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御叶帆抱着百里朝阳便回了府。
女人睡得沉,竟然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欧阳几人去寻百里朝阳用早餐才发现百里朝阳的屋子收拾的干净,一个侍从正在收拾房子。
“几位便是我家少夫人的朋友了吧?”
“你是?”
“我是御府的管事,我家少夫人要早些回去为三公子准备宴会的事情,便留我在这里,我家少夫人说让众位不必担心她。”
“可是你家公子接走了朝阳?”
王安问道。
“正是。”
钱思邈冷哼一声出了门,欧阳和王安紧跟其后。
“不过是为少墨操心宴会之事,你急什么?”王安说道。
“你懂什么,若不是朝阳默许,他又怎能带走她?”
“啊,原来,朝阳是对御叶帆心生了感情吗?”
“这样吗?”
王安对着欧阳问道。
“你俩不要胡说,若是没事早些回京,今日少墨便要回来了,晚上王爷也会出席,到时候你俩记着可别多嘴了。”
“好。”
钱思邈一行人匆忙下了山,下山之后才发现三人的马车都变成了马匹。
这三人自幼养尊处优,出门向来都是乘坐马车,何时骑过马,更何况,这里离京都也算不近。
“什么人敢动我们的马车?”
钱思邈看了一眼跟在不远处的小四,小四眼看这些人窘迫,心中已然确信动了手脚的人定是自家公子无疑。
“算了,骑马回去吧。”
欧阳牵着马,笑的肆意,“上次你放了别人的马车,这次,别人放了你的,还真是不能做坏事啊,报应来的未免太快了。”
御府。
御叶帆为女人束好头发,还未画好妆容,女人便迫不及待要出府。
“这么急做什么?”
“帮人庆祝生辰总不能去的晚了。”
“你倒是上心。”
御叶帆拿过舞衣说道,“这是你要的舞衣。”
男人心想,这尺寸定然是眼前女人要去跳舞了,心中虽然很是好奇女人穿这衣服翩翩起舞的样子,不过,转眼一想女人不是为自己而跳,御叶帆也没了兴致。
御叶帆蹲在身子为女人画眉点唇。
“都说今日不必回府,你却半夜将我掳了出来,欧阳王安他们一定寻我不见,着急了。”
“难不成你想让我将你留在那深山独自一人过夜吗?再说,我让小四替你给他们带了话。”
百里朝阳心想,没想到男人这般周全。
“你可以陪我到天亮的啊。”
男人伸手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脸颊,“早去早回,若是有事便叫小四通知我。”
“嗯。”
女人越是心急去秋府,男人越是不想松开女人。
鱼璇玑在秋府准备完,折回御府来接百里朝阳。
“主子,可是要出门了?”
百里朝阳看着男人牵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陪我用过午膳再去吧,你若是不在,我一个人吃饭总觉着寂寞。”
“好吧。”
见女人答应,御叶帆赶紧拿下女人手中的舞衣放置一旁。
“今日来不及熬汤,我让厨娘做了清粥,还有你喜欢吃的素菜和甜品。”
“嗯。”
男人看着女人慵懒的模样,像极了小猫。
“记得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一桌子素菜,全是百里朝阳最喜欢吃的饭菜,就连甜品也是女人常吃的那几样,都是女人喜欢吃的。
“只要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
“那这个给你吃。”女人夹了一块豆腐递到男人嘴旁,男人张口咬了下去。
“怎么样?”
“有你的味道,好吃。”
“我的味道?”百里朝阳问着筷子问答,“什么味道?”
御叶帆憋着笑将脑袋轻轻靠在女人肩膀。
“幸福的味道。”
今日男人有些反常,总是有意无意让女人为自己夹菜。
“吃好了吗?”女人问道。
“好了。”
“你今日怎么这么粘人了?”
“自家媳妇要去为别的男人庆祝生辰,不过叫你陪我吃个饭,怎么了,你还不能让我嫉妒羡慕一下吗?”
“你真小气。”
百里朝阳站起身子瞥了一眼鱼璇玑的位置,看鱼璇玑背对着自己,低头轻轻吻在男人唇旁。
“记得吃晚饭,我走了。”
御叶帆只觉着自己心跳不已,这好似是女人第一次这么主动。
一路到秋府,百里朝阳神色严肃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鱼璇玑担忧的神色。
秋府被鱼璇玑装饰的很是喜庆,张灯结彩。
下人们陆陆续续准备着晚宴需要的东西,百里朝阳看了一眼拿着舞衣的鱼璇玑说道。
“钱思邈他们可准备了节目?”
“有的,都在后院休息着,主子可要过去看看。”
“不了,三哥可回来了?”
“下人说刚回不久,主子可是要去看三公子?”
百里朝阳还未做好准备,只是觉着现在去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等等吧,晚宴过后再去说也不迟。
“我们先去试试衣裳,你在帮我看看舞蹈可有什么问题。”
“是。”
御叶帆看着百里朝阳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和发冠,还是她以往喜欢的装扮和风格。
月白色的长袍是他喜欢的模样。
“少墨?”
“钱思邈,你怎么来了?”
往日每次自己的生辰,他们继任总是最后出席,说什么要压轴出场。今日倒是宴会还没开始,钱思邈便来见自己了。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
钱思邈文采非凡,加上骨子里面便带着一股子老气横秋,年龄又比秋少墨欧阳王安大了几岁,大家心里面都当他是兄长,向来言语间多着尊敬之意。
“坐。”
钱思邈上下打量男人,男人发间还带着水,似乎刚沐浴过。
“今日可见过朝阳了?”
“还未见上。”
秋少墨转脸看着放置整齐的衣裳和发冠,叹气道,“不过十来日未见,总觉着好像过了半辈子那么久远。”
钱思邈看着熟悉的衣服,说道,“那丫头还是一样,总将自己的喜好加在你身上,不过她眼光向来独特,凡是她亲自选过的东西都与你十分相衬。”
“我昨日未到,她可是生气了?”
“少墨你从未想过朝阳是如何看待你的吗?”
这男人向来聪明,不会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意。
“你若是没事,便去府上转转,我要更衣了。”
“秋少墨!你这样欺骗自己很好玩吗?”
见秋少墨反应,钱思邈已经知道眼前的男人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那丫头能答应他,估计也是被男人用了技巧罢了。
不过是诱骗那傻丫头罢了。
男人站起身子走向放置衣服的地方,一件一件穿戴了起来。
“执念过深,总是要伤人伤己的。”
钱思邈扔下一句话便出了门。
若不是看在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上,自己何苦去为这两人之间的牵扯这般操心?
“臭小子!”
秋少墨不是不懂只是不愿面对真相,这个男人知道。
宴会开始,欧阳带头作诗接龙,玩的很是开心,而王安则是请了乐师前来演奏,丝竹声声声入耳,余音绕梁。
“钱思邈,你做了什么准备?”
“我送贺礼便好。”
原本钱思邈是准备了节目,节目内容便是要求秋少墨和百里朝阳共同舞剑,不过自昨日过后,钱思邈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真小气。”欧阳不满说道,“往年你总是备着节目,今年怎的这么不上心。”
“无事,大家开心就好。”
秋少墨出言说道,“这么多年感谢大家惦记挂念,今日少墨在这里敬各位兄长一杯,少墨先干为敬。”
“你少喝点,酒量不好。”王安想阻止男人,怎料男人一饮而尽。
“不管如何,我们兄弟情义不会有丝毫改变。”钱思邈目光深邃,说得认真。
“钱思邈说的对。”欧阳再倒一杯说着,“为钱思邈,为各位兄弟情义,我敬各位。”
男人们听着曲子,一杯一杯饮着佳酿。
“朝阳呢?”
欧阳四下望去,并未见到百里朝阳的影子。
鱼璇玑从屏风后走来,手拿披风站立在秋少墨身侧。
“三公子。”
“嗯。”
秋少墨点头示意。
清脆悠长的曲子响起,百里朝阳身穿紫灰色轻纱迈着轻快的舞步跃如舞池。
秋少墨一直不知道,自小一起长大的女人何时有了这一身本领。
这个好似在自己十八岁那年,这个便一直成了疑问放在心里,这么长时间也未曾问过她。
女人肤若凝脂,明眸善睐,云髻峨峨,腰如约素,延颈秀项,似乎每个动作都曾在秋少墨脑中重复过了千万遍。
女人一个眼神,一个手指轻动,似乎犹如身处万花之中,美艳异常。
秋少墨看得痴了,一杯接一杯独自饮着。
女人的每次抬眼,对视着的都不是自己这里。
这些秋少墨看得真切,果真,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男人紧握着杯子,翘起嘴角笑的森冷。
女人衣袂飘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愧是朝阳,果然舞技惊人,犹如天人之姿。”王安鼓掌称赞。
“你也不与我们说说,你整日清闲何时学了这一身的本事?”欧阳揶揄道,“我看连少墨也不知你何时学的。”
百里朝阳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目光闪烁。
“祝三哥生辰快乐,永远开心。”
女人的眼神,没有往年的欣喜,多了些闪烁和躲避。
秋少墨牵着女人坐到上位,拿过鱼璇玑手上的披风为女人披在身上,百里朝阳扬起笑脸等待着男人为自己系好带子。
百里朝阳没有想到,自己的脖子上隐约留着御叶帆的齿痕。
秋少墨目光阴鸷,紧握着女人的小手。
“说来也是,这些年我也未曾问过你,你倒是给三哥说说,你何时学了这些舞艺?”
“我向来懒散,三哥应该知道我不会向人学这些才对。”
“这么说来,咱朝阳是无师自通了?”欧阳笑道。
“那可不是,我自小学的是武艺,那里学的了这些,不过在宫里见得多了,再加上我聪慧机智,动作在脑海中过上几遍便能舞的出来。”
百里朝阳看坐席不见百里晨曦便问道,“三哥,晨曦人呢?”
“我们回的匆忙,王爷进宫了,还未回来。”
“父皇真是,今日是三哥生辰,怎的连这点时间都不留给我们。”
见女人小声嘟囔,秋少墨才觉着往日的百里朝阳好似又回来了。
“对了,小金鱼,快。”
鱼璇玑端着大大小小的礼盒放置在桌旁。
“这些,都是前些日子帮你挑选的生辰礼物。”
秋少墨笑道,“怎的这么多?”
“御叶帆说这些最适宜三哥,便多为买三哥备了些。”
“御叶帆?”
秋少墨目光讳莫如深,伸手轻轻抚摸女人的脖子,那里便留着那个男人的印记。
“朝阳允过三哥,在三哥今日的生辰宴会要记起朝阳十三岁时曾许诺三哥的事情,朝阳可记起了?”
“少墨,你别再故意为难朝阳了,就她你那性子又怎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欧阳打趣道。“就算现在问她昨夜我们在竹屋吃的是什么,她恐怕也是记不起来的。”
“好了,今日是少墨生辰晚宴,你就不要打趣朝阳了。”钱思邈说道,“今日这酒有些烈,总觉着有些昏沉,欧阳你陪我去转转,醒醒酒。”
“啊,好。”
“王安你也一同去吧。”
欧阳拉着王安站起身子看了一眼秋少墨。
“也罢,今日这酒是有些烈。”
欧阳看着秋少墨晦暗的眸子,以为自己眼花看错,毕竟这么多年,秋少墨在大家眼中向来温润如玉,温和透明。
“我们去醒醒酒,你们不用等我们。”
钱思邈原本平日子滴酒不沾,今日实在是心里烦闷,再加上那女人的变化实在是过于明显,自己眼中的天造地设好似成了分崩离析之势,钱思邈心中不愿接受,不由得多喝了一些。
“主子,可是要去更衣?”
“也好,这衣服御叶帆做的实在是过于裸露,方才跳舞时不觉着,这会总觉得过于单薄。”女人转脸说道,“三哥在此等我,我换好衣服便来寻你。”
女人站起身子嘟囔道,“我才刚来,他们便走,真是气人。”
秋少墨挥手退了众人,热闹退去,秋少墨顿时觉着这世间仍然只有自己一人,那种寂寞像是深渊里的野兽,时刻觊觎着自己的灵魂,而悬崖边上的自己好似随时会掉落深渊。
男人一杯一杯饮着烈酒,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排解心中苦闷。
朝阳……朝阳,为何你选择的不是我呢?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还是说,我对你太过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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