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余子豪的眉头不由锁紧了一下,然后笑了,“理解。”
不知是不是余子豪的坦荡感染了汤汤,她突然觉得心里有愧,连忙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我妈和杜姨生生替我做了主,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余子豪点点头,“江小姐能实话实说,我真是非常感谢。没关系。”余子豪从汤汤的一露面,就挺欣赏这个不做作的女孩子,起先自己还是疑惑的,她本身应该是很有主见的女孩,却拉了个闺蜜来,现在就理解了,人家不过是走个过场,并未真正来相亲。
不知为什么,汤汤本来是没把这次相亲当回事,没想到彬彬有礼的余子豪倒让自己有了亏欠似的,“余子豪,”她假惺惺的余先生也不叫了,“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你的,我老妈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可惜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男朋友开了家健身中心,你要是没事就去那玩玩吧,咱们交个朋友。”说着,还递了张陈大亮的名片过去。
余子豪接过,看了看名片,微笑着说:“好的,有时间我一定去看看。”
“嗯,”汤汤迟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出了口,“还有一件事得拜托你,”她停顿了一下,顺便关注地看着余子豪的表情,“你回去就说没看上我,这样我也好和我妈交差。”
余子豪爽快的一笑,“好啊,好人做到底,”然后,他瞟了一眼汤汤穿在身上的绿色羽绒服,“这也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吧?”
汤汤挑着眉毛恶作剧地说,“荣幸吧?”
余子豪哈哈一乐,“幸甚幸甚!”
佳好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这个余子豪真是不错,倒是可以给琳琳做个介绍,也不知道两人会不会擦出火花。但是,余子豪在美国,这个多少都是个阻碍。
正琢磨着,余子豪问:“秦小姐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佳好一愣,没想到他俩谈着,余子豪突然将目光调向自己,她一时不知道怎样作答。
汤汤看着余子豪的表情,“秦小姐你也别惦记了,已经名花有主了。”
余子豪一笑,“怎么好女孩我都是个迟到者。”
这是魔幻的一个星期,许琳琳像做梦一样,当她拿着大红的房产证走出房产交易大厅的时候,冬日的阳光竟然出奇的温暖,晒得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她想起小时候写作文,形容春天总会说,“风和日丽,春暖花开。”
除了现在花没开,但今天的确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有点像春天。
其实,北方的冬天几乎都会是清一色的寒冷,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了,但是今天真的不一样,晴好的艳阳暖暖地包裹着她,从里到外的愉悦。
大红的房本她看了又看,然后不由自主地把它放到鼻尖闻了闻,她好奇怪自己竟然有这样的举动,她不由得暗笑自己,这是把房本当做花了吗?
她当然什么也没有闻到,但是却甜在了心里。
她用手使劲捏了捏,来感受这份拥有的真实,自从那天离开西山公馆,这一个多星期,她并没有再去过,但是如今,这套房子,从所有权的属性,已经是她的了。
她真真实实地拥有了它,她内心的欢欣就像放飞了的和平鸽,自由的在天空张开了翅膀,欢畅无比。
本来请了下午半天的假,没成想一个小时很痛快就办完了,这又得益于范一阳的安排吧。
她抬头望着太阳,昏昏黄黄的并不刺眼,不知道该去哪,也没有打算坐车,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告诉范一阳一声吧,她给他发了个短信,“我已经办完了”,随着嗖的一声,短信发出去了,她在想着要不要这周就搬家,她实在不想再回到那个出租屋了。
这一个礼拜范一阳并没有再和她见面,只是打了两个电话,问一下进程,除了那套房子,似乎两个人和以前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琳琳看到前面有一家咖啡厅,便走了进去,她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这一个星期过得如梦似幻,她觉得她就像是穿了水晶鞋的灰姑娘,这个大红的房本就是她遗落的水晶鞋。
琳琳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找了个靠窗的偏僻位置坐了下来,窗外人流穿梭,似乎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鲜少见到悠然踱步的人,她又忍不住捏了捏包里的红本本,像做梦一样。
包里的手机响了,是范一阳,她很快接通了电话,柔柔地喂了一声,心里千头万绪,百感交集。
“琳琳,你在哪?”
“在文化路上的魔顶咖啡厅。”
“你等一下,我去接你。”
琳琳唔了一声,这一刻,她也非常想见范一阳,说不清心里的思绪,只是想见他。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琳琳透过玻璃窗看到范一阳那辆越野车停靠了过来,她的心咚咚直跳,万千思绪的纠结,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的拎着包走了出去。
开了车门,直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琳琳也只是看了范一阳一眼,两人的见面虽然没有上次的疏冷,但是真见了面,琳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总有一种无法情愫的东西横亘在心里。
“抓紧时间搬过去吧。”范一阳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住了琳琳的手。
久违的一握,如果这中间没有那六年的时光该有多好,他们始终是幸福的一对情人,每天的日子都是开开心心的,因为有爱情。
琳琳心里是无尽的无法言说的感慨,她本能的抗拒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了。她目视着前方幽幽地说,“还没想好。”
话说出了口,她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刚才还想着及早搬过去,再也不住那个破旧的出租屋了。
范一阳使劲握了握琳琳的手,嘱咐道,“还是及早搬家吧,我不想你住在那个破地方,这样,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些。”
范一阳的话,琳琳无法理解,她的表情不由得又开始变得嘲讽,太虚伪了吧?当初是他决绝的离开,没有半点的留恋,以后便全无了音信。
现在这样说,算什么?当她许琳琳是木头人?没有感情,没有痛苦吗?这六年只是一眨眼吗?想起以往,琳琳的语气变得刻薄起来,“我住了那么多年那种地方,也没见你有什么不好受?现在说这些,你觉得我会信吗?”
琳琳的挖苦并没有击倒范一阳,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这么说我也理解,但是我不好受的时候,你知道吗?”
琳琳不吭声。这句话似乎无可辩驳,但是在琳琳的心里是没有说服力的,她忍不住地奚落,“你不好受?你不好受和我有关系吗?这么多年你干什么去了?你不好受那也是你咎由自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范一阳苦笑,“在我没有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我说得再多而做不到有意义吗?”他低低地一笑,“这不是我范一阳的风格!”
琳琳不置可否,即使没有钱,能两个人在一起,也是幸福的,但她没有说,知道说出来也得不到他的认同!再说,她自己本身也是矛盾的。
谁不想过好日子?她许琳琳经过这么多生活的艰辛,更知道钱能带来的好处,她心里也是混沌的,如果当初他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她会不会也像李彩云那样变成个怨妇?
范一阳观察着路况,现在是闹市区,车道拥挤,总有不自觉的车子从旁边险险挤过,还好,他今天的脾气很好。让他们挤去好了,多年的打拼,在如今的位置,让他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藐视着在他前面鼠窜的车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拼,我就不信我范一阳没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我一直憋着一股劲,现在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琳琳,你知道今天对于我的意义吗?我终于可以让我心爱的女人过上她想要过的日子了,我的开心无法形容!”范一阳微笑着看着琳琳,又狠狠地强调了一下,“无法形容!”
“今天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琳琳,你想去哪?”
车上一直是范一阳在自说自话,琳琳一直沉默地听着,她有些困惑,茫然,这一个星期像做梦一样,她莫名其妙的就拥有了一套豪宅,像被什么事情推着走一样,她浑浑噩噩的走到今天,办完了房本,她内心的不安大于她内心的欣喜,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既熟悉又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范一阳,不相信,人家把房子都给了你!可是,相信他,她完全没有底气。
望着一直沉默若有所思的琳琳,范一阳说,“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很乱。”琳琳实话实说。
范一阳一笑,拍了拍琳琳的手,“会好起来的。”
琳琳诧异,不明白范一阳这句话是怎么出来的,“你说去哪就去哪吧。”
“好,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应该没有去过。那是个私家菜馆,老板老李祖上是宫廷里的人,菜式考究好吃,每天只安排几桌。我提前已经订好,只是怕你有不同的想法。”
范一阳的越野车停在了一个四合院的门前,门前一左一右有两棵高大的柿子树,一看这粗粗的树干,就知道这家的主人在这里住着已经有些年头了。
范一阳和琳琳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平头,微胖,两眼炯炯有神,见来了客人,走出来热情的招呼,“呦,来了,范总您。”一口标准的京片子。
琳琳随着范一阳进了一个雅间,门帘上绣着翠竹,门上有一处镂空,雕着一幅翠竹图,让人觉得非常雅致,里面的布置也是非常经典,古色古香的装饰,墙西边摆着两把太师椅,中间一个拱形底座的小巧茶几,上面摆着紫砂的茶具,琳琳看了不禁感慨,“这像是一个会友的场所,倒不像是个吃饭的地方。”
范一阳脱了大衣,放到红木的衣架上,“别小瞧这个老板,他家这个餐馆经营了几十年了,菜式考究精致,味道很好,一会吃饭,你就知道了。”
“是吗?”琳琳不禁有些咂舌,“开饭店开得如此雅致,我倒是头一次见到。”
“这个四合院,一共就六个雅间,命名为梅、兰、竹、菊、山、水,每间的装修都应和一个主题,雅得很。”
范一阳是按照标准套餐点的,菜一样样端上来,量不大但都极精,色泽悦目,更美的是盛菜的小碟,个个精美绝伦,简直在欣赏艺术品,让人看着都有爱不释手之感。
琳琳一样样地品尝,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什么叫好吃,不是用嘴说的,说得再多也无法说出舌尖的感受,就是一句太好吃了,好吃得无法形容.
没有尝过的人无法体会那种美食带给味蕾的极致享受,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琳琳觉得范一阳这一个星期带给她的一次次心灵的冲击太震撼了,她彻底迷失了。
饭后,他并没有听取范一阳的建议去西山公馆居住,而是让他把她送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梦啊,像梦一样,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竟然在现实中实现了。
许琳琳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里乱乱的理不清,各色人物都跳了出来,竟然还有李小光的身影,更多的都是范一阳。
有他们上大学时的幸福时光,那时的她应该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有后来范一阳的决绝离开,自己的悲痛欲绝,有自己上班后的各种不如意。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呈现。
她了无睡意,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床垫发出吱呦吱呦的声响,心酸的过往,感情的不如意,似乎这一切都过去了,她扭头向右看,大红的房本放在枕侧,她拿起来又看了看房主的姓名,然后放了回去,她合上眼,却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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