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曾经是什么呢？没人知道，可是曾经是什么又能如何？她现在是恶魔，以后，她也只能是恶魔。
他们恨她，伤害她，她是不怨恨的，她杀了那么多人，又怎么可能不被人记恨。
她抬头看着紧紧抱着她的男人，手悄悄抓紧了他的衣袖，不由得，她很怕，很怕他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讨厌她，恨她，然后一遍遍地伤害她，他是那样的温柔，可是她知道，越是温柔的人，恨起人来越是可怕，她既惧怕这份温柔，又不想失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是逃离，还是留在他身边。
她不知道。
伤处已经被包扎好了，疼痛却还是那样清晰，她捧着碗一口一口地喝着热腾腾的粥，心里却空旷的无论如何也装不满。
要留下么？她想，她有留下的必要么？
外界传闻永恒宫的宫主冷血无情，对下人要求苛刻，若是一点不顺心就会被杀，也许是死在永恒宫的人太多了，时间久了，永恒宫便只剩他一人了。
可是……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简直不像传闻中那个杀人无数的冷血之人，他包容她的冷漠，耐心地替她换药，给她准备美食，想尽办法做出各种幼稚可笑的事，只为逗她一笑。
可是这样的人，她却是不敢奢求什么的。
……
“我要出去了。”吃了一半，她放下碗。
“好啊，想去哪玩？”
他的问题让她怔住了，他以为，她是想出去玩？他就没想过她是要离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知道。”他打断她，“你现在伤还没好，能跑哪去？就算好了你也没去处，外面又都是追杀你的人，只有在永恒宫，才能保住一命。”
她是彻底清楚了，他，是真的想救她……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萍水相逢，毫无干系，她一个杀人恶魔，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庇护？
她，有什么资格……
……
那天，他带着她走出永恒宫去城里玩。
夜晚的闹市灯火通明，他像大人牵着小孩那样牵着她在人群中穿梭，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看着闹市摊位上那些小玩意兴奋不已，不一会，他的手上已经堆成了小山。
“你看这个多漂亮。”他笑着拿着一只竹蜻蜓在她面前晃动，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可她却怎么都没有反应，只是木纳地站在他身边，不会笑，也不会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是空洞的。
可他依然不放弃，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她面前摆弄，西市的花灯，东市的小吃，北市的人偶，南市的戏剧，他想尽办法，却是无法让她露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呆滞之外的神色，就好像，她只是个木头。
直到他们回去，他还在逗她，可她始终是那样木纳，仿佛没有灵魂的尸体。
快要走到永恒宫的大门口时，不知为何，他突然将她小小的身体拉扯进怀里紧紧拥住，接着，她的鼻尖嗅到了甜腥的味道。
是……血。
余光一撇，她看见他衣衫背后被染红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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