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公子是大善人,从来不打下人!”小丫鬟叫道,她现在觉得元姬姑娘非常和蔼,可以亲近,“据说皇上都给他赐匾额了呢。”
“是相国赐的吧?”另一个丫鬟缓缓说,“嫡公子的尊名单字为梁,和侄少爷关系很好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把元梁此人介绍个差不多。
桑葚只看着丫鬟们说话时憧憬崇敬如怀春少女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大概是怎样的尤物了。
——但是,元梁和污蔑她的元达明关系很好?
元梁拜过伯父伯母、见过堂哥堂弟,又去看望元达明,小厮却说元达明在睡午觉,元梁见屋里窗扉半开,床帐严合,再看院子里碰巧走出来的付娣茉,不禁叹道:“堂嫂,你苦了。”
付娣茉见那玉郎对自己说这话,心里像融化了一般,只恨自己的丈夫为何不是元梁,屋里元达明和通房丫鬟厮守辗转,她这个正妻当的孤苦凄凉。
“看来堂兄断指也不是什么大恨大苦,我这就走了。”元梁要走,付娣茉拦住:“相公已备下你最爱吃的各色点心,还有从郡守那里要来的文熙珍本、道观文章,都是要送与弟弟你的。”
元梁一笑:“堂兄对小弟总是这么好。”
——不是元达明。
元梁见元达明的院子里并无半点神光,让随从用车装了礼物,推着跟在自己身后,一路顺着那光弧找去。
莫非真是他的大伯父,元励?
亦或是元淇、元禄?
或是那几十个庶子?
元梁百思不得其解,到底那神胎根骨是何人有之。
元梁路过花园,见到一群家.妓正陪几个元家庶子玩闹,庶子们年纪还小,衣着华贵的家.妓跪在地上给他们当马骑,地位和马鞍华贵的马没有区别。
他默念“善哉”,快步走过画廊雕桥,花影斑驳,簌簌摇动之下,花粉散在风里。
温润如玉的梁公子寻觅那道神光,绕了好大一个弯,最后回到元励的堂中。
元励见侄儿额头沁汗,只是咳嗽一声:“那咬断达明手指的犯妇就在偏屋候着。”
元梁随便点头应下,他几乎走遍大房各院各屋,那浮光掠影,难以捕捉,高深莫测,岂为闲类。
桑葚被小厮传唤,提提衣裳走进正屋里,元梁正喝茶润口,眼角突然余光一闪,他转眼看去,差点把茶杯摔脱手。
绝代佳人,虽是青蓝衣衫,周身却散发着莲花白鹤、宝座华冠般的盈盈神光,正是那元姬姑娘。
元梁不敢相信,竟然是个闺阁女子拥有这神力。
第一个反应是老天弄错了,把如此神力降在一个女娃娃身上,终究不能物尽其用。
桑葚学着见过老爷少爷的礼节,抬起头来,一双鹰似的深邃眼瞳看向元梁,翩翩佳公子,也正看着她。
元励要说话,元梁突然对他使了个眼色:“伯父,借一步说话。”
他俩起身去隔间说悄悄话了,留桑葚一人尴尬站在原地,元梁自然是告诉元励这神胎的事,元励本来就心有揣测,见侄儿给这事板上钉钉,瞬间如火燎心:“这等根骨,给达明,倒不如给侄儿你,助你更上一层楼啊。”
元梁知道这只是礼貌性的推脱:“侄儿不敢拿大,还是伯父得此根骨更好些。”
“你见过达明了没?”
“堂兄他下午睡午觉,我稍晚些再去不迟。”
元励听这话之后眉头一拧,元达明定然是在行床帐之事,叹道:“罢了。”这没用的侄儿,怎么偏偏是他最喜爱的二弟的儿子。
两男回到正屋,却不见桑葚乖乖等着,元励薄怒在脸,小厮见了,颤栗道:“元姬姑娘....姑娘她正在侧门那池子里看鲤鱼呢。”
元梁笑道:“伯父莫急,不如移步池塘,观景议事。”
桑葚蹲在桥边看池塘里的鱼,那两男人过来后她也看不了了,只听元励道:“我侄仲泰,是宗师级的修炼得道者,由他带你去岳阳山,万事听他安排。”
桑葚随便点头应下,想着到时候金蝉脱壳。元梁被她身上的光照到,身上像百怠消散了一样,格外通透舒畅,不免想要亲近,但心里却更在意——如果这根骨在他身上,或者任意一个男子的身上,该是如何的自在气派。
元梁认为,这根骨在女人身上,终究无法物尽其用。
元励和桑葚没什么好说的,拂袖而去,元梁忘了眼伯父的背影,看回桑葚的脸,仔细打量,见她脸那么小,五官又得体雅致,没有一处赘余不好看的地方,不禁惊讶世间真有这样的长相。
“据说姑娘失忆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元梁问道。
桑葚抬眼,乌黑的瞳仁外圈如鸦般黑,内里却是少见的琥珀色:“正是如此,我只记得被二少爷救下。”
元梁道:“你是第一个敢袭击主子的人,也是第一个没被打死的人。”
桑葚闻言一笑。
“难道不是因为我身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吗?”
她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慢慢说道:“嫡公子可否告诉我,我是什么根骨?”
元梁并没遮遮掩掩:“你是百年难遇的神胎根骨。”
桑葚默了一会儿,元梁突然道:“你确实要用这来赎罪,也不冤,断指之恨在我达明兄身上,我希望他能原谅,你也能原谅。”
“原谅?”桑葚眯眯眼,“我想我以后要让人原谅的事会很多,但我却不会轻易原谅越过我底线的人。”
元梁一怔,微风拂过池水涟漪,他能闻到她身上的体香。
明明是个娇弱美人,理应雌伏于男人,为什么她好像什么都可以靠自己的样子。
这样的女人,真少见。
元梁道:“姑娘可知,现在附近州县正大肆搜捕要犯,虽然都假称寻找盗匪强贼,”他低头凑近桑葚,见她发丝顺滑地垂下,“——实则是在寻找一失踪外逃女子。”
桑葚扭头直视他:“我想我是不是那女子,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的根骨必须得献给老爷们,对吧?”
元梁的表情渐渐凝重,他有些错愕,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看着桑葚坚韧无所谓的表情,他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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