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里并不可能有还看得过眼去的房间了。”烛风走在酒鬼遍地的走廊里,周围的空气里混着烟酒的杂气。
“算了算了,随便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算了。”卡龙看到后面有两个醉鬼在相互推搡,嘴里冒着各种浮夸的说词。
两人继续往前走,在途中他们听到了两个家伙的对话。
“知道吗,萨隆这家伙啊,是从幽凤灵国跑出来的呢。”一个独眼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挠着自己脏乱的胡须,他侧着脑袋对自己的同伴说话。
烛风停下了脚步。
“幽凤灵国来的?那家伙放弃城邦里的优质姑娘不选,来我们这地方干啥。”他的同伴手里拿着一瓶酒,然后对着酒瓶一阵豪饮。
“这你都没听说啊,跟你讲啊,刚才我去撒尿的时候就听到他们的几个人嘀咕,说什么要去找萨顿的什么女儿,这会儿他们八成已经去了治愈之湾了。”
“女儿?治愈之湾?怎么,她女儿在治愈之湾?”酒瓶在手里一滞,同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独眼,他很疑惑为什么从幽凤灵国来的家伙要去治愈之湾找什么女儿。
“嘿,我还知道更多呢,只不过。”独眼看着对方的酒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拿去拿去,别吊人胃口。”同伴把酒瓶塞给了他。
咕噜咕噜的灌上一大口,独眼心满意足的开始讲述,他还故意放低了声音:“据我所知啊,这个萨隆恐怕是从幽凤灵国趁乱逃出来的,毕竟那里因为政权交替乱的很呐,他这么小心翼翼的躲在我们这破地方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嘛,谁知道他以前干了什么,至于他女儿,嘿,谁知道那是不是他女儿,说不定还是他的小老婆呢,男人为了一己私欲什么事儿干不出来。”独眼说起话来绘声绘色,面部表情很到位,而且到处都给人一种事实的确如此的假象。
“真的?你不会是耍我吧。”同伴也许也知道一点儿这家伙的脾气,没准儿对方就是为了喝一口酒随便把零星听来的句子编个故事骗自己呢。
“真的,真的,不信我们待会儿看看,就他们那几个人还想从治愈之湾里偷出人来,说不定还会被一网打尽呢。”独眼用那种瞧不起的口吻说到,然后又对着酒瓶来了一大口。
“哼,说来也是,就那么几个人还想跟治愈之湾作对,简直是自寻死路。”同伴也开始没来由的鄙视他们,仅仅是因为听信了独眼一些还不知道是不是事实的话。
“喂,我说你,别喝光了!”同伴这才回过神儿来一把夺过自己的酒瓶,看着已经没剩几口酒的瓶子又开始对着独眼一阵乱怼,而独眼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墙角开始闭目养神了。
烛风转身,卡龙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做什么也无所谓,跟着砍就得了。
“一张地图远不如一个人好使对吗。”烛风在询问卡龙的意见,尽管他已经明白对方肯定比不会提什么相反的意见。
“到头来还是要去治愈之湾吗,不过,说好了不过夜的吧。”
“嗯,找到那个叫什么萨隆的再说。”烛风完全不把重点放在治愈之湾上。
治愈之湾内,萨隆和头巾男已经被关在了牢房里,整个牢房黑暗的像个大的地下洞穴,周围没有其他人,除了牢房外的那个士兵。
两个人对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背对着牢房外的门卫倚在一旁的墙壁上,不过他们脸上并没有那种看起来万念俱灰的表情,而原先的愤怒也被现在的平静所取代。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那场赌局的最终结果的到来。
另一处,房间内,黑衣人和莎丽萨,前者沉默,后者悲痛。
“骗,骗人的吧,父亲他……他……”莎丽萨哽咽不成声,尽管项链本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然而她宁愿不去相信。
她觉得眼泪如同滚烫的岩浆一样迸出眼眶,又在脸颊处化为了坚冰,原本美好的回忆映像此时也碎成了无数寒人的玻璃,碎片倒着扎向了自己的内心。
那是她在十岁时喂父亲编织的贝壳项链,那时候,为了治好母亲的病,父亲瞒着女儿去当了山贼,后来女儿知道了父亲所隐瞒的一切,但是她并没有因此鄙视去干那种行当的父亲,而且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明白世界根本不会以它的方式对所有人温柔以待。
等到她十六岁,她瞒着父亲去做了妓女,只不过当时她还没有赚到治愈之湾,而是在当地的一家固定妓院工作,她每天都会在工作之后回去陪着母亲。
后来母亲去世,女儿告诉父亲她早已知晓父亲的苦衷,但父亲还是没有知道女儿的真实工作,而莎丽萨也请求黑衣人不要像父亲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黑衣人答应了她,同时也在暗地里照顾这两位苦命的父子。而她的父亲也仅仅是知道女儿在非常远非常远的地方工作,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望他,不过莎丽萨让他放心,她挣到的钱足够养活自己。因此,大多数时间,父亲只是在充满孤寂的夜空下偷偷抚摸这串贝壳项链。
母亲去世以后莎丽萨转到了治愈之湾,她在偷偷的攒钱,等自己有足够的钱了,她就会和父亲一起在某个靠海的小镇买一栋房子,两个人住在一起。父亲曾说过要带莎丽萨去看海,但由于母亲患病在身,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那么现在,不是父亲带女儿,而是女儿带父亲去看海了。
基于她的工作给她带来的负面印象,莎丽萨不相信爱情,除了父亲以外,她不愿对任何一个男性敞开自己的内心,她也不会去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他们只是掠夺,他们不懂得承担。
他们只是沉浸于肉欲的机器,他们只是贪婪寻欢的野兽。
所以莎丽萨选择只对她的世界里唯一的一个男人父亲敞开内心,但是现在,如同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却身处于同美好梦境截然相反的灾难漩涡,她的海已经远去了,她的梦已经失落了。
所以她开始泣不成声,哽咽在喉,既是因为已然失去而悲伤,又是因为无法挽回而沉痛。
黑衣人说不出口,他说不出口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亲手将她的父亲杀害的,他掩盖了事实,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混蛋,以前是现在也是。他早已不再奢望上帝能够继续带给自己步入天堂的神谕,但是至少,请给这样的一个混蛋一次赎罪的机会。
他明白,像烛风,像卡龙,像白瞳者,像盗顿,他们这样的家伙随随便便都可以弄死自己,但是现在自己还活着。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凡是杀不死你的,他们也能使你更加强大。
“父亲……他说过……他说过……会等我的啊。”回忆在莎丽萨的脑海里飞旋萦绕。
原来,凡是那些能让我们微笑的,也是那些能让我们流泪的。
凡是我们用微笑来领受的,最后都需要用眼泪来偿还。
到底是世界上真的存在着幸福,还是说那仅仅是人们的故作坚强?
“他答应过我的啊!”她几乎是用喊的,她用声嘶力竭来释放压抑在心头的沉重情感,当初她用笑容来逃避现实,现在她用眼泪来诉说真实。
一种磅礴的乃至是强硬的力量让她的内心整个的了齑粉,一种倒伏,一种崩塌。
“逃离这里吧,莎丽萨,离开这个充满恶劣的地狱吧!纵使彼岸已没,纵然万物已亡,可是人不应该只停留在原地把最真实的自我送葬!人可以悲伤,人可以绝望,但是人不能没有方向!离开这里吧,莎丽萨,去追逐大海,去仰望蔚蓝,我相信,我坚信,那里一定存在着你父亲的注视。”黑衣人发自内心的说到,是的,他会不惜一切,现在他早已不再是那个轻狂愚蠢的自己了。
在面对蔡晓茜的时候,他曾经诅咒过正义,他对她说那些正义的家伙都已经死光了,他恨正义,为什么?因为,当他需要正义的时候正义并没有降临,是的他恨,恨正义没有回应他的期待,恨正义没有达成自己的愿望!
我之所以恨,
是因为当初我真的相信过啊。
在当初年幼的黑衣人自己面对酒鬼父亲的暴力之时,他就一直祈祷着这份拯救。然后他的祈祷背叛了他,迫使他不得不走到这步田地,但是至少他的良心还没有泯灭。
当他在看到别人流泪的时候,他就会想起过去自己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哭泣的事实。
换做是以前的他,他不会愿意去淌这摊浑水,但是这一次,他会去拯救。总得有那么一个人,在天地崩溃之时,他需要扛起整个世界。
【情节补充】——“黑衣人的改变”
身为最开始的一个坏人,黑衣人为什么会由混蛋变成一个拯救者?为什么会从事不关己变成扪心自问?因为情节需要…………好吧,这么说十分正确但是不精彩,而且这个理由得等我词穷的时候再搬出来填补漏洞再用,不然会导致情节需要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太高从而让漏洞变得更难看。
其实黑衣人的蜕变其实是过高的情感冲击所带来的后遗症,也就是说黑衣人在经历到上一次的屠杀过后开始懂得了反思。
“当我还在因小小的一技之长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了我一无所能的事实。”这就可以表明黑衣人在受冲击之后所产生的心理。
现在,他一无所有,将来,他不敢揣测,那既然一个人没有了胆量继续向前看寻找新的意义,那他会怎么办?向后看!从记忆里看那些已经得到过的东西,追溯本源,然后从旧的印象里提取出新的意义。
而在黑衣人追溯记忆源头的时候,爱的缺失也引动了他对爱的呼唤,黑衣人学会了正视那些自己已经失去了的东西,然后去想方设法的去不让别人重新经受这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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