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三儿继续道:“时间一久,便是交得出钱粮的人家,也都不交了。更别说现在,全国山下,根本没人敢来泽州做官。再没人管着小老百姓,他们自己种的地自己吃,个个高兴地不得了,谁还会因为那几个商人过得差而骂安山寨不好呢?何况,在普通老百姓心中,那些有钱的大商户和大官宦,本就是不公平的存在,受点惩戒也是活该!反正他们还住在大宅子里,还操持着那么大的生意,还是原来的大老板。”
伊尹缗冷笑,原来,她以为铁定是恶的安山寨,在百姓们看来,却是大大的善!真是可笑,若是让安山寨这个土匪窝得了天下,那天下得乱成什么样子!
她嘲讽,“真是好有道理!可泽州城的百姓可曾想过,他们不交税粮了,其他城其他县的百姓们,却因为安山寨的存在,要交更多的税更多的粮。”
草三儿叹口气,“对啊……朝廷因为要剿匪,要打仗,这两年的赋税都增加了,又加上今年多地遭了洪灾,许多人还没有土匪窝之下的泽州百姓过得好。泽州城里,惨的还是那些大商人,自己几代人,一手创起来的产业。一下子就全部变成了土匪们的了。而且,还不能撒手不管,还得替贼人好好打理生意。”
“简直比占山为王还可怕!”伊尹缗道。
缓了一阵后,她将话题扯回来,“现在的情况,我们也都清楚了。我这边的人打探得知,庄槐的一儿一女,都在安山寨山上。这些年,他也是没有办法,才骗了菀柔。我们现在去查账,也是做无用功了。”
草三儿终于明白,七奶奶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莳花馆查账,而是叫他们查这查那,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如果直接大摇大摆去了莳花馆查账,不仅庄槐有麻烦,怕是他们这一行人,都会被安山寨教训一番,一个不好,怕是命都要丢在泽州了。
他现下对她佩服不已,从心底愿意一切都听她的安排,问道:“七奶奶想怎么做?”
“我想先救人。”伊尹缗认真道。
这个主意一说出来,草三儿在心里将之前对她的钦佩统统扔掉了,“七奶奶,这件事情可不好办。您都说了,人在安山寨山上,不是在庄槐自己的家里。”
从前,也有那种想要连夜携家带眷逃出泽州,逃出安山寨魔爪的大户人家,他们都在半道上,被安山寨的土匪给全杀了。
逃都逃不掉,还想冲上安山寨的老巢救回人质?
伊尹缗却丝毫没听明白草三儿的意思,“嗯……”她点点头,“确实奇怪。”
“什么?什么奇怪?”草三儿不知她为何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伊尹缗疑惑皱眉问:“为什么其他商户的家人孩子,都留在自家府邸,偏偏庄槐的子女,安山寨要带上山去监视着呢?”
草三儿认真想了想,“大概是莳花馆与别家不同。”
“有何不同?”
“别家是卖货,莳花馆是卖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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