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就如同从根子里腐烂的巨木,她的根茎里已经住满了小虫,她再也不会结出甘美的果实,她当初葳蕤的场景就如同一场旧梦,有人陶醉,有人却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种大厦将倾的事实。
如今谁都知道大庆要亡了。印逸春带着兵守着这最后的王城,年少的生活如同虚幻的梦,被现实击得破碎。
我会守到底的。
原本印逸春觉得自己一生大概也就只能当一个贤内助了,可是当他回到印家之后,印逸春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
他可以征战沙场,可以指挥战斗,可以把不给军饷的那群文官骂得狗血淋头。当初他会为了一个女孩哭泣,现在他在战场上可以打得一群女兵又流血又流泪。
所以印逸春固执地守住了这最后的城,他在城墙边已经守了几天了。他知道守不住,但是能守多久就多久。
新帝已经下了好几道圣旨,不过印逸春都不当回事,反正这城也不是为这家伙守的,战也不是为这家伙打的。
印逸春喝尽了一坛酒,坛子直接就对着城下扔去听了个响。老子手下的人拼命守的城,反正打死自己也不让。
新帝倒是执着,又派人来了。不过稀奇的是,这次是口信,叫自个儿去见一面的。
“将军莫去,怕是有埋伏。”心腹劝到印逸春。
“这倒是不怕。实在是这皇帝烦的很。不如去撕破了脸皮。”印逸春也有自己的打算。这皇帝都快亡国了,还在这摆架子,腻味得很。
奇的是,印逸春前头刚答应,后头这个传话的内侍就把印逸春领到了营帐里。这个主帐本来给印逸春歇息的,不过印逸春基本都是在城墙上就睡了,不怎么回来。现在这皇帝居然来了这儿等自己。
新帝是个从面上就能看出暴戾的主,面容清秀有余,但气质凶恶,身上带着天子的那股子傲气。
印逸春一进帐篷,新帝就极其凶狠地瞪了过来,急得都骂了印逸春一句,又说道:“你若是为着大庆守着,我还当你好,原本想着来好好劝劝你。大庆早就该亡了,这个国家就该和那个女人一起死!你这样苦守实在不值得。”
新帝无论听多少先帝的好话,都觉得先帝实在是个废物。自个打小就没怎么见过她,结果难得见到她,那个女人却把自己当仇人似的。这江山早就该没,没得越早越好。
“结果你倒好,好到为了一己私欲,拖着这一城百姓去死。你真当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新帝话语里厌恶极了,她再怎么样,也顶多让百姓们自生自灭。这个印家的倒好,打着大庆的幌子逼着自己手下的兵去死。
“她们都是自愿的。你自己对着这没有眷念,她们倒是念着。”印逸春也没想到新帝早有了盘算,她居然打算把这江山送人,“不过这江山到底是你的,送个降书就算了解了呢。”
新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帐子里空荡荡的,印逸春来时,兵营里许多帐子都是空荡荡的,守不了了,受不了了,再守也没有意义了,这城都快空了。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