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谌府的大火亦烧了快半月,昨日一场倾盆大雨浇灭了残存的星火,将这座昔日的金西第一府彻底洗刷一番
已入夜,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断壁残垣之中立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长发束起,扎了条粗黑的麻花辫子垂至腰间,她穿着一身绣金丝皇菊的玄色劲装,披了件同色的毛绒斗篷,两手各戴了只雕刻连理枝条的银黑色扁镯。
她身姿挺拔,长得极高,只是站着就极具压迫感,这样的气质高度对于许多男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个女人就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凤凰听雪少主——唐之凰。
这凤凰听雪其实叫“凤凰泣血”,因江湖人忌讳灵溪派掌门火仙凤凰的名号,因此都叫它“凤凰听雪”。
“少主!”
自唐之凰的身后进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比她稍矮,粗眉狮子眼,皮肤呈麦色,肌肉结实,体格壮硕,露出大半个膀子,臂上纹着骷髅刺青,背上背了两把猩红的弯刀,肩上立着一只雄壮威武的灰鹰。
这男人是凤凰听雪的左护法——阴神。
“什么都没找到。我看那谌飞的尸体说不定已经喂了野狗,真是白跑了这一趟!我们回去罢。”
那阴神说完,捂着口鼻,眉头紧皱,模样更显凶恶,连他的鹰都受不了这刺鼻的味道,从他肩上飞走。
唐之凰却没什么反应,她似乎闻不到臭味,只是冷冷地道:“明早回苏南。”
说罢,她回头,那张脸的年纪不过二九,相貌可称绝色,眉宇间透露着七分冷酷,三分孤傲,超脱女儿的英姿飒爽,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霸气。
“是!”
那阴神应和,唤了灰鹰来,跟在她身后,离开这里。
……
夜已深,夜幕仿若浓墨厚厚地涂抹在天际,暗得连一颗星光也没有。
城中最高楼的屋顶上立着一男一女,均用面纱遮住脸,朦朦胧胧看不清长相。
那男人一身黑袍,双目无神,一动不动。他的左手绑了一只弩,右手扛着一把比人还高的大斧头。
那女人自带一股异香,一身红衣刺目,一袭轻纱裹住长发,垂散到身上。
风轻轻吹起轻纱,露出那女人妙曼的身姿。女人的腿很美,修长、笔直、匀称,秀美莲足上是纤细的脚踝,脚踝处系着一条黑丝带,丝带下面有个藤蔓刺青,从腿部往上,缠绕至肚脐,绽放出一朵红艳的阿芙蓉。
她这装扮要多妖冶有多妖冶,甚至不合伦理,暴露得有些过分,可女人却引以为傲,悠哉悠哉地俯瞰着这座城,那夜景倒映在她眼里,形成点点星光。
身旁传来响动,一道白影蓦然出现在那妖艳女人的身后。
那是个瘦小的女孩,脸被白纱遮住,厚重的刘海盖住了眉毛,头发没有任何修饰,就这样散着。她看起来不过十岁,皮肤是病态的灰白色,同样穿着露肚脐的异域服装。
“魆(xū),冥凰已经离开谌府了。”她低着头,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躲着她?”妖艳女人盯着白衣女孩,开口问道,声音是无比的酥媚,勾人心魂,那白衣女孩始终低着头,就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那个女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我感觉不到她究竟多厉害。”
“连你也感觉不到吗?我倒想见识见识。”妖艳女人来了兴趣,突然笑起来,肌肤上的阿芙蓉随着她的笑愈发红艳。
“你可以吸收她的内力,化为己用。”白衣女孩不知使了什么妖术,竟从手心中幻化出一只蛹来。
“连魈鬾(xiāojì)养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冥凰没有嗅觉,可以用香凝粉翅封住她的内力,但还得找几个替死鬼试试她的真正实力。”
那白衣女孩说完,便抬头看向妖艳女人身后的男人,只见她的右眼闪过一道白光,那男人霎时就变成了阴神,连那巨大的斧头也化成了两把猩红的弯刀。
她又低下头,瞬间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佝偻的老人,原本乌黑的长发变得像枯草一样,灰白的皮肤也布满了皱纹。
“去吧影子,以凤凰听雪的名义屠杀百姓,但是记住天亮之前必须回来。”
伴随着那道苍老的声音,那化作“阴神”的男人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
后院里的鸡一直打鸣,狗也狂吠了起来,此时此刻只有陈木匠家的灯笼还亮着。
谌飞蹲在门外的石阶上,冷风吹得他直哆嗦。
艾灵出去以后,再也没回来,这户房子的女主人陈嫂叫了丈夫陈木匠去找,可那陈木匠也不见回来。
“不好啦!不好啦!神医姑娘被人抓走了!”
他环着自己取暖,那陈木匠慌张地跑了过来,披头散发,还瘸了一条腿。
“发生什么事了?”看那陈木匠如此惊惶,谌飞心中亦是不安,猛地站起身拦住那陈木匠。
“他爹!”陈嫂听到外头动静,忙起床,披了件外衣,打开房门就冲了出来。
“他爹,你这腿是怎么了?神医姑娘被谁抓走了?”
陈木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道:“哎呀!先别管我了!神医姑娘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抓走了!他身材高大,又拿着一把恐怖的刀,我,我想救神医姑娘,却被他打昏了,现在才醒来。”
“这…这可怎么办?神医姑娘救了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恩人,不能不管呐!不如,我们报官去吧!”
“报官?报啥官,官府哪还有人!”
“这,这……真是好人没好报,偏偏恶人……唉!”
陈嫂突然望向谌飞,叹着气摇头。
“我去找她!”这半月来听多了这些有意无意的指责,谌飞已经不想反驳了。艾灵救了他的命,再讨厌她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他留下这一句便快步出了院子。
他刚走出去几步,突然一股血腥之气直冲脑门。
他不由得脚下一顿。
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对血腥味就变得十分敏感。这味道,是人血的味道!
“杀人啦!救命!救命啊——”
远处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黑暗中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是街头的刘屠夫。
“啊!刘大哥,你…你这怎么了?”两夫妇举着灯笼跑出来查看,却被吓了一跳,那屠夫身后竟有好大一条口子,正在淌血。
接着,街头那边的呼救声愈演愈烈,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
谌飞只听得“嘭”的一声,那屠夫栽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人已经断了气。
陈嫂吓得跌落在地,陈木匠也颤抖个不停。
“快躲起来!”谌飞只觉得大事不好,率先反应过来,拉起木匠夫妇往屋子里跑。
“爹爹,娘亲,怎么了?”八岁的小男孩被惊得醒了过来,看自己的爹娘慌慌张张的堵着门,很是不解。
“是土匪来了吗?土匪又来了!又来了!……”
陈嫂一直嚷嚷,吓得孩子也开始哭泣,谌飞听到外头的动静,示意她闭嘴。
“嘘!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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