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郁琅宛捡了一只叫茴语的狐狸精陪着自己。
一只垂死的树精说他曾见过一个和琅宛一样不生不死,不老不灭的“人”,他是引发祸端的魔,受到了天道的惩罚,无法忍受千年的孤苦,最后他将自己冻在了寒池。
琅宛去了寒池,当她踏上冰面,透过层层冰棱,她看到了那个被冰封的魔,他有清贵眉目,深邃眸光,深情凝望着她,温柔的要将她溺毙。
琅宛用尽全力挣脱他的蛊惑,在离开寒池的刹那,她听到了他心底的呐喊,他嘶哑着质问她为什么不留在这里陪着他,陪着他吧,他们是同类。
“不,我不会陪你,我想活着”
她在心底回答他。
琅宛行走在世间,行走在黑暗,行走在寂静,一如来时一般,孑然一身
【即使我身处无边黑暗,可我仍然渴望光明】
琅宛曾去出海,去西北,去塞外,她骑着骆驼在夜晚的沙漠中走过,也跪过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虔诚的转着经筒,向菩萨低诉自己的愿望,一遍,又一遍。
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忍受这无边的孤苦,希望上天能听到自己的祷告,宽恕自己的罪孽。
琅宛带着茴语一直流浪,几年,几十年,她觉得自己累了,就躲进了瀚州草原,组建了伊尔罕部,他们唤她祭司,称她为伊部之神。
她不想别人知道她永生的秘密,害怕他们得知真相后恐惧、厌恶、贪婪的目光,于是每当她年龄和容貌不相符时,便戴上面具,度过几十年,在所谓的“圆寂”后,消失数十年,又以新的祭司身份回到伊尔罕部。
百年前的“圆寂”后,她带着茴语躲进了大漠,路上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琅宛记得他英俊的面容,和那山明水秀的气质。
她照顾他。
在他昏迷的日子里,她一次又一次的描摹他的面容,多好看的一张脸。
后来他伤好后,要离开沙漠,走之前,他向琅宛允诺,他一定会回来。
她就在沙漠里等他,有时会去曾经救他的地方等着,怕他在沙漠里迷路。
茴语笑话她活了千年还是那么傻,人类的话都相信。
琅宛总是笑笑,不说话,她相信,他的少年一定会回来,她相信他。
她等到了那个叫司寒临的少年。
寒临带琅宛离开沙漠的时候,茴语没有跟着,她满眼喜悦:
“阿宛,或许你寻找到了你的光明,我很开心。”
司寒临将迎娶琅宛做他的太子妃,婚礼大典上,寒临深情地凝望着琅宛,轻轻吻上她的手,对她许下一生的誓言——
“吾之爱,至死不渝”
可是琅宛和茴语都忘记了她们守护的秘密。
就在大典完成不久,屋内只剩琅宛一个人,她没有等到她清贵的少年,她等到了一把锋利的剑。
琅宛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少年将剑送进自己的胸口,她清晰的听到了撕裂的声音,窗外春光明媚,屋内如临冰窖。
寒临斜斜勾起一抹笑,不达眼底,“国师说你是永生之人,你的心可以长生不老,我本来不信,可是五年了,你竟一点都未变,一个少女,独身在大漠里安然无恙,我不管你是鬼是妖,只要能让我永生就好。”
他微微靠近,在琅宛耳边如情话般亲昵道,“你不是爱我吗,那就献出你的心吧,我也会永远爱你。”
琅宛苦涩一笑,右手抚上胸口的剑,轻轻触碰着剑身的花纹,剑身泛着刺眼的冷光,
“多锋利的剑啊”
随着琅宛的话音,屋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诵经声。
琅宛努力扯出一抹笑:
“这是捉妖的法阵还是捉鬼的法阵呢?”
寒临皱着眉头盯着琅宛,惊讶于她没有受到高僧法阵的影响。
琅宛抓住寒临的手腕,一点、一点的将剑拔出来,忍受着蚀心之痛,忽然笑了。
她杏腮雪白,眸如秋水,圣洁非凡,不沾染半点尘世情,在寒临怔愣之际,举剑而挥,迎上他惊愕的眼神,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可惜,我是神”
屋外二十高僧皆命丧于琅宛之手。
东宫燃起熊熊大火,冲天的火焰似要带走人世间所有的肮脏,琅宛满身血污,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那是她第二次大开杀戒。
琅宛回到了大漠,昏睡了一月,醒来以后只字不提,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就像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从来没有救过一个叫司寒临的少年。
可是当她午夜梦回,那把泛着冷光的剑朝她刺来,她自梦中惊醒,从而失眠,她托着脑袋仰望繁星——
【我还是无比仰望光明】
她在大漠和草原间行走,再也不涉足中原之地。
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个清贵少年的时候,百年轮回,他的脸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姜国太子——
姜寒临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