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的桃花开得的确旺盛,花瓣稀稀拉拉地不时掉落下来。桃树排列的并不规则,零零散散地被种在道路周围。
离宫宫人少,又因为是冷宫,所以没人打扫。以致于本该花香弥漫的道路被灰尘盖住了。
纳兰璟慢慢悠悠地晃入离宫,闲适地走着。胭脂色的衣袂逶迤,拖起的灰尘带着隐隐的桃花香。
跟在他身后的闲云可就没那么惬意了,他被纳兰璟带起的灰尘呛到,不住的咳,边咳边想,王爷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前些日子还说要去聆音寺和尽尘大师叙叙旧,近来就改变了主意,以事务繁忙为由推掉了聆音寺的出行。这也就罢了,事务繁忙就在王府里处理呗,但他老人家又说,听闻离宫的桃花开得甚是旺盛,要来散散步。离宫桃花是旺盛,但毕竟是冷宫,灰尘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多了。再说离宫的桃花哪有聆音寺的云雾桃林好。唉!连宫女都不愿来的地方您来,这可不是有点不妥,而是大大的不妥。
还没等闲云腹诽完,就听到了纳兰璟自言自语的声音:“这院子的名字挺雅致,且进去看看。”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尽头,闲云抬头望向上方的牌匾,绣锦苑。他一字一句在心里默念出来。绣锦吗?他唇边勾起几丝笑意。随即便大喊道:“王爷,您等等我。!”闲云急急忙忙赶了上去。
破旧的房门被打开,久违的阳光包围了整个房间。
正中的桌子几乎占了房子的三分之一,但缺了一个一个腿,摇摇欲坠。
纳兰璟缓步走到桌子前,稳住了桌子。桌子还是一颤一颤的,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他蹲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桌子的一角瑟瑟发抖。他有些费劲地伸出手,浅笑道:“你过来,好不好?”
纳兰锦骤然抬起头,眼神中还有一丝没有褪去的杀意和听见纳兰璟话的惊愕。但她却没有动。
听不见动静,纳兰璟悠悠叹口气,不得不又弯了一下背部。桌子上的尘土都窸窸窣窣的落在他背上,他好像没感到似的。他再次向黑影的方向望去,不想却对上了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那眼眸让人想到了雨后的新绿,雪后未化的冰霜。冷,却诱人。
纳兰璟温柔地笑着:“小锦儿出来好不好?”
纳兰锦也看到了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好美,也好温暖。她慢慢向纳兰璟移动,最终将黑乎乎的小手放到了纳兰璟修长温暖的手中。
纳兰璟收紧了那只小手,慢慢将她带出了桌子底下。
阳光袭来,纳兰锦不禁闭上了眼。眼前突然一暗,原来纳兰璟挡住了阳光。
她抬头望去,男子长身玉立,纵使身上沾了尘土也依旧芝兰玉树。
“王爷,您走得太快了!”闲云气喘吁吁地到了门口。却看到了令他吃惊的一幕。
纳兰璟抱起纳兰锦,看着她的眼睛:“锦儿愿意跟皇叔回府吗?”
纳兰锦感到了他的善意,点点头。
纳兰璟笑了笑,抱着她转身就走。
闲云足足站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收起自己的惊讶,赶忙跟上纳兰璟。
他好奇地问:“王爷,这是谁啊?”
纳兰璟却没有回答他,抱着纳兰锦专心走路。
闲云只得把心底的疑惑放下,安安分分跟在纳兰璟身后。但眼睛却忍不住打量纳兰璟怀中的纳兰锦,鬓发脏乱,破衣烂衫。眼睛紧紧闭上,好像睡着了。一张脸也是脏乱不堪,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不知觉中已到了宫门口,纳兰璟用宽大的袖口遮住纳兰锦小小的身子,飞快地闪出城门。
城门守卫只觉得一阵风扫过。闲云咬咬牙,王爷竟把他丢下了。
纳兰璟小心翼翼地将纳兰锦放在马车上,并示意拉车的马回府。
马车慢慢走动,纳兰璟将胭脂红的外袍脱下,轻轻盖在了纳兰锦身上。淡淡的莲香夹杂着细细的温暖迎面扑来,纳兰锦紧紧抓住衣袍,安心地睡熟了。
纳兰璟凝视着她的侧脸,熟悉的轮廓让他心里发颤。他将手慢慢伸出,想触摸那记忆中的熟悉。纳兰锦却突然动了动,纳兰璟猛地缩回手,无奈抚了抚额,有些心酸地勾起了唇角。
车子停了下来,纳兰璟抱起了纳兰锦走出车外。
“王爷!”闲云嬉皮笑脸地站在王府门口叫道。
纳兰璟皱皱眉,只听他又说道:“王爷,属下帮您吧!”
纳兰璟睨了他一眼,径直走进了王府。那一眼瞧得闲云浑身发凉。
聆音寺内。
“帝王脉?”纳兰渊挑了挑眉。
“是,帝王脉出,主天下者出。帝王脉已然几百年未出,但听闻尽尘大师却曾看透星象,道武德年间帝王脉已出。殿下不得不防啊!”素心道。
“那这传闻有几人知道?”纳兰渊沉吟道。
“几国与尽尘大师有过渊源的元老几乎都知道。”
“这么说,这也不算秘密了?”纳兰渊嗤笑道。
“是“。
“帝王脉,呵呵。既然帝王脉者为主天下者,那么便杀!但这不需我们动手,想要天下的人多着呢,我们只需查出帝王脉者,只要查出帝王脉者,我们便可坐拥渔翁之利了。”纳兰渊诡异地笑了。
“是!”素心应到。
“坐拥渔翁之利?不,不!想坐拥渔翁之利者多了,我那大王兄可也等着呢。既然如此,本王便须主动出击,主动才会多一步赢的胜算。”纳兰逸浅笑道。
“殿下英明。”那侍从低头道。
“皇叔竟没来这聆音寺,真是可惜了,好戏可都在这里。”纳兰逸优雅地喝了口茶,“去,查查今日皇叔的行程。”
“是。”隐墨道。
璟安王府
纳兰璟将纳兰锦放到床塌上,想把自己的衣袍拿出,但纳兰锦却紧紧抓着。纳兰璟无奈,只得在衣袍上又给她盖了一层薄被。
纳兰璟将纳兰锦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对门外的侍女吩咐道:“等郡主醒了,给她洗个澡,换一身衣裳。”
“是。”侍女应道。
待纳兰璟走后,侍女有些疑惑,郡主?王爷的私生女?!
房中,纳兰锦眼睛骤然睁开,泪水从眼角没入鬓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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