以来这世上有两种变世之人,一为欺天盗世,二为应天窃世,两种人好像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前者是死在自己手里,后者是死在不言语手里。
说起此类人,上可追溯至夏商时期,下可寻觅至秦汉痕迹。可在之后的朝代中却逐渐消声灭迹,再无耳闻,着实有些让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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