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鹿褚霄趴在桌子上双眼无光的看着窗户外一闪而过的飞鸟。
世界上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小姑娘的笔尖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敲打，脸上写满了麻木的绝望。
世界上最让人想哭的经历是什么，女生的脸在桌子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最终目光转向了对面面对书本头也不抬的女生。
“小鹿，两点了。”甘霖翻着书的手丝毫没有停顿。
“啊啊啊啊啊。”鹿褚霄克制住了她想要尖叫的冲动。
……因为她们在图书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外面的大好春光与你永远没办法踏出一步的图书馆之间的距离。
世界上最讨厌的事情是假期前的期末考试。
更让人想哭的经历就是，书本上的字，你居然一个字都看不懂。
鹿褚霄举着物理书的手微微颤抖，答应我，放学渣一条生路好吗？
世界上既然有着无数毫无志向的废柴学渣，也就同样会有着试图逼迫他们翻身的双倍假期作业。
可是咸鱼翻过来是什么？
不还是咸鱼吗？？？!
至少，现在左半边脸靠死在了物理书的鹿褚霄，是这么觉得的。
“滴滴。”手机突然在桌子上震动了一下。
甘霖伸出笔戳了戳小姑娘右半边脸。
“有人给你发消息了，咸鱼。”
鹿褚霄不情愿的又转了一圈脸，伸出手从远处够到了手机。
“哪个人这个时候给我发消息啊，不知道我在勤勤恳恳的学习吗？!”
点开信息，鹿褚霄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什么情况？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手机屏幕上是和陆玖瀚的对话框，上面的消息言简意赅。
“在哪。”
“来找你。”
女生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对面仍在学习的女生：“甘霖霖，我有个朋友想来找我们，可以嘛。”
“来啊，来拯救你的数理化？”女生手都没有停一下地出声吐槽。
鹿褚霄没有回应，皱着眉头给陆玖瀚回了消息。
“行吧，你来吧，我在图书馆二楼的文学阅览室，自习室人实在太多了……”
屏幕对面的男生，正背着书包站在市中心的路口面无表情。
来来往往的行人行色匆匆，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呆了一个又一个红绿灯。
陆玖瀚从口袋里把手掏出来，握成拳放到嘴巴前，呼出了一口长长的白气。
别问为什么他要去找鹿褚霄，问就是因为现在无处可去啊!
手机软件显示，最近的一班公交车才刚刚从起点站起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走进了旁边开着暖气的奶茶店。
等陆玖瀚拎着两杯奶茶来到文学阅览室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图书馆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很多，一进门就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男生解下了脖子上的灰格子围巾单手搭在了胳膊上，脚下有意的放轻了步伐。
于期末前自习室的热闹不同，工作日的文学阅览室空空如也。
只有明亮窗户外打进来的阳光照到灰色的地板和书架上，显得温暖又安静。
其实陆玖瀚最初是没有看见鹿褚霄的。
可能是因为正对着他的小姑娘正好坐在阳光下，整个人被太阳打得发亮，让人第一眼就被吸引了目光。
女生的头发很长，额前的小碎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了很温柔的暖黄色，马尾束的很高，有几绺耷拉到了胸前。
小姑娘的脸很小，也被阳光照得高光发亮的部分，好像软软的热热的，让人很有上去捏一捏的冲动。
这个低头的角度看不到眼睛，只能看见鼻子挺俏的弧度，下面的嘴巴是浅浅的樱桃红，好像擦了一点唇膏。
陆玖瀚无意识的捏了一下手指，有些心虚。
小姑娘抬头向上的时候，先注意到的是一块快要拖到地上了的灰色围巾。
在此之后的就是，站在对面盯着她发愣宛若痴汉的男生……她用五秒钟反应了一下现状，最后选择不做表态，安静的盯着他。
等陆玖瀚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
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点……冷漠？这也太淡定了吧……
emm眼睛……挺好看的，浅双，杏眼。陆玖瀚又无意识的把注意力放到了小姑娘的五官上，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类行为已经被小姑娘直接规划到了变态痴汉这一范围……
等鹿褚霄终于注意到这个局面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隔着小十米的距离互相凝望几分钟了。
不同的是，甘霖的眼神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点嫌弃。
而她背后男生的眼神……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像是痴汉跟踪狂。
“陆玖瀚，你在干嘛？过来啊。”鹿褚霄满脸黑人问号地起了身，把立在那里的男生拉了过来。
“甘霖，我高中最好的朋友。”鹿褚霄伸手指了指对面毫无表情的小姑娘。
“emmm……我初中后桌，陆玖瀚。二中的，那个铁血渣男，好几次都没来得及让你见的那个。”
甘霖轻微点了一个头，象征性意义的让目光在男生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继续低头写字，没再说话。
直到这时，甘霖才将陆玖瀚这个人和名字与微博上的四十分小哥联系到了一起。
甘霖偷偷舔了舔上嘴唇，心里暗暗吐槽…
果然是传闻中的一脸渣男娘炮样。
而对面已经坐下的陆玖瀚却感到更为震惊。
“甘霖？”
“杠铃铃？”
“小嚣张？”
“小美腿？”
“鹿褚霄非要介绍给他祸害的小姑娘？”
气氛好像变得有一点点凝固。
陆玖瀚犹豫了一下，把刚买的奶茶掏了出来，试探性地推向了对面的小姑娘。
甘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接了过来，“谢谢，我支付宝转给你吧？”
陆玖瀚第一次没有顺势点头，而是神使鬼差地说出了另一句话：“微信吧。”
伸手递出了自己的二维码，姿势熟练又自然。
“不是扫支付码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扫二维码……”，甘霖心里暗暗嘀咕。
尽管如此，礼貌使她还是伸手扫了这个二维码，打了备注发送过去。
陆玖瀚盯着这两个字又舔了一圈牙齿，还真的是久旱逢甘霖的甘霖啊。
甘霖掏出吸管戳开奶茶，用舌头碾开了刚刚进入口腔的红豆，沙沙的质感蔓延在了口腔，布丁很软，很像今天阳光的感觉。
“嗯，虽然人渣!但是喝奶茶的品味还是可以的。”甘霖在心里肯定了一下陆玖瀚的奶茶品味。
写题的间隙，甘霖抬头，不经意的看见了男生正在给鹿褚霄讲题的四分之一侧脸。
啧，好像是和照片挺像的，不是网骗。
下巴没什么棱角，但是很尖，应该是很上镜的那种脸型吧。
眼窝很深，双眼皮挺明显的，桃花眼不上扬也不下垂，卧蚕一说话就会露出来。
难怪招桃花……
算好看的吧？
……可惜是个渣男，甘霖在心里又暗暗感慨了一下。
如果不是人品差评，这副皮囊完全可以打个80分。
果然人间无真爱，三次元的男人不是丑就是渣……
对面的陆玖瀚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小心思，因为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留在鹿褚霄莫名其妙的思路上了。
“不是，物理题就是套公式。你就只要先把这个公式套进去再把那个套进去就行了。”
“喔……那为什么不能用另一个，你上一题不是说用这个的吗。”
“大哥，题设不同啊！你仔细看看好吗！”
“算了……我救不了你了，你这物理，除非我替你考，不然你做梦及格，老老实实写你的翻倍作业吧。”男生显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甚至不需要徘徊。
您的好友暴躁陆挑三已直接上线。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今天不跟着他们，去教育局把卷子给抢了？
鹿褚霄，享年15岁，猝。
等再回过来神的时候，甘霖的手边又莫名多出了一包。
小熊软糖。
对面的男生还在和鹿褚霄说话，没有注意到甘霖。
女生的神色有些微妙……
“这是渣男塞给自己的？”
“我认识他吗？”
“……原来渣男拿来钓小妹妹的都是这种软妹物品？”
甘霖不禁想佩服陆玖瀚的高段位。
“那塞给我又干啥？？”
尽管如此……
甘霖依旧顶着满头的黑人问号把糖塞进了口袋里。
手指不自觉的隔着外包装戳了戳。
“嗯……还挺软。”
小熊软糖倒真不是陆玖瀚用来钓小妹妹的，作为一个狂拽酷炫的校霸网红。
吃小熊软糖这种软妹爱好，显然不符合他的人设。
这种反差，宛若……
台上正在一脸凶狠地训你解不出大题的中年数学老师，其实穿着海绵宝宝的袜子。
你觉得星吗？
我觉得补星。
毕竟，陆总还是要帅的。
所以江湖传言上总流传着一些，今天趴在桌子上的睡觉的陆网红口袋里又掉出了不知名美少女所赠送的小熊软糖，之类的传闻。
嗯，陆玖瀚家里的小熊软糖都是成箱批的这种事，是个秘密。
时间倒退回了五分钟前，隔壁的鹿褚霄正在低着头，认命的算着陆玖瀚刚刚讲完的物理大题。
陆玖瀚摸了摸口袋，熟悉的包装戳到了他的手心。
下意识的想要撕开吃掉，一个手滑，糖却从口袋里，滑到了地上。
男生想要弯腰去捡，却发现对面的甘霖刚好在弯腰和起身之间移动……
陆玖瀚第一次考虑了一下，被人看见了小熊软糖不给人家吃是不是不好。
“人可亡!板上钉钉的硬汉人设不能亡啊!”
犹豫之后。
……神使鬼差的，他又一次伸出了手，悄悄把小熊软糖塞到了甘霖的左手边。
做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小嚣张有毒？自己把小熊软糖塞给她了？”
“我靠!她注意到了怎么办？!”
陆玖瀚暗戳戳的收回了手，做贼心虚的低下了头，欲盖弥彰地质问道依旧被困在物理题里的鹿某：“这么简单的大题，你算完了没有？哥哥我一堆小姑娘等着我都不去，在这教你算题？你能不能算了？”
对面的甘霖敏感的捕捉到了。
小姑娘等着……
噫，果然是渣男。
第一次正式见面。
陆玖瀚塞出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一包小熊软糖。
而甘霖，再次坐实了陆玖瀚的渣男人设。
part2.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冬天的太阳总是落得格外的快。
好像白天的阳光都只是未曾出现过的虚影。
回去的路上鹿褚霄和甘霖都没怎么主动说话，反而是陆玖瀚的话出乎意料的多。
其实陆玖瀚也很奇怪，作为一个都是别人跟他说废话的男神，为什么今天变成了他没话找话说，偏偏旁边的人还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陆玖瀚越过鹿褚霄看向甘霖，小姑娘的马尾太长，被掖进了围巾里，粉粉的围巾，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本嚣张的痕迹……反而看着很像想让人主动揉一揉的小仓鼠。
噫……陆玖瀚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奇怪，可能是脑子冻坏了。
鹿褚霄终于主动戳开了一个话茬：“喂，上次你去霸都主持的那个比赛怎么样了，有看见什么厉害的选手吗。”
陆玖瀚舒了一口气，白气顺着说话的时候往外噗噗直冒。
“还行吧，有几个省排的选手，操作是挺强的。”
又陷入了冷场，陆玖瀚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说一说自己当年的那些光辉事迹……
“噫……”
陆玖瀚自己打了一个寒颤。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牵着甘霖的鹿褚霄再一次开了口。
旁边安静的小姑娘，礼貌的侧头看了一下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生。
本来约了活动的男生，突然哑了言。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小姑娘，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好啊，吃什么。”
然后转手掏出了手机，在群里发了消息
“不去了，你们自己嗨吧。”
那边的一群男生开始躁动：“不是吧，陆总，这么大的局都不来？”
“都约了这么久了。”
“噫？网红去钓妹了？”
“我是陆玖瀚，我叫不会咕。”
“告辞，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男生利落的打出了一个“滚。”然后把手机重新塞回了口袋里。
面馆里充满了热气，门口煮面的大锅里热水沸腾，白色的热气在灯火下显得鲜明又温暖。
“番茄煎鸡面加一个荷包蛋，蛋要半熟的！”鹿褚霄熟练的点了单然后径直朝屋子里走了去。
甘霖站在牌子前犹豫了一会，手指在牌子前上下点了点：“牛肉面，多放香菜。”
“和她一样。”陆玖瀚停在她的旁边，余光瞟了瞟一脸“生人勿近”的小姑娘。
哪里得罪她了吗？
陆玖瀚有点奇怪。
甘霖没有等陆玖瀚，率先坐到了鹿褚霄的旁边。
鹿褚霄正在碎碎的念叨着明天的早饭要吃什么。
甘霖侧偏过头看着她笑，出声吐槽了一句：“吃鸡蛋吧，和物理的零蛋正好呼应。”
“老师问你怎么考零分，你就说你把鸡蛋吃到卷子上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男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这个槽吐的。
看向甘霖的眼神多了几丝有兴趣的玩味。
面上来之后对面的小姑娘毫不手软地往牛肉面里放了两大勺辣椒，陆玖瀚的笑意更深了：“不辣吗？”
“啊……”女生啊了一声，没接话茬
旁边的鹿褚霄反而骄傲的开了口：“这才哪跟哪！你知道甘霖霖有多能吃辣吗？！九宫格最辣的锅底还要再加一包辣椒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种喔！”
“啊……那是真的很厉害了。”陆玖瀚配合地表达了敬佩。
随之也往面里挖了两勺辣椒：“那在坐应该只有你一个不能吃辣了。”
鹿褚霄：“……”
男生的手指骨节分明又足够纤长，挖辣椒的动作都莫名很好看。
三个人都在埋头吃面，陆玖瀚和鹿褚霄会时不时起两句话茬，甘霖偶尔也会抬头笑一下，桌上透明玻璃瓶里的雪碧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气泡，吸管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唇膏印。
暖黄色的灯光打的室内很温暖，隔壁桌上的人正在聊着今天的琐事，笑得很开怀。
一切都是一种令人感到舒适的状态。
吧。
可能是灯光打的人太温柔。
甘霖看着对面笑着露出单边小虎牙的男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可惜了这副皮囊的感觉。
嗯……也还好，以后不会和这个渣男有啥交集了。
这么想着，甘霖连吃饭都吃得香了那么一点。
part3.
当然。
……这个想法，在第二天物理考试之后的午饭正式破灭
不都是统一考试吗？这个男的难道是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然后从城南飙车过来的？
怎么能这么准时站在学校门口的？？
陆玖瀚的刘海搭在额前，露出好看的眉眼，今天是少见的完全清醒的营业小陆。
藏青和白的校服，没有穿校裤，脚上的AJ1换成了4的摩托蓝。
男生的周遭莫名散发出了一种大佬的气场，单手插口袋的姿势熟练潇洒，来来往往的人全都会下意识瞟上两眼。
大概就是，浑身上下，连头发丝上都写着招摇吧。
鹿褚霄拖着甘霖一脸无奈地走了上去：“大哥，你又来找我干啥？承包我的每一餐？”
陆玖瀚没搭理她，白了一眼：“呵，我只是来验证一下你有没有考零分而已，天天脸这么大。”说着自然地看了一眼隔壁的隔壁一脸淡定小姑娘。
“嘁。”
“我只是想吃你们学校门口的金陵小吃了而已，你就是个顺带的，白痴。”陆玖瀚目不斜视的手插口袋，话说的顺溜又自然，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嗯，男神就是男神……想吃个饭都能想出一种无端的逼格。
点单时候，甘霖不经意的触碰到了口袋里的包装袋。
小熊软糖？
都忘了，昨天陆玖瀚塞给她的吧……
甘霖犹豫了一下
“阿姨，再加一瓶豆奶吧。”
期末考试的第一天，陆玖瀚收到了甘霖送给他的豆奶，和还了回来的小熊软糖。
男生手中的豆奶源源不断的传来了热度，女生的台词好像还回荡在耳边。
“不要吗？小熊软糖？”陆玖瀚挑了挑眉毛有些惊奇。
“家里人说收陌生人的礼物不好。”甘霖盯着阿姨开暖柜的手，笑得礼貌又得体，让人无端感到了一种，挑不出刺的距离感。
没等陆玖瀚说什么，甘霖便从阿姨那里接过了豆奶，从柜台上推向了陆玖瀚。
“谢谢你的糖，但是不用了。”甘霖学着陆玖瀚的表情一样挑了挑眉毛，然后径直离开了柜台。
留下了男生一个人站在那拿着豆奶，眼神中有着几分玩味。
陆玖瀚觉得，他从来没觉得哪个小姑娘这么有趣过。
他的生活有游戏舞台睡眠学习和钱，偶尔还会有可爱的小姑娘来给他的生活增色润彩，他什么都不缺，这种日子，爱情都是多余。
这一刻他也没有心动。
但是。
小嚣张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小嚣张，好像比别的事情有趣多了。
陆玖瀚拿起扳手利索地撬开了瓶盖，看着坐在前方一脸笑意的甘霖，喝了一大口豆奶。
然后眯着眼舔了一圈嘴唇，小虎牙隐隐透露出恶作剧的微笑。
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陆网红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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