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头,虞振雄让程万里帮他从床边的檀木柜拿出了一个贴有“定元丹”字样的瓶子,然后从中倒出两颗橙红色的药丸就张口吞下。
“来,喝口水!”程万里怕他噎着,递上茶水。
服下药丸之后,虞振雄的伤情才稳定下来,脸上的色泽也好了一些。
定元丹是丹药的一种,能起到凝神静气,稳固元气的作用,并且由高级炼丹师使用各种名贵药材再附加治疗咒语才能炼成,价格非常昂贵,不是一般家庭能用得起的。
见虞振雄一下子就连吃两颗,即使是见过世面的程万里都不禁有些吃惊。
就在此时,门“嘎吱”一声开了。
“爷爷!”
发现进来者是自己爷爷,虞振雄惊叫一声后就立刻从床上爬下来行礼。
在他的印象中,爷爷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而且平时都不会到他房间来,所以今日过来必定有啥事,也许是知道了他行刺皇帝的事。
“你受了伤就不用行礼了!”虞镇江扶起他,说道。
“这位是?”虞镇江接着问。
“他是我未来大舅。”虞振雄假装镇定地说。
“原来是亲家的人,有失远迎,请见谅!”虞镇江客气地说。
“哪里哪里,是我贸然来访,打扰了才对!”程万里也客气应对。
“我有事要跟孙儿谈一谈,麻烦你先出去一会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
程万里边擦额头上的冷汗边退出房间。
尽管他跟着戏班闯荡江湖多年,但与这种不怒自威,拥有强大气场的大人物交谈还是头一次。
“你昨晚是不是去了行刺皇上?”虞镇江开门见山地问。
“嗯!”虞振雄如实交代。
他知道瞒不过自己爷爷。
小时候他做错了事想要撒谎逃避惩罚,但每一次都被识破,结果自然是接受双倍的惩罚。
然而,在虞振雄以为等来的将是一顿怒骂之时,虞镇江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啊!”
虞振雄不懂自己爷爷这话什么意思,没敢接话。
“从前你这样子就算了,好歹有你哥照看着,我还算放心,可是你哥已经不在……”
一提起哥哥的事,虞振雄就莫名火气三千丈,打断了自己爷爷的话,哭诉道:“就是因为那个狗皇帝,我哥才会死。可你们呢,都好像没事人一样,日子照过,依然以保护皇城而骄傲。但我做不到这样,我必须为哥哥报仇,不杀那狗皇帝我誓不为人!”
“啪!”
对于虞振雄这番话,虞镇江的回应是一巴掌。
“你疯够了没有,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哥的良苦用心!”
“……”
“为了保护家族振豪本来应该杀了你才对,可他最后选择了保护你而牺牲了自己和整个家族。”
“这跟家族什么关系?”
“实际上,我们虞家历代发誓效忠欧阳家不是因为要立功,而是要自保。”
“自保?”
“没错,我们只想自保。因为我们家族本身与欧阳家同源,都是神之后裔,但是欧阳家在很久以前就一家独大,为了让其不要忌惮我们的力量,我们祖先才委曲求全,宣誓效忠他们。”
“……”虞振雄被这天大的信息震撼到了。
“门口那个御赐的牌匾不仅仅是我们的免死金牌,还是我们警示牌,警告我们紧记誓言,不要滥用神力。可是你天生拥有神兽火麒麟,是数百年来我族唯一一个觉醒神力的人。族人害怕皇族知道此事后受到牵连才会疏远你,而你倒好,把这力量公之于众,生怕皇族不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说了又怎样,以你的性格会听吗?”
“……”
“你自小受到族人的冷漠,即使知道了真相,也只会更加怨恨族人而已。而且你总想着超越你哥,如果知道自己体内的火麒麟是来自于神之力,恐怕只会盲目追求力量,最终坠入魔道。振豪为了引导你,尝试过无数种方法,可惜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还是不行。”
听到这话,虞振雄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哥哥一直以来不是打压他,而是为了保护他,顿时热泪盈眶,再也忍不住了。
“我也不知道现在跟你说这话是好好是坏,反正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自己选择吧!”
说完,虞镇江便转身离开了,完全没有责怪虞振雄行刺皇上,也没有提刑部士兵过来抓人的事。
回到自己房间,虞镇江拿出文房四宝,写下他自己的选择。
那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当时北海省的梁都统忽然深夜到访……
“梁大人,里面请!”虞镇江亲自到门口迎接。
“深夜到访,打扰了,虞大人!”梁都统先客套一番,然后边疾步进屋边道,“我有急事跟你商量,能否找个隐秘的房间说说?”
“好,请随我来。”虞镇江见他行色匆匆,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了密室,梁都统才再次开口说道:“今晚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千万别告诉他人。”
“嗯!”虞镇江点头。
“我的孙儿梁永鉴在临海省的霍都统旗下学习新型战船的操作,这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有耳闻,那又怎样?”
“期间发生了一次特殊的讨伐海盗事件。”
“怎么特殊法?”
“该事件竟然涉及到了皇室的秘密古堡,战斗中出现了先帝的守护神,鸟身龙首神。”
“什么?”
虞镇江大吃一惊。
“听到这消息时,我当时也跟你一样吃惊。可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后面,跟我孙儿战斗的敌人竟是侍候过先帝的宫女,紫韵公主的奶妈,张芬芬。她说明玥公主还没有死,并要求我带兵南下。”
“那你怎么打算?”
“目前带兵南下是不大可能了,毕竟现在的皇帝是正统,我要是那么做只会被当成叛逆之徒,没有大义,必败无疑。”
“所以你打算刺杀摄政王。”
“嗯,其实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皇上,而是背后操控皇上的摄政王。但摄政王阴险狡诈,想要行刺他恐怕比登天还难,所以希望你能协助我。”
“这事事关重大,我现在答复不了你。”
“我明白,你考虑清楚再答复我也不迟,毕竟这事要筹备周全,还不能马上行动。”
“嗯!”
“另外,今日除了这事,其实我也是特意来看望一下你。我们到了这个年纪,最痛心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况你还是失去了最优秀的孙儿。我知道你最近心情肯定不太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你有心了。”
“都多少年的战友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孙儿放心不去,以免他留在京城多生事端,我希望把他送到你那边,到时候要劳烦你替我教导一下,我是无能为力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我必定当成自己孙儿一样教导。”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时间不早,我也不打扰了,来日再叙!”
“嗯!我送你出去!”
两人又慢慢走到了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才互相拱手道别。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也许,这样一别,再会之期不知道要待到何年何日了。
亦或者是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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