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东流儿 > 78
    秦卓峰眼见对方疾驰之下人马合一,犹如一阵疾风掠地而来,迅捷无比,索性纵身一跃。正在他身在半空,避开这一箭之时,耳边陡然响起一声弓弦震动之声,一股疾风已到咽喉之外尺余之处。第一箭方才擦身而过之际,第二箭居然后发而至,几乎和第一箭是接踵而来,连绵飞到。

    原来哈克苏心知对方这般狂傲,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开弓放箭之际便用上了一个独特的手法,第一箭只开半弓,第二箭却是弓如满月而发,电光石火之间连射而到。

    幸得秦卓峰内力极为精湛,耳力远胜常人,骏马飞驰,杂乱蹄声下依然听到了第二箭的弓弦震动之声,仓卒之际在空中一扭身,听声辨位之下张口朝破空而至,险险掠面而过的箭杆咬去,身形落下之际反手朝纵马疾驰而来的哈克苏腰际狠狠抓去,一心要将这个鞑子大汉自马上生生揪将下来,摔一个四仰八叉。

    岂料哈克苏在射出第二箭后,陡然双腿再次猛夹马腹,战马陡然加速下翻身一个蹬里藏身,躲到了马腹之下,鬼使神差般让秦卓峰一把抓了个空。

    骏马如飞下两人的念头都是来不及转,哈克苏虽也未曾看清第二箭究竟有没有射中对方,但身为精于骑射的神射手,避免和敌人挥刀砍杀,乃是无数沙场厮杀所锤炼出来,犹如深入骨髓的本能性反应。竟使得自己鬼使神差般躲开了秦卓峰这犹如苍鹰扑击的凌厉一手。

    两人交错而过,眨眼间哈克苏已然冲过两丈有余,转身再次弯弓之际,箭矢方才搭上弓弦,正要射出第三箭之时,耳边陡然传来一阵裂帛般的尖锐之声,与此同时,手中已然张得满月般的长弓,传来犹如被雷轰电击般剧烈一震,一道影子“咔嚓”一声将长弓劈做了两半,在他右臂上利刃般划出一道口子,破空而去,消失在远处。

    原来秦卓峰一击落空之后,身形刚一落地之际右手内力运转之下便将以口叼住的对方箭矢反手掷出,势如奔雷般飞至,打得哈克苏弓折臂伤。

    所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眼见本族哲别翻身下马后,虎口和手臂鲜血顺流而下,面色铁青的走近前来,满剌哈非思身后的数个随从不禁怒吼一声,各自跨上一步。

    蓝玉嘿嘿冷笑下一挥手,王二虎等一众士卒“唰唰”声中,纷纷抽出了腰侧的战刀。

    蓝玉纵声大笑道:“少在本帅面前张牙舞爪,这应天城中还轮不到鞑子撒野。”

    眼见场中形势与瞬息之间变作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马三保也就没有翻译蓝玉的话语,以免火上浇油。他性子稳重,深知对方毕竟乃是一国使节,若是这般比武殴斗下被伤了性命,只怕朱权在皇帝面前无法交代。

    乃刺无昔日也曾身在蓝玉军中,深知其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己身为此次接待使节的官员,若是惹出了乱子,断然难辞其咎,眼见目下这般场面不禁心中惴惴不安,面色苍白悄悄来到朱权身侧,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求他出面转圜。

    满剌哈非思眼见王二虎等一众士卒手持利刃,恶狠狠瞪着自己一众人等,心中自然明白,若是这个桀骜不驯的汉人将军一声令下,只怕自己一干人等寡不敌众下难逃乱刀分尸之祸,迫于无奈下只得挥手喝退几个随从,转头对朱权笑道:“贵国勇士手段的确惊人,我等输得心服口服。”

    朱权颔首微笑,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忖道: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蓝玉眼见对方服软,也就不为己甚,转身招呼秦卓峰,率领一众卫士扬长而去。

    满剌哈非思岂料今日这般比武竟搞得自己灰头土脸,全然没有继续游玩应天城的兴致,推脱身体不适,由朱权陪同下返回了鸿胪寺。

    朱权告辞后转身走出两步,却又霍然转身微笑道:“尊使便请好生安歇,属下人等天黑之后切莫出来四处游玩,以免给城中百姓打了闷棍。”言罢又转头对乃刺无郑重吩咐两句,要鸿胪寺的一干官员好生“照看”帖木儿使者一行人等。

    乃刺无眼见今日有惊无险,帖木儿使者总算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鸿胪寺,心中七上八下的这块大石方才落下,心中苦笑唯唯诺诺的应声遵命。

    满剌哈非思注视着朱权率众施施然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恨得牙根痒痒,回想校军场所遇到的那个横蛮将军,心中不禁暗自忖道:这些汉人礼节繁琐讲究,号称礼仪之邦,如何今日所遇到的宁王等人尽是一个个刁钻横蛮得紧。

    晚饭之后,徐瑛自回家中,朱权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房中抄书,完成朱元璋交待的“作业”。

    马三保一面磨墨一面侧头观看,眼见朱权一笔一划之间虽则依旧难看,比之昔日却也颇有进境,不由微微颔首。

    朱权眼见马三保面露赞许之色,不禁甚是自得,暗自忖道:后世的很多书法家若是来到这个毛笔的世界,只怕也要羞愧无地,再也不敢自称书法家了。咱把这毛笔字写好点,也少捱点朱老爷子的骂不是。

    随着一阵脚步声,两个人影进到书房之中。

    朱权抬头看去,却见身穿青衣,浑身散发一股酒气,端坐一侧的乃是师傅秦卓峰。另外一个身材略胖,面上略显清淤,颇有些狼狈尴尬之色的汉子,赫然却是许久未曾谋面的沈鹏,不禁微微愕然。

    秦卓峰伸手接过马三保奉上的热茶,一饮而尽后抹了抹嘴唇,伸手指着沈鹏笑骂道:“为师回来王府之时,眼见沈胖子在附近溜达,索性唤了他一起回来。这许久不见,也不知他鬼鬼祟祟,在府门外搞个什么名堂。”

    沈鹏闻言不禁面色苍白,突然双膝跪地对朱权颤声说道:“小人命在旦夕,但求殿下出手搭救。”

    朱权眼见沈鹏这般狼狈,不禁回想起了昔日和沈鹏结伴而行,远赴辽东劝降纳哈楚的往事,回想起了已然被朱元璋赐死的驸马欧阳伦,心中不禁略微叹息一声,放下毛笔后来到沈鹏身前,挥手示意他站起身来说话,淡淡问道:“莫非是锦衣卫不成?”在他以为,朱元璋对驸马欧阳伦私自贩卖盐茶之事极为震怒,这些时日以来,不少官员由于涉及此事而人头落地,只怕沈鹏也是受了池鱼之殃。思虑及此,心中不禁有些沉重,所顾忌者不但是朝中那些口舌如刀的一众文官,还有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暗处悄悄盯住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蒋贤。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已然可以遥遥望见一处高大巍峨的城门楼。正是应天城的正南门,位于乃外秦淮河之间的聚宝门。

    满剌哈非思眼见此处城门楼高大雄伟之处,比之自己入城所走的正阳门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禁甚感兴趣,遥指城门楼问道:“可否上高处一看?”

    朱权昨夜得了朱元璋嘱托,要他伴随来使之时,不可失了大明的气度,心中忖道:若是什么地方都不让你们逛,倒显得咱们小家子气了,也罢。思虑及此也就颔首同意,吩咐王府士卒朝聚宝门而去。

    待得行到城门楼前,满剌哈非思也不禁暗自惊叹。只见城垣用巨大的条石砌基,用巨砖筑成,十分坚固。城基宽四丈余,城墙高约莫五丈至七丈余不等。这聚宝门共设三道瓮城,由四道券门贯通,首道城门高达三丈,并有马道可骑马登城。各门均有可以上下启动的千斤闸和双扇木门。瓮城上下设有藏兵洞十三个,左右马道下设藏兵洞十四个,可在战时贮备军需物资和埋伏士兵,估计可足可容纳两三千人。

    满剌哈非思由西北而入大明,一路也曾在一些城市稍歇,对于攻城守城的要害之处城门,尤为在意观察。眼见这明朝都城应天的聚宝门和其他城市全不一样,忍不住好奇手指瓮城问道:“在下眼见大明其他城门的这般要塞,皆是修筑于城墙外,为何只这应天的乃是修筑于城门内?”他乃是跟随帖木儿久经征战之辈,自然能看出这瓮城乃是大大有利于守城一方的屯兵要塞之地。

    朱权也曾到过北平,更和蓝玉在庆州城抵御元军攻城,听得满剌哈非思这般问,不禁暗自思虑:瓮城设置于内就改变了守城一方只能被动防御,坐等敌人强攻的被动局面。适时打开城门下,城外敌军仓促之间也不可能一拥而入数万,只要城门楼并未失守,上下开启的千斤闸一旦落下,攻入城内的数百,甚至上千敌人面对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弓箭射杀,以及瓮城藏兵洞的后备兵力,也只有被歼灭殆尽。只可惜这是军事机密之事,我却没有义务给你解说得那么明白,想到这里,也就顾左右而言他的笑道:“此等筑城之事,乃是工部负责,本王也是不甚了了。”

    满剌哈非思眼见朱权言辞闪烁,心中暗恨,却也是无可奈何。

    城门楼乃是士卒守卫森严之处,非是平民百姓可以任意游玩。负责率众守卫的明军千户早得王府士卒通报,闻得宁王殿下陪同外国使节前来,忙不迭的率领手下两个百户自城头而来,依礼见过朱权和满剌哈非思后便即伴随在身侧,陪同一行顺着城门一侧的步道拾阶而上,朝城门楼而去。

    若说游玩长街之上,满剌哈非思还只是惊异于应天的繁华,那么矗立于高达数丈的城墙之上,俯视这座城市的时候,不禁被那些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流,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民居所震惊。此时天清气朗,视野甚好,遥望南面依稀便是自己入城时所走的正阳门,一条中轴线般的宽大街道自正阳门连绵到明朝皇帝所居住的紫禁城,那俨然城中城的所在。城墙外作为护城河的外秦淮河宽达数十丈。修筑这般一座人口众多,防御体系复杂完善的应天城,真不知须得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这已然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力之外。

    朱权斜睨了满剌哈非思一眼,心中不禁甚是自得,暗自忖道:朱老爷子二十年前听取了谋士朱升的建议,采用“高筑墙”的策略,动用人力物力难以计数,耗费约莫二十年,修筑了这座应天城。今时今日,莫说整个中国,就是整个世界上,若论人口和城市规模,也是头号大城市。你那些游牧部族的小城,在固若金汤的应天比来,只能说是断垣残壁。

    漫步在城墙之上,朱权眼见脚下那些整齐划一,方方正正的青砖之上刻有篆、隶、魏、楷、行各体字,依稀是一些人名地名,不禁有些纳闷,转头对身侧那明军千户问道:“这是何意?”

    满剌哈非思虽是不识得城砖上的文字是何意思,闻言却也被勾起了好奇的念头,忍不住转头注视那千户。

    千户眼见宁王殿下下问,略略欠身答道:“卑职昔日也听说,昔日皇帝陛下曾下旨,城砖砖坯出模后,须得刻上负责监督修筑此段城墙的官员,烧砖的工匠姓名,以免造出次品。”

    满剌哈非思听得翻译之后,这才知晓明朝皇帝陛下对于烧砖筑城的要求简直是吹毛求疵,不禁暗自咋舌。

    朱权闻言暗自叹息,忖道:修筑城墙这般浩大的工程,耗费的财力也是极为巨大,为避免督建官员弄虚作假,从中贪墨,烧砖的工匠以次充好。而采用这种实名问责制度,那些当初督造的官员,工匠若是搞得城墙出了什么岔子,只怕一家老小的项上人头都是难以保全,这种工程绝不是什么肥差美差,自然也就不可能搞出什么豆腐渣工程了。

    顺着城头走了一段,遥望城中远处有一片围墙遮拦的开阔之地,影影绰绰有一片人影,仿佛正在操演阵型的士卒。

    满剌哈非思转头对朱权说道:“此处就是贵国守城军士演练之处么?”

    朱权微微颔首,确认了对方的询问。

    “我帖木儿汗国骑兵纵横西域,未曾一败。不知你等汉人几个士卒可以当得我一个帖木儿骑士?”满剌哈非思身侧的那个卷发大汉突然冷冷说道,言谈之际目光灼灼的看着朱权身侧的明军千户以及驻守城头的士卒,面上流露出几许轻蔑之色。

    朱权听得明白之后不仅面色一冷,正要说话之际却听身侧的师傅秦卓峰淡淡说道:“你帖木儿国有英雄,我汉人就没有好汉么?老夫倒想看看你帖木儿的骑士有何惊人手段?”他说话语气虽是淡淡,却暗自运用上内力,除了朱权和徐瑛修炼内功,尚不自觉之外,附近余人莫不被震得耳中隐约嗡嗡作响。

    满剌哈非思手指卷发大汉道:“这是我的族弟哈克苏,蒙苏丹赐予哲别称号。”嘴里说着话,心情却甚是复杂。他深知自己的君主帖木儿之所以派遣自己前来,乃是为了了解这个名为大明的国度,最重要的是了解其兵力和军队战力。哈克苏虽则长相粗豪,却非鲁莽之辈,方才那般狂傲的口气并非意气用事,而是意欲激朱权带自己二人前往校军场观看明军演练,岂料这个方才看似其貌不扬的汉子公然挑战哈克苏,将此事搞成了草原部族的决斗一般。这般决斗在西域诸国那是视若家常便饭,纵然是自己的苏丹帖木儿,都绝无阻止两个部族勇士决斗的借口。

    朱权转头对满剌哈非思笑道:“那么咱们就前往校军场,手底下见真章。”

    当朱权一行数十人来到宽阔的校军场中,却见一个打扮做金吾卫禁军千户的青年正自率领千余禁军士卒离开校场,返回紫禁城。

    待得那千户看清是宁王朱权率众到来,忙不迭的下马见礼,赫然却是颖国公傅有德的第二个儿子傅让。

    校军场的大门尚未关闭之时,众人耳边陡然传来一阵马蹄纷乱之声,夹杂着污言秽语的喝骂,负责把守校军场的明军士卒慌忙让开两边。数十匹战马鱼贯而入,一个面有疤痕,身穿甲胄的将军率领着数十个彪悍的士卒来到了场中,赫然却是朱权的死对头,凉国公蓝玉。

    朱权眼见蓝玉这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心中不禁苦笑忖道:应天城里的头号横人蓝玉也来了,你帖木儿国的人若想单打独斗之后再来个群殴,都不愁找不到对手了,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跟随满剌哈非思身侧的几个随从。

    蓝玉目下虽是威名赫赫的凉国公,却过得很不如意。元朝皇帝父子死了,元朝太尉蛮子死了,就连王保保的弟弟脱因帖木儿那一干鞑子高官也乖乖臣服了。没有鞑子军队可以讨伐的日子让他觉得很无趣,平日里和一众腐儒在庙堂大眼瞪小眼的日子让他厌烦无比,无尽的失落让他分外怀念昔日统帅大军踏平金帐的情景,尤其怀念草原上那寒风如刀。

    蓝玉策马来到数步之外,翻身下马后见过了朱权和满剌哈非思。

    庄重肃穆的诏宴之上,满剌哈非思自然不会注意到蓝玉此人。可是此时此刻,眼见到蓝玉以及他身后自王二虎以下的卫士身上那股凛冽的杀气,自幼厮杀征战的直觉无不告诉他们,这群气势汹汹,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敌意和冷酷无情的汉子也和他们一样,经历过了无数惨烈异常的浴血厮杀。

    昔日捕鱼儿海侧之时,明军曾俘获帖木儿国使者。蓝玉知晓这个名为帖木儿突厥跛子,竟自称成吉思汗的子孙,内心之中自然对其充满了敌意。在他看来,所有自称铁木真子孙者,都是大明的死敌。听得马三保诉说,得知秦卓峰意欲和这个鞑子大汉比武之后,不禁对秦卓峰大笑道:“待得旗开得胜之后,便由蓝某做个东道,和秦老爷子来个一醉方休。”他昔日夜袭庆州之际,曾得秦卓峰助力。心中虽不喜宁王朱权,却对他这个艺高胆大,性如烈火的师傅对上了脾胃。

    满剌哈非思虽不会武功,却也是见多识广之辈,此时自然早已看出秦卓峰绝非易于之辈,略一沉吟之下问道:“比武却是什么个规矩?”

    秦卓峰自忖昔日和卫拉特部族的大漠飞鹰拓羽也只是旗鼓相当,心知这些异族未必不是藏龙卧虎之地,自打在鸿胪寺初见哈克苏之际,已然对其分外留神。早已看出此人并不会拳脚功夫,心知若不让对方用最为擅长的骑射之术,只怕难以令其心服口服,便即转头对马三保说道:“你告诉他,让这小子骑马射箭,老夫只是赤手空拳应付则罢。”

    哈克苏自持骑绝,听得明白之后,不禁冲冲大怒道:“你这是自己找死不成?”

    满剌哈非思远较哈克苏狡诈,闻言却没有动怒,冷冷说道:“不如双方骑马开弓对射如何?”他深知哈克苏骑射之术在帖木儿国都是威名赫赫,这般比法几可说立于不败之地。

    朱权闻言冷笑,心中暗骂道:你倒是老奸巨猾,师傅虽则武功高强。骑术射箭却没法和你等自幼生长于马背上的游牧部族相比,若是一个追一个逃,任你弓箭一通乱射,却是如何获胜?心中念头急转下有了主意,朗声说道:“不如就以三十步为限,哈克苏纵马朝我师父冲来,可射出三箭。你的族弟不是号称哲别么?若是三箭不中,就算作落败。”

    满剌哈非思正在踌躇之际,却听得哈克苏吼道:“就是如此。”

    蓝玉挥手之下,一个手下亲兵牵过一匹战马,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将缰绳递到了哈克苏手中。

    哈克苏翻身上马后早校场中随意驰骋一圈,策马来到了约莫数十步之外驻马观望。

    秦卓峰赤手空拳,缓步走到距离对方约莫三十步之外,朝对方招手示意。

    哈克苏双腿猛夹马腹,刹那之间,只见那匹灰色的骏马瞬间四蹄翻腾,朝秦卓峰径直冲将过去。

    秦卓峰渊停岳峙般肃立当地,默然观望对方动静。对方所背负在身的硬弓远较元军骑士为大,足足长了一尺有余,显见得射力定然强过普通弓箭。

    哈克苏身为帖木儿国的哲别,绝非鲁莽无智之辈,纵马而前之际却不开弓,待得冲到距离对方五丈之地,手腕翻动下迅捷无比的射出一箭,直奔对方胸去。他心知对方敢于吃手空拳面对自己的强弓,必有惊人手段,是以待得靠近之后这才开弓放箭,意欲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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