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子恶狠狠的走在路上,一路遇见了几个醉鬼,对着弦子嘿嘿傻笑,弦子瞪了他们一眼,这会儿没工夫和他们一般见识。
弦子在脑子里猜测着种种可能,可没一个是有依有据可以成立的。
太美乐酒吧距离福泽花园大约有七八公里,弦子走了二十几分钟,她实在太累了,她后悔出门时选择穿高跟鞋了。
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弦子身边,弦子心中刚升起的希望没坚持一秒就破裂了——车里坐的是刚才的几个醉鬼。
出租车副驾驶上坐的那个秃顶的男喝的鼻头通红,几乎多说一句话就要把胃里的污秽吐在出租车里了,他没皮没脸的冲着弦子说:“妹妹,我捎着你啊”
弦子没好气的说:“我不拼车!”
那个醉鬼不依不饶,说:“妹妹,这么晚了,小心有变态色狼!”
弦子彻底爆发了:“滚!再不滚老子报警了!”
那几个醉鬼和出租车司机嬉皮笑脸的扬长而去,如果弦子当时选择和这几个酒鬼拼车,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
弦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00:55,手机提示了电量低。她距离福泽花园最多不会超过三公里了,可弦子实在太累了。她把目光瞟向前方的棚户区,如果没有这片棚户区,弦子和福泽花园之间的直线距离也就是一公里。
这片棚户区可能是安城县城内最后一片等待拆迁的棚户区了,这里当年是安城最繁华的地方,里面有一条简陋的商业街,卖衣服的,卖玩具的,还有洗澡堂子。可他们一到八九点钟就陆陆续续的关门了,这个点儿更是一个人都不可能有,只剩下乌七八黑的巷子和风一吹就啪啪作响的卷帘门。
弦子定了定神,穿过这条商业街,再拐几个弯儿就出了棚户区,再走不多远就是福泽花园了,她的后脚跟在隐隐作痛,心情更是坏到了极点。
弦子一咬牙,把心一横,迈开双腿朝着那条商业街里走去……
走了没二百米,手机又提示了一声电量低。弦子有点后悔了,如果说刚才走的街道只是冷清,那么这条商业街就是阴森。
起码街道上还有路灯,有零零星星的汽车和醉鬼,这条商业街伸手不见五指,连个鬼影都看不着,只有弦子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
弦子的手机又提示了一声电量低,弦子的心里毛毛的,忽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吓得弦子浑身一激灵。有人踩到了一张塑料袋上。
弦子回过头,影影绰绰的看见一个人影,离弦子大约有三十米,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把自己试图伪装成一个垃圾桶,可弦子看到他了,弦子确定那个一动不动的东西是个“人”
弦子装作没事一样,继续往前走着,可她的牙关开始打颤,这条商业街上,这个点儿有人就不正常,而且这个人一动不动就更显得不正常!或许是趁夜里想偷东西的贼,也可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抢劫犯,也可能是尾随她想强奸她的变态强奸犯……
弦子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头皮一阵阵发麻,她蓦的想到一个人——精神病,曹明。
弦子死的心都有了,当初为什么要得罪他呢,甚至还想过整死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瞅准了机会要来报仇了……
手机又提示了一声电量低,弦子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她越走越快,不时回回头,弦子赫然发现,自己加快了速度,后面那个不怀好意的人也加快了速度,弦子终于跑了起来,边跑边用力拍打旁边的卷帘门,卷帘门发出的声音很大。
“啪!啪!”
弦子在故意制造声势,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加快了脚步,惊慌的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弦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她魂飞魄散!
那个人在拼命的朝弦子跑着!
“啪嘎”一声,弦子的脚踝重重的扭在了地上,她瞬间就痛的冒了汗,弦子咬紧了牙一声没吭,此刻的她千千万万不能被后面的人知道,她扭了脚!
弦子用力的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拐了个弯,赤着脚一瘸一拐的钻进了澡堂子旁边的公共厕所里。
弦子随便进了一个小隔间里,手忙脚乱的插上了门销子,弦子躲在厕所里,大气都不敢出。
弦子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她这才发现,身上几乎快要被汗水湿透了。
弦子死死的盯着隔间门板下的门缝,透过这条门缝,她可以看到公厕的门口。
厕所的木门板被“吱……”的一声轻轻推开,紧接着弦子看到一双脏棉鞋,轻轻的踩在了厕所门口的那潭水里,弦子恐惧到了极点,几乎就要失声叫出来了。
就在这时!弦子的电话铃声响了。
弦子的头皮刷的一下就麻了,她赶紧把手机掏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挂断,手机的电量已彻底耗尽,自动关了机,还慢慢悠悠的传出一段关机铃声。
弦子简直绝望了。
她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希望它的声音能小一点。
终于,手机彻底没声儿了,隔间里又黑了下来。
弦子把眼睛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看到的门口的那潭水,水面安安静静地,没有一点波澜。
弦子依旧死死的盯着那潭水,那双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整个厕所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安静的吓人。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发现,弦子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又坚持了一会儿,弦子的腿已经快蹲麻了,就在这时,一滴水在弦子的头顶滴了下来。
弦子抬头向上看去,简直魂飞魄散!
弦子再也受不了了,终于“啊!”的一声失声尖叫了出来。
弦子抬起头的那一刻,看到曹明那张满是烫伤的脸,他正双手扒在门板上,一动不动的一直看着弦子!
那张脸被烫成了魔鬼一般的脸,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笑的极其夸张,极其瘆人。
弦子的脑浆子简直都要吓出来了。
弦子心里万念俱灰,歇斯底里的哭着咆哮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曹明脸上依旧挂着夸张的笑,他的声音却无比的冰冷。
“他在哪儿?”
“我求求你了……不要折磨我了”弦子满脸鼻涕眼泪,她开始乞求他了。
“他在哪儿!李东!”
“他在安城看守所啊!你要找就去找他!”
曹明还是双手扒在门板上,他的面部肌肉可能是因为烫伤而僵硬,只能维持着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笑脸,他的白眼珠子转了转,阴森森的“嘿嘿”笑了两声,说:“我会再来,找你的”
紧接着他松开了手,跳了下去,跑出去了。
弦子一下子瘫软在厕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多久,弦子听见墙墙和周晁的声音了。
他们来找弦子了。
弦子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弦子去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北京的火车票,出发前弦子阴差阳错的忽然很想跟李东聊聊。
弦子的脑袋一片空白,也不想再去忙活卖房子的事情了。她的生存欲望在昨夜被彻底激发,弦子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想死。
弦子对曹明这个人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恐惧,她的神经像一根被拉的紧紧绷着的皮筋,只要再受到一丁点儿刺激,弦子都会疯掉。
在安城看守所里,李东手上戴着铐子,脸上胡子拉碴,青一块,紫一块。
弦子坐在李东的对面,头发干枯,脸色蜡黄,身上鹅黄色薄款羽绒服上开了好几个小洞,露出几根白花花的鹅毛,狼狈至极。
李东看了看弦子,弦子看了看李东,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忽然,李东低下头,笑了起来。
弦子看着李东,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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