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点点头道:“学生正是房梁,前日接到母亲的口信,说是我等待已久的东西今日会托人送来,我还以为是熟人,原来是你们二位。”
玉真和尔朱青山面面相觑,心中嘀咕道,这对母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母亲送发出臭味的东西来恶心儿子,而儿子浑然不知,还乐呵呵地前来迎接,莫不是个失去嗅觉的人?儿子深爱着母亲,而母亲竟然,竟然,实在是过分,还好我们早有准备,一定是闻到了点心的味道,才会如此的陶醉,他是不是在书院呆了太久,连臭味都闻不出来了!玉真于心不忍,将食盒交到房梁的手中道:“房梁公子,这是你母亲特意交代我们给你送来的精品点心,请收下。无论母亲怎么做,都是为了孩子好,不会一直恨着孩子的,请你务必善待你的母亲。”
房梁接下食盒,道谢道:“这是自然,我成绩年年第一,已过乡试、省试,明年准备赴京赶考,定要金榜题名。我读书的成绩,有我一半的辛劳,也有母亲的一半,孝敬母亲大人的事情,二位就不必费心了。我等了一年,才等到这个东西,简直就要想死我了!”他嘴角流出的口水,滴滴落在地上,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道,“啊,就是这个味!”房梁揭开食盒,顿时晴空万里的脸变成乌云密布,很快黑的如黑炭,他颤抖着双手,厉声吼道:“这是什么啊,怎么可能是母亲送给我的?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是,谁吃啊,你们到底把我的美食放到哪里去了?”怒吼声犹如饿了几天咆哮的猛兽,声势吓得玉真连连后退。房梁几步上前,抓起玉真的衣领,怒气冲冲道:“母亲早已通知人告诉我,会有东西给我送来,等那个美食,我已经等了整整一年,每一天都在想着它的味,每一刻都在回味它的美,一定是你们偷吃了是不是?”他放下玉真,来回晃着玉真的脑袋道,“说,你们是不是偷吃了,我家的食盒也不是这样的,你们究竟对它做了什么?如果找不到它,呜呜。”刚才还满脸怒气的房梁瞬间变成了满脸委屈的小孩,用乞求的眼神盯着玉真,眼眶内充满了泪水,如蓄满了水的水库,只要一开闸,定然一泻千里。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玉真和尔朱青山摸不着头脑,姜还是老的辣,玉真虽然被动,却还能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吩咐下去:“青山,把车上那个食盒拿来,说不定真是那个。”尔朱青山听了玉真的命令,百思不得其解,那不是母亲故意难为儿子的东西吗?看着总镖头在别人手中受苦,于心不忍,翻上马车,忍着强烈的气味,拿起那个食盒。抱着食盒才挪到马车门口,顿时便觉得四周的空气被抽空了,眼看就要窒息。
房梁一看,两眼幽幽冒着非常兴奋的蓝光,一把丢开手中的玉真,那玉真被揪着,不敢用力,猛然被放开,一不留神直挺挺栽倒在地。房梁一步冲到马车跟前,夺过摇摇欲坠的尔朱青山手中的食盒,他满口的口水如小溪一样流了下来,呼啦哗啦,鼻子围着食盒贪婪地嗅了一圈,如获至宝的感觉不过如此。尔朱青山头冒金星,要不是手中的食盒被夺走,只怕早已昏厥,此刻眼前还有几颗星在晃悠。玉真起身,来到尔朱青山旁边,两人靠在一起,准备共同迎接接下来的事情,是狂风暴雨还是腥风血雨,只好静观其变。
房梁围着食盒闻了一圈,又扬起头,把周围的空气闻了一圈,那姿势,就像在土中寻食的猪,然后小心翼翼打开食盒,瞬间,那股让他们不安的臭味扑面袭来,如果一阵沙尘暴席卷过来,玉真和尔朱青山感觉就要窒息,赶紧捂住鼻子蹲下。房梁却是异常兴奋,拿起里面的食物开始大快朵颐,二人偷偷看去,竟然是几块臭豆腐,不禁瞠目结舌,连连作呕。
房梁很快吃完第一块,随即拿出第二块,这次慢慢品尝,一小口一小口咽下去,似乎吃的是人参果,唯恐一口下去,吃不出味。吃完后,抱着食盒舔了一遍,放下食盒,把刚才拿臭豆腐的手挨着舔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脸上陶醉着无比幸福的表情。他上前施礼道:“王家臭豆腐,臭名远扬,香飘万里,果然名不虚传,一年一次,足矣!多谢二位趁热送来,二位,你们。”蹲着的两人这才捂着鼻子起身,慌忙解释道:“过奖了,我们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你喜欢就好。不过,房公子,就是二块臭豆腐,何必弄得如此兴师动众呢?”
房梁叹了一口气道:“这臭豆腐可是难得的人间极品,只可惜,上等的臭豆腐,需要蓟州黑土地上的一品黄豆,配上山东趵突泉的泉水,制成成品后,再用天山雪水融合发酵,加入各种配料,费工极多,一年方可开卖一次,非常难的。人间美食虽多,却独爱这臭豆腐。爱吃的人百吃不厌,不爱吃的人如同地狱走了一遭。今年复习赶考,才没有亲自去买,而家人闻后,再不想看见,这才让母亲通过镖局托运,辛苦二位了!这是几两辛苦费,二位不要嫌弃,请收下。”玉真上前收下了银子。房梁一脸感激不尽的表情,眼中泪光闪闪:“吃上一口臭豆腐,此生足矣。你们二人不畏艰险,忍受多少另类眼光,才让我饱餐一顿,请再次接受我的感谢!”他上前伸出手要拥抱玉真,玉真退后两步,将尔朱青山推上前道:“都是他的功劳。”房梁道:“小兄弟,善解人意,前途不可限量。”他捉住尔朱青山,撅起嘴巴,在尔朱青山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一吻,吻得尔朱青山天旋地转,身体飘忽不定,只觉胸中一阵波涛汹涌,口中一道浑浊的喷泉,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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