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逃命到水下世界的刑达客浑身是血的躺在了检测室的椅子上,他情愿让自己的伤口流血,让那种痛苦久久的徘徊在自己内心深处,让手指上流出的血洒满自己的脸颊,然后苍老的坐在同样驼背着的椅子上。
直到大厅外传来一声震响,直到现实中人群的欢呼声击碎了让刑达客长时间沉溺不出的幻梦,直到苍老的男人透过检测室模糊的单向玻璃看到了玻璃球上的幽凤灵国城池,直到他看到那面无比熟悉的幽凤灵国国旗再一次冉冉升起在幽凤灵国千疮百孔的城墙上,这时候这个如同坠落到人生谷底的男人才听清了那震耳欲聋的欢呼。
“我们胜利了!“
“幽凤灵国胜利了!“
“我们可以回家了!万岁!“
即使隔着能量墙壁,水下的声波仍然震的周围的鱼群离的远远的。
与此同时,那个瘫倒在椅子上的男人才猛然站立,然后浑身颤抖着的着那面国旗,脸上落满了跟鲜血混合的眼泪。
人们欢呼着,那些在水下的人,那些在地下逃难的人,他们走出来尽可能的发出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呼喊,倾诉压抑已久的不堪和眼泪,试图让整个世界听到他们的胜利。
人们相互拥抱,即便是陌生人也都在彼此庆祝。
战士们将长剑狠狠的刺进大地,带着难以遏制的激情疯狂的吻着他们胸口上的凤凰纹勋章。
纵然夜已将至,怎奈人之狂欢。
有那么一刻,所有人,他们忘掉了阶级,忘掉了性别,忘掉了自我,全然成为了这个国家集合的一部分,拼着命的欢呼起来。
水世界开始从波涛不息的魂灰河下浮出来,就像人们那无法被浪潮压制的心情一样,水世界的大门刚一开启,人们便开始疯狂的奔跑,他们打算徒步奔向自己的祖国,光着上身的人已经用双手高高举起了幽凤灵国国旗,像是一头在河岸沼泽地上奔跑的雄鹿。
幽凤灵国胜利了,幽凤灵国理所当然的胜利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流过血的人们终于再度夺回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流过泪的人们也终于能对那些入土的人们一个合理的交代,而九极星,他将从王座走向处刑台。
一切似乎都是异族的咎由自取,幽凤灵国的国风向来以包容和开放著称,他从没有主动提出来说什么歧视某一种族,也从没有规定过他国的种族不能居住在自己的城邦。
只要你们来的不是逃犯和恶人,而只要你们宣誓能效忠幽凤灵国,那么不同肤色的人们仍然可以坐在同一个酒吧里喝起同样的黄麦酒。
而事情之所以闹到这种地步,也不过是异族们不甘于妥协,他们被仇恨蒙蔽,对过去的执迷不悟导致他们对未来的无力掌控,仇恨不能化为人前进的动力,那只不过是在促成悲剧的重演。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九极星,他现在只能无力的被拘束在枷锁之中,然后再也无法重拾那些伟大的梦想。
因此,异族是恶,幽凤灵国是正,正义战胜了邪恶,仅此而已……
吗?
或者说,如果真的是仅此而已,那就太好了。
如果说,事情的结局永远单纯到是正义必胜,那就太好了。
如果说,幽凤灵国毫无过错,星月族毫无优点,那就太好了。
但从事实上来说,所谓的正义必胜,是事情本该发展到这种地步的最终演变?还是说,正义必胜也不过是种种无形之清规戒律的束缚下的一种,令人无可奈何的让步?
难道说,因为胜利,我们就该把幽凤灵国杀害的几千异族妇女看做一种正义的牺牲?
难道说,因为失败,我们就该把星月族为了自己的民族不息献上生命的崇高战士看做肮脏的丑陋?
“一个赢了的人站出来宣言正义,继而在日复一日的积累中赢得了大多数人的拥护,最后再开始思想专制,而紧接着,即便这个人做出何等罪恶的行径,人们也已经先入为主的把它看做成正义的一部分了。“早已死去的巴贝曾这么说过,社会的不公让他在性格上逐渐扭曲,而不公的起源又被他追溯到最开始的人性之暗,从而让他厌恶了人类本身,继而才对酷刑充满的痴迷。
“而这正是我们因此而奋斗的理由,如果我们不站出来去揭发他们的话,我们一族的痛苦,将会永远的流失在他们所谓的‘正义’中……“九极星在半昏迷的状态中记起了老前辈的教诲,但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再继续的为自己证明了。
不管是按照幽凤灵国的法律,还是按照大陆上通行的法律,发动战争并造成重大损失和伤亡的人一律处以死刑,当众斩首,即便幽凤灵国人再怎么仁慈,即便异族战争本身也牵扯到一些人性和伦理问题,但他们同样在进城时杀害了许多无辜的幽凤灵国人,所以在法律问题上幽凤灵国是不会让步的。
当夜,人们连夜举行了新的加冕仪式,而王国内部也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大整顿,掀起内政风波的狂野分子也将伴随着异族一同打入黄泉,而那些被冤罪打入牢狱的政治分子也重新恢复了原职,经过一番商讨,他们迅速而不失严谨的修改了王位继承法。
如果说曦城光一世的到来是幽凤灵国人奴隶制到君主制的变更,那么从八世开始,君主的长子继承又会摇身蜕变为选举继承。
而经过一番人民的推举和商讨,自幼就展现出非凡政治头脑的幽莉也成为了近代幽凤灵国史上的第一位女帝。
新王的加冕就在当初曦城光一世发表演讲的地方举行,这是一个草率的加冕仪式,在满是废墟和残骸的土地上进行,但这恐怕也是幽凤灵国历史上第二有意义的加冕了,它象征着另一种具有开拓意义的崭新,而人们正是用这种崭新击碎了白鸦口中所谓的崭新。
但同时,一方面幽莉要对伤痛的幽凤灵国人一个解释,她自然会对异族的侵略将领进行大小不一的定罪和处刑;而另一方面,她自然不会忘记幽凤灵国人善良宽容的本性,无论怎样,战争虽残酷,但人民是无辜的,因此,她决定会主动去联系星月族,幽凤灵国人会不计前嫌允许他们能继续入住到国内,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会对过去那些本该过去的历史遗留问题予以解决。
尽管异族方面可能因为长时间的仇恨教育而断然拒绝,但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不过那就是政者们以后需要做的事情了,而今夜只属于胜利的幽凤灵国人。
当然,有欢呼自然有悲痛,那些在战场上幸存的战士自然泪流满面的去亲吻大地,但也有的人,他们默默的在黑夜中顶着满头的白发,然后去亲手埋葬自己那在战争中牺牲了的儿子。
也有点异族人忍受不了战败的屈辱,他们拔剑自刎,身旁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在信纸里塞进了一张照片,信封外写着他们对幽凤灵国人的恳求,恳求他们能将这封书信带给自己那些再也无法见到的家人。
更有的,到最后即便是失败也在痛骂着幽凤灵国国王的名字,然后满身鲜血的倒在众多的枪刺之下,眼皮久久不能合拢。
所以,纵然今夜的胜利是属于幽凤灵国人的,纵然他们本来就该去为未来的崭新进行欢呼,但我们还是要说,旧伤难愈,故痛难舍。
倒下的人们再也无法复生,摧毁的索林穆勒再也不复往昔的辉煌,被战火分离的骨肉可能真的是永别,少数人胜利的背后可能是多数人的失败,而胜利的当夜也无法瞬间清除掉王国里的破碎和污浊。
自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不会存在胜利者。
而异族们只是失去的最多罢了。
在幽凤灵国这里,正义必胜将会是一种崇高,而在星月族那里,正义必胜,那引起的也不过是一种悲哀。
烛风他们很快就被医疗队带去疗伤了,虽然当场的人已经预言到烛风的力量在未来仍可能是一种灾难性的隐患,但在得知烛风只不过是一个最终还是会选择离开的旅人之后,人们更多的也是予他以英雄名义的褒奖和赞颂。
尽管往后的烦心事还有一大堆,尽管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远比现在要处理的事情要多得多,但今晚的人们,不管是通宵在酒馆里免费的开怀畅饮,不管是连夜在军营里共同的欢歌庆祝,不管是在熟悉的床榻上跟久别的情人翻云覆雨,他们都该暂时抛开这些烦恼。
他们现在只需要在血液里融入一句话:我们胜利了!幽凤灵国人胜利了!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情节补充】——“白鸦的目的“
早在看到滚滚黑雾翻腾的时候,白鸦们就已经撤退了,毕竟他们自己,除了几个个别怪物之外,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染上黑雾会幸免,所以他们重启大阵并反修改大阵只是为了将幽凤灵国的小白鼠们困在当中,然后他们就不需要再做停留了,而白魔也正是因此而撤退的,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尽管没能成功回收凤凰火是个损失。
而按照白鸦的信条,文明的发展压抑了力量的膨胀,他们这个组织追求的就是“非人之境“,他们赞颂野兽的野蛮和强悍,因此也一心像让所有人都变成充满力量的野兽,让人类退化或变异为实力强大的野兽,这就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所要做的。
因此,蛇湾的化蛇,蔡晓茜她们都父亲大野兽,冬直所得到的金色子弹,包括在妖猿身上的复活之术,这些都是白鸦组织中的项目,只不过由不同的小组实施的罢了。当然,在记录完研究数据之后,这些人造野兽就被他们弃之不用了。
而之所以白鸦不敢明面上提前发动进攻把幽凤灵国端了,是因为东大陆本身就不认可这种极端组织的存在,而他们一旦现身也自然会引起大国注意,到时候遭到联合绞杀他们就没辙了。
所以白鸦才会暗中支配异族,因为异族算是没有属国的游荡民族,而从地理上他们又在为幽凤灵国的所属区域之内,因此,由异族们发动战争,那顶多算是内战,因而按照大陆法是不会被针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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