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世上的事物都是可以按照自己意愿行事的话,那么花草不会凋亡,太阳不会落下,世间万物将永垂不朽。然而,凡事皆有规律,必将凋亡是规律,寻求永垂不朽也是规律。
已是正午,荒镇的街市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一些售卖食粮的小摊。街市上几乎没有行走购物的路人,反倒是歪歪斜斜依靠在地上的乞讨者占了大多数。
乞讨者们或衣着破烂,停靠在路旁;或蹒跚着脚步,寻找自己的容身之地。商家们一边讨好的招呼着选购物品的行人,一边小心提防着随时可能行窃的乞讨者。
灼热的日光炙烤着贫瘠的大地,仿佛要把这贫瘠的荒镇融化掉一般。
荒镇正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贫瘠荒芜,此处土地衰败,农作物成活率极低,农户操劳整年,也勉勉强强仅能够维持一家的温饱。再加上临近远疆,难民总会源源不断地涌入荒镇。
几百年来,这样的环境也成了荒镇的标识。正因为此地贫穷无他,荒镇别说连绵的城墙,就连唯一的城门都是百年前留下的土建筑,这样各种各样的人群就能随意的出入荒镇,不受戒备官兵的阻拦。对于无处停脚的人们来说,荒镇就如同一个永远不会被拒绝的地方。
“抓小偷!抓住他!”街市的另一端,一个衣着破烂,赤裸着脚丫的小女孩歪斜着身子奔跑着,一边奔跑一边往嘴里塞已经凉透了的馒头。
小女孩的身后跟着一个满面胡须的瘦高个,他是卖馒头的店家,手中握着一根几乎掉光了毛的鸡毛掸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女孩身后。
没有人站出身来制止小偷,也没有人劝诫店家放过小女孩。好像没有人在乎这一幕,就连抬眼看一下都觉得浪费功夫。
正在追赶中,突然街角的一个乞丐默默地往前方伸了伸自己的拐杖。丝毫没有察觉的店家一脚踢在拐杖上,随即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幕好像吸引了大家的兴趣,其他的店家,乞丐们笑作一团。
小女孩看到追赶自己的人倒在了地上,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哈哈”大笑,而是赶忙把自己手中剩下的半口馒头塞到嘴里。
店家作为荒镇中为数不多的能吃饱饭的人家,哪里能受得了这奇耻大辱,手中的鸡毛掸子不由分说,“啪啪”地抽打在给自己使绊子的乞丐身上。
乞丐疼的吃紧,一边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一边大声的笑着。
店家气愤不堪,紧紧的走上两步,扬起手中的鸡毛掸子就要打到小女孩的脸上。
眼看鸡毛掸子就要抽打到小女孩的脸上,突然,一只手拦在了掸子前面。
小女孩也没有躲闪,只是咀嚼馒头的动作停了下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店家往身后的方向看去,一个眼睛透着鹰光,面相俊秀的光头死死地盯着自己。
“姬先生,是您啊。”店家瞬间从脸上挤出笑意。
“你这次有些过分了。”光头甩开店家的手。
光头的身后,慢悠悠的走过来,一个满头银发,眉目慈祥,笑容满面的老人走了过来。
“又是这些孩子们吃不上饭了吧?”老人眯缝着眼睛,一脸笑意的说道。
“老先生,您来了!您看,这些人就是看我好欺负,总是偷我家的馒头,您得管管这些外来人啊!”店家好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脸哀怨的说道。
“这些钱给你,街上的人们,都给他们管上一顿饭吧。”老先生从袖口掏出一串铜钱,给了店家。
光头拦住了老先生正在递出去的钱,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这个老油条,每次都用这样的小计俩坑蒙拐骗,老管家每次都把钱给你你不会害臊吗?!你看看你的馒头摊,连火都没生,这又是之前剩下来的馒头吧。你这馒头摊哪是摆给路人的,你这就是摆给老管家一个人的。”
店家讪讪的瞥了光头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馒头摊,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光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老管家没有理会光头的话,把钱塞给了店家,说道:“管他们几顿饱饭,这些钱足够了。”
“老管家!你明知道这家伙是在骗你,你何必每次都这样?”光头依然无法理解老管家的做法。
“这世上可怜人太多了,眼前我们能帮就一定要帮。”老管家俯身摸了摸小女孩布满灰尘的圆脸,挤眉弄眼的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卖馒头的店家风风火火的跑回馒头摊,把一整笼的馒头都搬了过来。
“今天老先生管大家一顿饱饭,大家伙快谢谢老管家。”卖馒头店家走到街道中央,大声的吆喝着。
乞丐们像是不领情一般,也或许是受惯了这样的恩惠,只管着自顾自的拿好馒头,大口大口的塞到嘴里。
荒镇的道路少得可怜,老管家和光头两人没几步就走出了街市,眼前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
虽说是田地,可是田地里的小麦几乎都是昏黄一片,完全没有满眼绿意的清爽,反倒是觉得此地真是名副其实的荒芜。
满目慈祥的老者是荒镇镖局的老管家,是镇子上鼎鼎有名的大善人。人们都知道他是善人,有时会有人专门冲着老管家的善良坑骗一些财物,其实老管家心中明明白白,只是老管家觉得需要钱的人定然有他的用处,就随他去,也算帮人一忙。
随从的光头名为姬蒙,曾是远疆的一名战士,一次受伤后,被人丢弃在近临荒镇的野外。是老管家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姬蒙,所以从此后,姬蒙便忠心跟随在老管家所在的镖局,为老管家处理大小事务以此报恩。
镖局可以说是整个荒镇的支柱所在,从远疆接手重要的委托物品,高价转运到其他地点。以武力为基础,作为基本保护,完成物品的传送。
这也使得镖局聚集了大量的骁勇善战之人,所以镖局在荒镇的意义,甚至比官府还要重要。
“姬蒙,你到现在还有没有领会我的心思。”老管家寻到一处被截断下来一半的槐树处,蹲坐下来。
“老管家,可能是因为年轻,我还没能继承您的心法。”姬蒙困惑的挠了挠已经秃光了的头。
“别挠头了,说不定以后还能长出来一些。”老管家打趣道。“你说起年轻,头发没有了,还年轻什么啊。”
老管家完全是一副拿姬蒙找乐子的笑容,嘲笑完姬蒙的老管家撅起嘴拉了一声口哨。
不一会儿,远处一只穿山甲循着口哨声跑了过来,站立在老管家面前。老管家摸了摸穿山甲的身子,穿山甲也顺从着贴着老管家的手心摇晃着身子。
正被抚摸着的穿山甲像是身子突然被闪电击中一般,停止了摇晃身体的动作,楞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又突然腾空跳起,一头钻进了黄土地中。
姬蒙一屁股坐在老管家的身旁,眼睛盯着土地上平白被穿山甲钻出的空洞。
“柳国强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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