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安贞刚下班,正在换鞋,安贞的妈妈就出来问道:“安贞,上次让那个潭生迁户口的事,暂时别办了。”
安贞道:“怎么了?爸同意让他落户了呀?”
安贞妈妈神秘兮兮地说:“听说咱们这片要拆迁了,拆迁政策是按户口本上的人头算平方!咱们要是算上潭生,四口人能分一百多平的房子呢!!!”
安贞惊喜地道:“真的呀?!那潭生分到的平方,都算咱们身上吗?是不是该给他一点经济上的补偿?”
安贞的妈妈一翻白眼道:“给什么补偿?不是我们收留他,他就是一个黑户!他挣得的平方就算是感谢我们的报酬了!”
安贞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安贞妈妈道:“还没拆迁呢,等拆迁了再说!反正暂时不要他迁户口了。”
安贞听了道:“暂时不迁?那您的意思是:拆迁后分得了房子再让他迁???”
安贞妈妈皱眉道:“哎哟,今日不知明日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妈妈转身进了厨房,安贞坐下慢慢将棉拖鞋换上。
暂时不迁户口当然很好,可是因他的名义多分的平方,如果一点不给潭生,安贞也觉得有点欺负人。
周末的时候,安贞去城南公园给潭生做助理,潭生说:“安贞,强哥说城南公园想转我做正式职工,听说那样就可以落户口了。”
安贞一听,忙说:“你暂时不用落户口,我妈说你现在不用把户口迁走!”
潭生一愣,说道:“怎么又不要我迁走了?我可是努力了很久,才得到城南公园的领导认可的!”
安贞也不准备瞒着潭生,就把家里可能面临拆迁的事说了。没想到,说起拆迁,潭生一脑门雾水,完全听不懂。安贞解释了半天,最后急了,就说:“反正你不迁走就行了!”
潭生看安贞急了,也不再多问,顺从地说:“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城南公园的猛兽园因为潭生的加入焕发了生机,客流量有了明显的增加。为了能吸引住游客,潭生也不断想出一些新的更具观赏性的招数。
比如今天的给饿狼喂食。潭生端着一盆生肉进入表演区,他先将装有生肉的盆放在高处,自己先拿出一块生肉叼在嘴上,让饿狼从自己的嘴上将生肉抢走。
观众席上爆发出恐惧的声响,惊叫声不断。观众们生怕狼饿急了,扑上去撕咬驯兽员。大家在胆战心惊中看着潭生将一盆生肉叼在嘴上喂完。
狼明显没有吃饱,它们还围绕在潭生的身边,不时跳起脚来往潭生的身边扑。
潭生突然面色狰狞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警示几只狼。几只狼见了,立刻退后了几步,潭生一指兽笼,几只狼回头看了看打开的笼门,慢慢扭身走了进去。
等几只狼都走进了兽笼,潭生锁好兽笼,这才转身对着观众谢幕。观众席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有小孩还在叫道:“还喂,还喂!”
潭生笑着道:“要不,你来喂?”
小孩吓得头一缩,说道:“我怕!”
潭生笑着鞠了鞠躬,接过安贞递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又用毛巾将脸上的血水擦干。
下一个节目是饿狼扑食活鸡,潭生从表演区撤下来,看着几只没吃饱的饿狼扑向那几只可怜的活鸡。
安贞问道:“你这叼肉喂狼,会不会感染上寄生虫?”
潭生道:“什么寄生虫?”
“哎呀,生肉上会有寄生虫呀!”安贞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将肉煮熟了喂狼呀?观众就喜欢看血淋淋的场面。”潭生说道。
这时候,表演区正在上演一场残酷地猎杀。几只鸡很快就被几只狼给瓜分了。留下一地的鲜血,和到处乱飞的鸡毛。
观众们的情绪被点燃,男人们在呐喊,女人们则捂着眼睛不敢看。
安贞看见撇嘴道:“不敢看,还买票进来?”
潭生笑道:“远古时候,男人们就是靠狩猎才能生存,也许狼扑杀猎物的举动点燃了他们古老的基因,让他们热血沸腾了。”
表演结束后,观众离场,潭生进去打扫,他得收拾干净场地,准备下一场的表演。
安贞待他打扫完毕,这才和他说起户口的事,关于拆迁,兽王还不曾了解,所以安贞说什么,他都是静静地听着。
安贞说完道:“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就是现在不要你迁出户口了,但是因为你的户口得到的拆迁补偿,你也得不到。作为交换,我爸同意将你的户口留在我家户口本上。”
潭生听明白了道:“哦,好!”
安贞惊讶道:“你就这么同意了?”
“不然呢?”潭生问道。
安贞道:“好吧,将来等政策下来,我会让我爸给你点经济补偿。这事说清楚了,我就走了!”
潭生却一把拉住安贞道:“公园里新加了游船项目,我这里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我陪你一起去坐坐吧?”
安贞惊讶道:“什么游船项目?”
原来城南公园有一个大湖,最近有人来承包了游船项目,专门在湖里承租游船,有手动划桨的,也有脚踩的游船。
其他公园早就有的项目,城南公园倒是初见。
潭生带着安贞一走到湖边,就有个年轻的姑娘走上前道:“安哥,带朋友过来划船?”
潭生笑道:“是的。”说着掏钱买票。
小姑娘一巴掌打开潭生买票的手道:“哎呀,我都白看了多少场驯兽表演了?今天这船算我送的,以后你有朋友来,我一律免费!”
潭生也没有拉扯,收回了买票的手道:“那我就多谢了!”
小姑娘给他们找了一条新船,说道:“这船昨天才到的,划这个!”
潭生谢过,扶着安贞上了船。两人将船划开,潭生笑道:“以往我们在黑暗森林做过许多趣事,独独没有划过船儿!”
安贞以前最怕潭生说起黑暗森林的事,因为潭生每次说起的时候,都云里雾里的,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妄想狂。
后来见识了他驯兽的本领,看见他和猛兽和谐相处的样子,确实有一些兽王的风范。安贞对他自称兽王的事就有几分相信。
连带着他说的其他话,也就有些将信将疑的意思。以后他再说起黑暗森林,安贞也就能当个故事听了。
安贞笑道:“你总说起黑暗森林,那里面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潭生提起黑暗森林就有几分向往,“黑暗森林呀,是动物的天堂!虽然也有杀戮,可是动物们都很自由!那里面的猛兽才是真正的猛兽,哪里像这里,猛兽都被关着,虽然吃得饱,睡得暖,可是一点自由也没有!”
“那头棕熊和我说,它每次直立行走的时候,腿都感到十分的疼痛。我要想想其他招数,我检查过他的腿,似乎是有些损伤。”
安贞笑道:“棕熊和你说话?是熊的咆哮吗???”
潭生也笑了,“棕熊是很害羞的动物,如果不是十分生气,它是不会咆哮的!”
两人泛舟湖上,不时地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潭生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把船送回去,我得去准备下一场的驯兽表演了!”
安贞也说:“好的,我也得回去了。”
潭生将船儿划向岸边,送安贞上岸后,他这才将船拴好,和看船的姑娘打了声招呼。
潭生看着安贞离开,自己也急急忙忙去准备表演事宜。
安贞走出城南公园,心情很好,忍不住还哼了首歌谣。她不紧不慢地走着,忽然后面有人追了上来,来人拍了拍安贞的肩头。
安贞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看守游船的小姑娘。“哎,你好,有事吗?”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道:“我,我,我想问问你,你是安哥的女朋友吗?”
安贞愣了愣道:“不是啊?”
小姑娘一蹦老高,她开心地说:“太好了!再见,再见!”说着扭身离开。
安贞莫名其妙道:“这有什么太好的?”她再一想,心里就有些知道了,看着这个姑娘看见潭生的样子,必是他的爱慕者!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潭生有了爱慕者,安贞的心里一点也不高兴。甚至在心里还有些怨怪潭生,“不好好驯兽,在公园里招蜂引蝶!”
回到家里,安贞对爸爸说:“爸,我刚才去找过那个安潭生了,他同意你的安排。”
安贞的爸爸点点头道:“嗯,这样最好!”
安贞道:“爸,他户头上分到的平方,你不给他,总得给他一点经济补偿吧?”
“经济补偿?他要的???”安贞爸爸问道。
“他没要,我觉得应该给点经济补偿。”安贞说道。
安贞爸爸道:“还不知道拆迁政策到底怎样执行呢?政策落实后再说!”
安贞上前揽住爸爸道:“爸爸,做人不能太贪心哦?这还是你教我呢!”
安贞爸爸拍了拍安贞道:“我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贪心干什么?如果有,那也是为你多挣一点房产!”
安贞道:“爸,现在老人随随便便就能活到九十几岁,您和我妈身体都挺好的,将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这样算起来,将来分到了房子,你和我妈还能住好几十年呢!!!”
安贞的爸爸笑笑没有吭声,安贞拍拍爸爸的肩膀道:“老安同志,革命尚未成功,您老还得努力!”说完,安贞笑着跳开道:“我去帮我妈做晚饭!”
安贞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跟妈妈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安贞妈妈笑道:“你今天是出门捡到钱了吗?怎么这么高兴?”
安贞愣了愣,“啊,没捡钱呀?今天天气好,所以开心!”
安贞低头摘菜,不时还哼哼歌。
安贞的妈妈转头看了看安贞,忽然说道:“你别是谈恋爱了吧?”
安贞立刻闭上了嘴巴,皱眉道:“妈妈!”
“哦,我多嘴,我扫兴!你把这个菜摘完就出去吧?”妈妈赶紧说道。
安贞被妈妈这样一说,也没意思唱歌了,三下五除二地摘完菜,清洗干净就丢给妈妈,自己躲回了自己的小卧室。
回到自己房间,安贞拉上窗帘,换上睡衣,躺上了床,她的耳边还在回响妈妈的那句问话:“你别是谈恋爱了吧?!”
安贞闭着眼睛想了想,眼前自然浮现出潭生的模样,那样敦厚、朴实。紧接着画面一转,安贞眼前就浮现出潭生光着上身驯兽的样子。安贞一把捂住眼睛,说道:“安贞,你不能耍流氓!”
她将潭生驯兽的样子赶出脑海,睁开眼睛嘴巴里却不由地说:“他现在在干嘛呢?”说着,安贞拿起手机给潭生发了一个短信:你在干什么?
一会儿潭生回信息道:“打扫兽笼!”
安贞看了,没有再说什么,不一会儿,潭生又发短信过来道:“晚上一起去吃素菜???”
安贞立刻回道:“我想吃烧烤!”
潭生回答道:“烧烤不健康,素菜健康!”
安贞忽然想到:“他好像不吃肉。”于是回短信道:“好,六点半我家楼下等我!”
六点的时候,安贞走出房门道:“妈,晚上有朋友约我吃饭,我不在家里吃晚饭了!”
安贞妈妈道:“我烧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哎!”
安贞道:“我们去吃素菜,红烧肉我回来再吃!”
安贞妈妈道:“出门不吃点好的,素菜要出去吃干什么?我就可以做!跟你朋友说,以后要吃素菜,跟我说,我做给你们吃!”
安贞抱住妈妈道:“妈妈最好了!我可舍不得让你做,怕累坏你!”说完,去卫生间洗脸,梳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清爽爽的了。
妈妈问道:“和谁去吃饭呀?男的,女的呀?”
安贞说:“有男有女,一大帮子人!”安贞又在家里磨蹭了一会儿,六点半准时出了门。
她一下去就看见潭生站在楼道里,安贞偷偷嘘了嘘,示意潭生先走几步。潭生机灵地先走了,安贞等了一会儿才跟着出了楼道。
两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走着。
过了两条街,安贞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两人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等到了素斋馆,两人在小包厢里坐定,这才开口说话。
潭生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安贞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知道我们那个楼道,闲人最多了!我们自己要不注意点,明天一栋楼都知道我跟男生一起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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