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神佛庇佑,刀枪不入!”
一群白莲教军排着不大整齐的队形,从桥上猛冲过去。
对面的清军阵营安静的有点可怕,眼看冲锋过去的白莲教军都快全部过桥了,也毫无反应!
李全身边一个疤脸汉子兴奋的一拍手,“冲过去了,教首,咱们是不是也该上了!”
李全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冲过桥的几百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通鼓声响起,道路两边也窜出来几百清兵,双方一声发喊,毫无章法的乱战了在一起,渐渐的,白莲教军竟然还占到了几分便宜!
疤脸汉子又想说什么,李全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他手一挥,“让张教头和包渠首的人速速去增援!”
张教头是从湖北跟着一路来的老兄弟,包渠首则是开县包正洪所部,战斗力比刚冲过去的几百人强不少!
也是一阵铜锣声,张、包二人带着接近千人冲了过去,阵容比刚刚冲过去的那群纯炮灰也要严整的多!
看着白莲教又来了生力军,清兵阵中的鼓声又响了,一股清军也从土包后冲了出来。
当先的清军身材都显得比较臃肿,一看就是在号服内穿了各种锁子甲或者干脆就绑了几块铁片的。
他们刀盾兵、长枪兵都有,还有一些拿着火铳的,他们放一枪后就扔掉,然后拔出腰间的腰刀冲进来肉搏!
两边的人猛的撞到了一起,都大声嚎叫着又捅又刺,战线越拉越长,渐渐的在河岸边形成两排薄薄的横排,最右边白莲教军甚至都快接近红夷大炮的阵地了!
“上吧!教首!”
“是啊!是啊!这些清狗不过如此,咱们冲过去他们肯定扛不住!”
李全回头看着一票同样疤头疤脸的师兄弟,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朱射斗乃是有名的宿将,怎么可能就这几下?
“教首上吧!会不会是朱老贼看破了我们的计谋,他已经拔营去堵截总教师了,这里留下的同样是疑兵!”疤脸师兄疑惑的问道。
一听可能是疑兵,蹲在李全身边的清姑不淡定了,“李教首上吧!万一真是疑兵,总教师就危险了!”
李全沉默了半晌,但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再多考虑了。
“好吧!师兄,你和披甲的弟兄们冲在前面,清姑,你带着两百人守好桥头,谨防有诈!”
王聪儿正在渡河,半里外的渡桥早就被摧毁了,不过河道倒是跟龚建说的差不多,宽而浅,最深处也只到大腿根。
不过白莲教才渡河到一半,河对面传来一声鼓响,草丛里突然冒出来无数的绿营兵,当先就是几百弓箭手。
由于白莲教军正在渡河,兵器衣物大多被举在头顶,行动也不便,这简直就是活靶子啊!
如雨的箭矢从天而降,这些白莲教军中的精锐,成片成片的倒在了河道中,情势危在旦夕!
王清一见,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总教师!朱老贼早有埋伏,我们撤吧!”
“不能撤!”
王聪儿眼睛里爆发出摄人的杀气,“廷诏,你快去后面,把最能战的教友都组织起来,多找大盾、藤牌,咱们不能退,这一退我们就是打输了,拔山镇的教友也白白牺牲了!”
越是情况危机,越能看出一个人的能力,这时候的王聪儿冷静的很。
她明白自己不能撤,自己这一撤,损失的人倒不是很多,关键是在士气上的打击太大了!
本身白莲教军在拔山镇被人摸到门口都不知道,还挨了一顿炮击,士气上就有所下降。
这会要是一枪未放,丢下百十具尸体逃走的话,以后再遇到朱射斗,可就没法打了!
“之富!朱老贼步步占先机,这仗咱们不能不打了,要是这里咱们不战而退,那以后就会被朱老贼撵兔子一般,追着到处跑了!
你带着咱们的黄号精锐,亲自上,一定要冲过去!”王聪儿按着姚之富的肩膀,深情的说道。
姚之富重重的一点头,他将一套锁子甲穿到身上,随后拿起一杆长枪,用低低的声音说道:“聪儿你放心!我老姚就是死,也要打垮对面的清狗后再死!”
“别说死!大好的日子还等着我们呢!”王聪儿的眼里,多了几分柔情!
姚之富爽朗一笑,这些日子的焦虑消失了,仿佛那个豪爽大方讲义气的姚之富又回来了。
“好!让朱老贼尝尝我们圣教圣兵的厉害!”
“蹦!蹦!蹦!”清兵勉强打出第三次齐射后,弓箭手缓缓向后退去。
射箭不但是力气活,更是技巧活,刚入关的满八旗精锐或许可以临阵十射之后,还能上来打肉搏,但这些绿营兵可不行。
所以射了三次之后,朱射斗就鸣金让弓箭手后撤了,让他们喝点水,蓄点力,一会才能继续射!
河道中最先渡河的二百人最少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也不能再战了,他们看见清军弓箭手后退,也忙不迭的退回了本阵!
姚之富将黄色的头巾慢慢的缠到头上,他举着一面圆盾,大喊一声:“收元教的弟兄们,杀清狗的时候到了!”
“吓!吓!吓!”
他身后的黄号精锐大吼三声,大盾在前,长枪在后,不多的弓箭手,稀稀拉拉向河对面的清军射出了零星的箭矢!
李全大吼一声,一刀将面前的清兵砍翻在地,他的蓝号精锐冲过去之后,当面的清军就支撑不住了。
不过越打李全的心里就越不安,当面清军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而且好多应该还是民团乡勇之类的!
终于,土包后传来铁块敲击的声音,行将崩溃的清军勉强维持住了阵型向后退去。
李全当先一跃,跳到土包上,不过眼前的景色让他身上一寒!
土包后是两条一人高的壕沟,刚才逃跑的清兵正跳到壕沟里四散而逃。
清兵能跳,但是李全他们不能跳,他们要是跳下去,壕沟上面的清兵居高临下,只用长枪猛刺,就能轻易要了他们的命!
壕沟后面,清兵只有三个小阵,加上刚才逃跑的清兵,绝对不会超过二千人。
而且穿号服的绿营兵少,穿着黑衣的乡勇多!连朱字帅旗都没有立起来。
“看来清兵真的去堵截总教师了!”李全在心里想到。
正在李全仔细观察的时候,一个排着长横阵的清兵正缓缓逼近。
“怎么全是火枪兵?”疤脸大师兄惊叫一声,果然,当面逼来的全是拿着各种火铳的火枪兵!
一个把总模样的绿营军官阴笑着,带着几个手拿弓箭的绿营兵走了过来。
箭头上缠着一层浸了油脂的棉布,棉布上的火燃烧的正盛。
李全往脚下一看,顿时魂飞魄散,脚下这个根本是不是什么土包,只有薄薄的一层土,下面全是干柴和一些坛坛罐罐。
再结合对面清军手中的火箭,李全忽然明白了,这些坛坛罐罐里面,装的不是猛火油就是火药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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