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本来的风土人情就很好,进入新时代后,地痞没了,治安也不错,但流氓没少,进出风花雪月的娱乐场所的人变多了,七七没去过,但很是好奇,想着那样很有冲击的场面,还是等到她绘画灵感枯竭的时候再说吧!
长街的许多人都不识七七是沈家五小姐,也正是这个原因,七七才敢在街上溜达,“砰”的一声,爆米花好了,孩子们一阵阵争夺声,欢呼声;“饧糖、买饧糖喽”的吆喝声引去了不少孩子,很便宜,拿起来手上都是一层白色的,吃起来很是粘牙,可这些都是七七的童年;不远处的空地上是一群孩子玩皮绳的,那腿跟横平竖直没什么区别,想她小时候的小腰板也是说一不二的。
可是现在都变了,关键是她还意识到这些东西不见了,他们就溜走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大灶台已经变成了冰冷的高贵厨房,连厨子都从祖母换成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厨;那些欢声笑语都变成学院的朗朗书声,操场上那些老鹰捉小鸡的把戏都成了小组讨论作业的圣地,说变就变,不留一丝情面。
所有一切改变的东西,七七都记得,但最让她忘不了的还是大灶台上祖母掌厨做的菜饭,加上一勺白色的猪油搅拌,那味道才叫一绝,可惜,祖母不能再进厨房,灶台也变成精致的煤炉子,现在做的菜饭都是由祖母去教沈珠,所以也少了以前的味道,她想以后会少吃点。这样至少记忆里的味道说不定哪一天就回来了。
走过嘈杂的人声,七七拐进一个小巷口,穿过冗长的巷子,终来到一片宁静的空地,绍兴的水气息很重,四处可见桥头,走过一坐坐桥,闭着眼睛,七七都能够找到树林丛,这里人烟稀少,上山的人有的是采药而生,有的是没钱治病的,传说这片树林丛有野兽生存,倒是吓退不少人,但也激发少许年轻人的血性方刚。
在芳华学院男生堆里有这样一种传统,毕业那天约着上山,能到底山顶在日出的,就是学院永垂不朽的校草,自从这样一种传统下来,自封的倒是很多,但真的被众人信仰的是真的没有,所以芳华学院从来都是“校花出校,校草狗熊”的流言传下来,都是毕业的学生说的,学院想要追究也无从下手的。
寻到一处安静的八角亭,七七便开始画稿的创作,虽然她嘴上和心里都不太喜欢老师们的那番做派,不过能学习的她都会一个不少。“突破”确实是一个好题材,世俗的观念、规矩、伦常都需要突破,可突破之后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仅仅是对一切男女不平之事的反对吗?还是反抗千百年来的压迫吗?
七七不知,这些都好深奥,她不懂,她也不想懂。
差不多直到放学时候,她才从八角亭离开,整个一天她都没动笔画一笔,对于一个绘画系的学生来说实在是耻辱,可硬着头皮下笔,她真的是做不到,苦恼了一天,站起来的时候倒是饿了,路上买了一个鲫鱼饼吃的有滋有味,等她到家时,祖母已经做好一桌子的菜,有剁椒鱼头,那可是林姨最拿手的,平日里祖母恳求,林姨都不曾动摇,今日说吃了什么风,竟然有这等福利。
“等等!”祖母一个筷子敲了敲她偷吃的手,“都多大人了,还用手?还有人,等一下。”如果平日不是大日子,沈家每个人都是可以自己解决饭食的,不仅是因为都有小厨房,更是因为父亲习惯晚归,在外应酬,祖母的身体可等不了,并且祖母一向不喜欢父亲应酬,眼不见心不烦,从她有记忆以来,沈家就是这样吃饭的,她与祖母一处屋子,自然和祖母一起,不过从来都是别人等她,什么时候轮得到她等人了?
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又是灾星!
“来了,坐。”祖母亲自迎接,阵仗真大。
傅梵音一来,便和她坐在祖母左右身旁,那原本是林姨的位置,现在林姨和沈珠坐在一旁,很是拘谨,吃饭本就有应该是开心的时候,祖母一直便让林姨和沈珠坐着的,但如今来了一个外人,她们自然会自在,可祖母根本没注意到,她用手碰了碰祖母,用眼神对她示意了那两位,祖母才说:“傅先生不是个拘谨的世俗之人,所以不必在意。”
白天遇上傅梵音,她肯定是没看错的。看家中没什么动静,连祖母这里也没有只言片语,看来是这傅梵音还没说,还算是个人。不管有没有什么外人,七七想来都是吃饱是福,再苦再累都不能苦了肚子,所以干干净净扫荡她喜爱的菜,吃饱就乖巧的放下碗筷,说着:“祖母我先回去写作业了,老师今天布置可多了。”
突然听到傅梵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让七七立马警觉起来,心里刚赞美他是人,估计是她想错了。
“怎么了,是那么不妥吗?”祖母疑惑问着,七七也不动了,安静坐着想听听姓傅的有什么想法。
“没,我没什么,只是听到作业什么的,觉得离我很是遥远,没想到七七还在读书,不论说起她,我还不是很了解,我倒是想听听七七以前的事情呢!”
傅梵音刚说完,她想反驳,但一看到傅梵音的笑容,就让她想起白天遇到他时那般坏坏的笑容,威胁,一定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说她的事?这还算不是什么想法,完全是个邪恶的想法,祖母难道还真同意不成?
只见祖母连忙放下筷子,连连说好,差点就差拍手叫绝了,“七七小时候,那真的是乖巧可爱,并且啊,她眼珠子只有一转,准有玩耍的心思,那时候要不是我护着,她父亲早打死她了……哎,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想当初……”
只要祖母一个“想当初”出来,保准一个晚上都在回忆中,结果她一个都吃完饭的也呆了两个小时才起身离开,天色都黑的不成形了,她才回到自己小屋洗漱去,她的事情连她都不太记得了,祖母怎么可能倒是全都记得,不过有几件差点家法伺候的事情让她倒是记忆深刻,剩下的话题都不知道怎的飘到祖母年轻时候去了,不过今个她才知道原来祖母当年也是绝代风华啊,追求者数不胜数的,最后还是嫁给了早逝的祖父,一切都是命啊!
第二天上学,七七担心又被傅梵音捉住把柄,便乖巧的待在学院,一安静就是直到放假,放学后七七就立马冲了回来,很是开心,还拉着沈珠有跳又转,兴奋叫着:“我知道了,我终于明白啦!”
今个学院来了一位上海哲学界的名人,给全校的同学开了一个讲座,虽然他讲的那些内容都是大道理,而七七最近一直在被作画的意义给困扰着,有了哲人的指点,七七内心的忧郁终于散了,再加上她的初稿意见也下来,可以通过,她觉得今晚她能够吃下三碗饭都不止。
回房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刚听珠儿说林姨今个买了螃蟹,今个大表哥沈方竹和二表哥沈方兴从上海出差回来,要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说起七七这两位表哥可是一个比一个出息,伯父与伯母在大表哥五岁时便病逝,但尽管如此,大表哥的能力、外表都是高人一等;而二表哥虽然只有姑母在抚养,但他也是游历德日美三国的高材生,完全不输给家中任何一人。
七七去小厨房的路上碰上一路在“横行霸道”的螃蟹们,而它的身后还有珠儿在追着,她倒是第一次看到螃蟹,觉得很好奇,听说螃蟹的两只大鳌夹起人来可是不手软,她性子一起,便在一旁找了一根树枝阻了它的去路,玩起它的大鳌来,像逗小猫一样开心。
沈珠看到自家小姐玩什么不好,非要逗螃蟹,吓得她停下的脚又跑了起来,“小姐,别玩了,会见血的!”
沈珠的声音刚落,七七就“啊”一声叫了起来,她的食指真的被螃蟹夹到了。
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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