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陵在怕,怕什么?
温子章神色略是一变,显然是想通了。
谢泠和王遇之对视一回,心下了然,也稍稍松了口气。
然则温子章话锋一转,目光重又落回王遇之身上:“所以一开始,你们家也是笃定了,即便令君知晓,因怕陛下为难,也绝不会到陛下面前告发你们?”
得,绕来绕去,还是骂他们太原王氏恃宠而骄,肆意妄为。
王遇之觉得头疼不已,温子章这个人……他真是迂腐到极点了,谁说他只是有一点点迂腐的!
连谢泠都一时险些没忍住,他身形晃了下打了个摆,没坐稳:“你怎么……”
他后话没说完就收住了,计较这个有什么意思?反正温子章一向都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的。
是以他又摇头,又怕王遇之生气恼怒,侧目过去劝:“他说话办事就这样,你也不是不知道。”
温子章反倒不领情,冷哼一声:“是我说错了吗?不然现在算什么?他拉上你,特意跑来拦住我,又告诉我,令君之所以未曾登门求证,是怕得知真相,左右为难,倒不如索性装作不知,不是吗?”
“你别欺人太甚。”王遇之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已经在隐忍不下的边缘了,“叫你自己好好的想,你就把我们家想的这样不堪?我阿耶是这样的人,还是我们兄弟是这样的人?你指出一个来,我就认你说的这些话。”
温子章当然指不出了,王钊的清直,是连陛下都亲口赞过的,他什么样的处事和脾性,温子章哪里不知道?
同王家兄弟打交道虽然不算多,但是荀嬿每每与王氏女郎交好,王家教子,一脉相承,总不会错到哪里去。
嬿嬿她骄纵是过了头,但喜恶之上,还是很分的清明的。
故而温子章就有些说不出话了。
谢泠因见他沉默下来,才又唉声叹气,做了副无奈状:“你遇事太武断,从前也说过你好多次,你不听,也不改,我们这些人,谁跟谁不是一样的?难道从一开始,就存了欺君的心思?王家不是这样的人家,郡公也不是这样的为人,你总要听人解释听人劝啊。令君不到温家来,理由你猜到了,但猜到了之后呢?就继续恶意揣测王家人吗?”
王遇之听了这话,眼皮下意识的跳了跳。
实际上,他们还真是从一开始就存了欺君的心思,只不过不是真的为了欺君而已,但在温子章看来,是与不是都无所谓,要紧的,是他们真的想欺君来着。
他本来想坦言先前那些成算的,可是叫谢泠这么一说,他反倒不敢在温子章面前言语了。
温子章的火气也是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他再给拱起来,到时候连谢泠都劝不住,这才是没事找事,自惹麻烦上身……
王遇之没再开口,来的路上准备好的一肚子的话,此时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温子章沉默了大半天,好似冷静下来,斜着看王遇之:“劝住了我,然后呢?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王遇之想点头,又不能。
这事儿哪里有那么简单,说不了了之,就算了的。
他知道温子章在问什么——
王遇之唇角拉平,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以后的事情,走一步才能看一步,将来陛下要点我们十一娘入朝,我们兄弟,甚至是我阿耶,自然会到陛下面前去为她请辞就是了。”
既然这样,温子章就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剑眉一蹙:“你也会说请辞,当初旨意下来,怎么不去?”
这话谢泠问过,到了温子章这里,仍然是个敷衍不过去的坎儿。
但是跟谢泠能说,跟温子章嘛……他心里真没这个谱儿。
谢泠仿佛看出了他的左右为难,咦了声:“你不是说,等之后与我细说其中内情吗?我都陪你来见言青了,他既然与我有一样的困惑,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王遇之心说还真就是因为他在,我才不能说。
他把犹豫的眼神挪向温子章,搓了搓手心:“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怕我说了,连你也劝不住言青,他一时气急,真的要去告御状了。”
看样子,这所谓的内情,与陛下还是有关,不然他不会这么笃定温子章一定会生气,且比先前还要恼怒。
谢泠有些后悔,简直是多此一问,但他真想不明白,才会当着温子章问出口的。
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一样的道理,这时候再想遮掩过去,他愿意打圆场,温子章也未必领情容他们敷衍了。
果然温子章冷笑一声:“你们敢做,还怕人告发?遮遮掩掩,什么君子行径。”
他说话带刺,字字句句都扎人,且是生疼的。
王遇之倒吸口气,显然叫他噎住,偏偏还发不出脾气来。
谢泠想劝,可一时间竟无从劝起,只能叹口气说了温子章两句:“大家也都相交这么多年,做同僚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既然坐到了一起,好好说话行不行?你说他遮遮掩掩不是君子,那你这么咄咄逼人,就是君子所为了?”
温子章叫他说的没脾气,只哼了一回,声音很短也很浅,钻入了两个人的耳朵里就立马消失了。
王遇之纠结了大半天,直到谢泠在他胳膊上轻戳了一把,他才打定了主意:“你要去陛下面前告状,我拦不住你,诚如你所说,事情是我们做的,就也不怕人告发。”他豁出去似的,眼神中全是坚定,“当初旨意送到我们府上,我们本就是抱着欺君的心,送十一娘入尚书令府去的,那时候就想着,将来有一日,陛下会发现十一娘是女扮男装,而我们王家,一门欺君,至于怎么处置,全凭陛下心意罢了。”
他话至于此,谢泠和温子章二人皆已是神色大变,可他犹不自知,继续往下说:“只是没想过是这样被发现,闹的谢家和你也知道了内情,原本我以为,崔不问慧眼识人,要不了三两个月就能看穿十一娘的真实身份,但是节外生枝……这种事,陛下和崔不问两个人知情,陛下好处置,知道的人多了,那就是逼着陛下不得不治我们一个欺君之罪,所以我着急忙慌的拉了子清,不愿也不敢让你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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