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能控制这身体以来,王伟的生物钟完全紊乱。白日间酣睡不醒,深更半夜起身独坐已是常态。不规律的作息加上心灰意冷稍不注意就会病倒。
时常想着过来时的场景所以看见黑暗阴冷的巷子便往里钻。引火烧身会不会回去?涉水溺毙会不会回去?高空坠亡呢?……端王府二儿傻子渐渐出名。
每次涉险醒来被那灰蒙蒙的双眸凝视时,他心里总觉得万般愧疚。
能回去吗?回去哪?能恰好回到那个世界那个时间那个节点吗?……
五年前冬,他不愿和这个女人同床。扯了被子独自睡在偏楼柴房,醒来时那妇人和衣睡在柴房门口。于心不忍之下闭口指了紧靠正房的小楼。
身边赵珏见状后转身抱着他就往门外大街冲去。十多岁的小人儿抱着五六岁的弟弟跑得却是飞快。但凡他看过一眼的东西赵珏都给搬到了小楼里。包括两个在街头捡石子的鼻涕娃和刚刚嫁人回娘家拜年的新媳妇。
他还记得那时赵珏左手提着自己的被褥,右手甩着马鞭对搬东西的家丁怒喊“看到了没有!我弟弟会要东西了。我弟弟知道他要什么!今后我要是再听见谁说我弟弟痴哑我就掘了他家祖坟!听到了没有……”
事后赵珏挨了鞭子,沿着大街一家一户的赔钱致歉。所掳的东西却全部留在了小楼,包括小媳妇和俩鼻涕娃。
七月十四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隐隐中有吟唱传来,应是府里请的神婆在主持祭祀。庭院里纸车白马,人人缟素。
王伟紧紧捏着白天顺来的剪纸刀。
不知道人死了是魂是鬼。七月鬼门开能否回去。
“夫人忙了一天又犯病了。”
“唉!王妃真是命苦,看珏少爷那般英杰可二少爷……”
“你不想要命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
“切!就你这乌鸦嘴还童言?”
“是我说错话,我掌嘴,姐姐莫怪,对了夫人安寝了没有?”
“刚刚躺下”
……
丫鬟说话声渐远。可憔悴的面容在脑中却挥之不去。犹豫了一会儿赵烨收了剪纸刀沉沉睡去。
翌日
坐在床头。甩了甩手弄得整个屋子血液乱溅。捏紧的拳头明显感受到手心传来灼灼的痛。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
少顷,一个扎着包子头的少女低眉顺眼的站在帘外说“少爷,老爷和大少爷祭祀回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听说大少爷给您带回来一匹小马驹……”
“啊……二少爷……”
……
“烨哥儿!”……
流血的手被妇人捧着紧紧贴在脸上。
门外传来疾步声,顷刻间整个房间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这里怎会有刀的!要你们何用……”
“老爷,烨少爷他……”
“住嘴”
王伟起身甩开妇人的手向屋外走去。
白天只有一个太阳,晚上的月亮也圆缺轮转。阴雨天依旧先闪电后有雷声。野兽肚里、脑壳中也没有发亮的珠子。府里最厉害的武功高手立定跳高也蹦跶不了两米。正常人不吃饭吃太多人参雪莲会死,病死而已。
唉……睡一会儿吧。
正午毒辣的阳光肆意的烘烤着整个小花园,树荫下石椅上王伟闭着眼回忆那历历在目的三十年。不漂亮却最爱我的老婆,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儿,辛辛苦苦的老娘,对我万般照顾的岳父岳母……到底是曾经做了个梦还是现在正在做梦。
还流血的手被托着,赵烨顺势松开手掌。沾了温水的细棉布从手肘往手心细细擦拭。“烨哥儿,还疼吗?不要再做傻事了。有啥不痛快就告诉娘,我儿是天底下最……”妇人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而语噎。
“阿弟,哥哥给你找了一匹小马驹,那是顶好的踏雪乌骓。如果你愿意,明儿哥带你去……”
没下雨。可被妇人托着的手臂渐湿。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好啊”
“那个时候爹爹把我的屁股都揍红了。可……嗯。是啊!阿弟!是你说话?你说啥了?!你是说愿意和我去庄上?娘!……娘!”
已经止住血的左手突然被捏紧。
王伟翻手轻压在妇人手背上,转过头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娘!”
左手又被妇人紧紧贴在脸上。血水掺着泪水模糊了大半张脸,可眼眸中的光芒却越发明亮。
“我去准备一下,我去准备一下,那个谁我……,爹爹……”少年转身疾走。踏起的草泥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绽开。
“……”王伟张着嘴右手在空中比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娘知道。好的,好的。娘知道了。别急。我的烨儿会叫娘了。我知道我的烨儿是最好的。我的烨儿不是哑巴。是饿了吗?是不是穿得少了有点冷?这么热的天管家怎么也不撑个伞。……烨儿……”
看着妇人那企盼的目光赵烨实在不忍心,停下挥动的右手迟迟的又喊了声“娘”。
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一时间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上被剥离开。耳边不时传来细细的低语“烨儿……烨儿……。
我是赵烨……
倦意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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