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这天,颜宇打电话给佳好,晚上会在老地方接她下班,电话里说得很自然,似乎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坦然?”佳好不由心里想,倒是显得自己小人戚戚。这是他俩那晚不愉快后第一次通电话,佳好没有拒绝,自己心里莫名地竟然觉得对颜宇有所亏欠,说不清这种念头是怎么来的,哎,奇了怪了。
再说,接就接吧,她总不至于和颜宇老死不相往来,多少都是两人的一个台阶,也不能总这么僵持下去,而且,自己也不用再挤公交车下班了。
那天汤汤送她回家,她问妈妈为什么通知颜宇来家吃饭的时候不事先和她商量一下,妈妈就说了一句话,噎的她半天没说一句话,妈妈说:“我在帮你做选择。”
佳好当时的表情,彻底惊呆了,她不知道老妈怎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她心里的秘密一直是藏在心里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妈妈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也没有任何的日记,短信留下线索,她还想隐藏,妈妈说:“自从我们从山东回来后,我就觉得你很反常,后来我分析你应该是恋爱了,而且你爱得很痛苦,佳好,爱情本来是两情相悦美好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是如果你恋爱的过程很痛苦,饱受折磨,那么你就要反思你的感情,爱情是要给你带来幸福愉悦的,而我看在眼里的是我女儿在饱受折磨。”
佳好听到妈妈的话后,完全震惊了,妈妈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啊,在佳好的眼里,妈妈一直是个贤妻良母,很少和她探讨过这么深刻的东西,那天,她突然涌上来的委屈如排山倒海,趴在妈妈怀里哭了个痛快。
下班了,佳好收拾好东西,往门外走,她一路上思虑重重,一会想琳琳,一会想自己,远远的她看到了颜宇的奥迪,不知为什么,今天看见,莫名的竟涌上一阵温暖。
她上了车,虽然内心的不自在还存在,但是看到颜宇表情很自然,她也就放了心,颜宇看看她,“面色比那些天生病好了很多。”
佳好嗯了一声,颜宇帮她系好安全带,说:“我刚才看见范一阳接上了许琳琳。”
真是一声炸雷都没有此刻的威慑力,“你说什么?”佳好瞪大了眼睛盯着颜宇。
颜宇边开车边诧异地看着佳好过激的表情,“这么惊讶干什么?有什么问题?”
“啊?没有。”佳好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心里想,琳琳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可以让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
“你是在哪看见的?”
“刚才在你们公司门口掉头,正巧许琳琳开门上车。”
“你怎么知道是范一阳?”
“我认识他的凯宴车,一次朋友聚会,他开着去的。”
“你说什么车?”
“凯宴!”颜宇看着佳好的表情,“怎么了?”
“哦,我不认识这个车。”佳好想起那天李彩云说的豪华车,不由问了一句,“很好看吗?”
“什么?”
“那个车。”
颜宇笑了,“怎么定义车好看不好看?”
“算了,不问了,反正我也不认识。”佳好不再说话,她想起那天她俩吃饭,琳琳说这周范一阳带她去北京买车,一定是接了她奔北京了。哎,她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未知之路。
秦妈妈和秦爸爸已经包好了饺子,就等着他俩到家煮饺子了。
一进门,秦妈妈就亲切地埋怨颜宇,“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阿姨家吃饭。”
颜宇洗手进厨房帮忙,说:“这阵实在是事多,一直找不出时间。”
佳好看着热聊的娘俩,感觉好笑,这似乎成了惯例,只要颜宇来她家,她倒像是个客人,没事人似的坐沙发上看电视,颜宇就去厨房帮老妈,佳好心想,“怪不得老妈喜欢他,也是真会来事。”
吃饺子的时候,颜宇赞不绝口,说阿姨这三鲜馅调的味道实在是好极了,说得秦妈妈两眼乐开了花,不过,妈妈包的三鲜馅饺子就是好吃,这也是实情。
颜宇说:“阿姨,还想和您说呢,我下周要回美国。”
秦妈妈一惊,“还回来吗?”佳好心里也是莫名地一紧。
颜宇笑了,“回来,该春节了,我要回去陪陪父母。”
“哦,”秦妈妈提着的一口气放松下来,“我还以为你是回去不回来呢。”
“不会的,阿姨,我和这边的合同是签了一年的。”
“才签了一年?”秦妈妈不由得担心,“怎么这么短,你不想留在秦海?”
“那得到时候看情况再说,也要看公司的安排。”
“哪天走?阿姨给你送行,回来再给你接风。”
“不用了,阿姨,我初五就回来,大亮的健身中心初六开业,我得去帮忙。”
颜宇说完,扭头转向佳好,“我有个事还得请你帮忙。”
还没等佳好回话,秦妈妈已经抢着说,“你看你这个孩子,帮什么忙你就直说,还这么客气。”
妈妈也太那个了,看着妈妈的殷勤劲,佳好的小脾气又上来了,“你交给我妈好了。”
“这孩子,总是没大没小的。”秦妈妈腻怜地看了一眼女儿,佳好向她吐吐舌头。
“什么事?”佳好问颜宇。
颜宇说:“上我家吧,我得告诉你我养的那些花怎么给他们浇水。”
一听去他家,佳好就有些执拗,又想起那天颜宇的强吻,她有些不自在。
秦妈妈已经搭了话,边拽起女儿边说:“快去,记得详细一点。”
佳好不得已站了起来,她披了件大衣和颜宇出了门,外面很凉,佳好紧紧裹着大衣,没带围巾,冷风呼呼地往脖领子里灌,她本来走在前面,后面一双有力的大手突然圈了过来,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一股炙热的男性气息将她团团包裹了起来,颜宇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还冷吗?”
佳好试图想挣开,颜宇有力的臂膀根本不容她挣脱自己的怀抱,他贴着佳好的脸,“佳好,我很想你。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佳好一震,颜宇突然的真情流露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没有准备好,在她还在纠结的时候,颜宇突然放开了她,他叹了一口气,说:“走吧。”
颜宇养的花真多,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认清哪个是哪个,哪个是三天浇一回水的,哪个是七天浇一回水的,她边用心记边叹气,“这也太麻烦了。你赶紧回来吧,要是养死了,可别怪我。”
颜宇看着她,“如果把它们养死了,那就拿你来抵了吧。”
“你想的倒美!”
“想都不往美了想,岂不是有病?”
她发现,和颜宇斗嘴,好像都占不了上风,她哼哼一声,颐指气使地对颜宇说:“你拿张纸来,记好了,交给我,我可记不住这么多种类。”
颜宇笑了,拿了个本,耐心地边记边又和佳好确认一遍,佳好嘟个小脸,“好吧,差不多记住了。”
佳好指着一棵黄瓣红蕊的蝴蝶兰,“这棵还真是好看。”
“喜欢,你就拿走好了。”
佳好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看看还行,让我这么用心地对它们,我可没那个耐心。”
许琳琳依偎在范一阳的怀里,幸福满满,她已经多久没有这种男女之情的滋润了,五年?六年?
她已经记不清了,太久了,除了范一阳,她没属于过任何男人,这些年她也没遇到过让自己心动的男人,没想到命运之神重新把他们牵在了一起,竟然还是他,兜兜绕绕最后又回到了从前。
与上一次搬家时的匆匆激情不同,那会她的身心是游离的,她还不确定她的未来是否要和这个男人捆绑在一起,但这一次她是身心合一的,她确定了。
琳琳用手抚着范一阳的胸膛,心中百感交集,她幽幽地说:“你知道吗?你离开的这几年,我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再谈次恋爱。”
范一阳拿起琳琳的手在嘴边吻了吻,“我知道。”
琳琳诧异,坐正了身子,“你怎么知道?”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你的情况我都了解。”
“为什么?”琳琳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范一阳垂下眼睛,抚摸着琳琳的头发,“因为我爱你,心里放不下。”
琳琳听这话总觉得好笑,刺耳,难以言表心中的滋味,“能不能不要这么矫情?你爱我你当时决绝的离开?你知道我所承受的痛苦吗?”
“你不会懂的,”范一阳从床上坐正了身子,想找根烟抽,但是发现卧室并没有,也就算了,他说:“当时是不得已,如果我现在混得不好,我不会去找你的。”他顿了顿又说:“那个李小光根本配不上你,你还和他磨叽那么长时间。”
“这你也知道?”琳琳惊愕了。
“我怕你破罐破摔,这才赶紧找老吴策划了同学聚会,本来我想自己找你,但怕你不会理我。”范一阳抚着琳琳的面颊,“对不起,琳琳,这是我真心想说的话。”
范一阳的话,让琳琳有些缓不过神来,她不由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可能遇到心仪的男人结婚了?”
“想过。”
“那你会怎样?”
“坦率地讲,我不知道,如果我的事业还没有基础,我也只能无能为力。”
“你这个混蛋!你什么意思?”琳琳一拳砸到范一阳的胸膛上,“你这算什么?”
“你骂得对,我就是个混蛋!”范一阳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将嘴靠近琳琳的耳边吹着气,“还好,你始终都是我的。”
琳琳哑然,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痛苦,想起自己曾经所受的委屈,她明明应该恨眼前这个坏笑的男人,可是,贱的她,竟然说什么都恨不起来!
她长叹一口气,是命吧,要不这一切该怎么解释?
第二天,琳琳还在睡梦中,就被范一阳轻轻的一吻给弄醒了,她看着站在床边已经穿戴整齐的范一阳,“这么早你就要出去?”
范一阳捏捏琳琳的脸,“不早了,我的小姐,我先去办事,一会你起来去餐厅吃点东西,这酒店下面不远有个BURBERRY的店,你可以去逛逛,我办好事后和你联系。”
“好。”琳琳应着,她的困意未消,等范一阳走后又小睡了一会,这才起来,看看表,已经九点半了,估计早餐已经没有了,她也没感到饿,梳洗完,她对着镜子化妆,似乎今天连腮红都不用上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爱情的滋润,她的脸红扑扑的气色很好,她轻轻打了粉底,上好妆,第一次,她觉得不用化太浓的妆就底气很足,她心情超好的下楼去逛街。
临近春节的北京,已经到处都有喜庆的气氛,大红的中国结被挂在每个商家的店面,她想起范一阳说的BURBERRY的店,向路人打听了,就走了过去。
这种奢侈品店,秦海市是没有的,来过几次北京,兜里的财力更是支撑不起奢侈品的消费,所以以前这种店她是看都不看的,看了也是徒增烦恼,倒不如自欺欺人潇洒的走过。
现在不一样了,她要去看看。
刚进了店门,服务小姐就迎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潜意识,她只觉得这个服务小姐用眼睛的余光迅速地有意无意的暗中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包括她脚底穿的鞋子,然后脸上堆着笑给她做各种介绍。
不知为什么,在这种店里,琳琳心中还是觉得没有底气,她表面装作淡然地说:“我自己随便看看。”
服务小姐站在身后,满脸堆着笑,连声说:“好的。”
琳琳看中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她习惯性地摸索着找价牌,袖口没有,羊绒大衣上缠绕着一条BURBERRY经典格子的大披肩,她拨楞着围巾,看领口上缀着的吊牌,服务小姐看了琳琳的举动,脸部的肌肉线条就有些微的牵动,语带不屑地说:“您是要看价位吗?这款大衣两万八,”说完,就把琳琳拨楞过的围巾又重新打理好,并没有殷勤的拿下来让琳琳试一试,然后,走到柜台那和同事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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