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的提议又让众人议论了一番,最后的决定是派出一旅偏师奇袭武都来犯之敌。
刘山一摆手道:“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打个大的。至少在此战之后要让曹魏消停几年,不然还不如不打。”
费祎拱手说道:“陛下是不是已经有了成策,还请详细告知。”
刘山定了定神说道:“朕说的,只是战略大意,具体怎么实施还需要仔细的斟酌。西路的安排朕同意,但有一点就是让姜维放手施为,只要能达到那西羌之人听到我大汉的名字就感到颤栗就行;东线之兵就按照各位爱卿所说,重点在于防御,让咱们的步兵跟他们的骑兵抗衡,本身就有些吃亏。”
“至于中线,朕的意见就是,第一,寻机全歼了武都来犯之敌,第二,如有可能将司马懿困在斜谷以西,找机会干掉他。”
众人顿时脑袋大了,陛下这是要跟司马懿死掐啊。没听说陛下与司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陛下对司马家这么的忌惮呢。
费祎首先解释道:“陛下,长安有驻兵十万,就算是分了三万人马攻击武都,还有七万大军可用,想要全歼只怕太过困难了。而且曹魏的总兵力超过四十万,大举进犯我大汉,只怕还能从洛阳等地调动军马,不可不防。”
刘山说道:“现在司马懿的意图就算咱们不完全清楚,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他的目的就是趁着咱们大汉在诸葛丞相逝后,朝政混乱之际,浑水摸鱼而已。如果拿下了汉中,他司马懿就是大功一件,即便是重挫我大汉之兵,也是功劳不小。哼!好处不能让他一个人独享,朕这个人就是看不得小人得志,还偏偏就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这番话,众臣明白了一个道理,往小了讲,陛下是诸葛丞相的亲传弟子,而诸葛丞相因为司马懿而死,这个就是世仇,不能不报;往大了讲,司马懿是当前曹魏的支柱之一,如果不能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今后咱们大汉的日子也不好过。
想明白了这点,陛下为啥一说起司马懿立刻变成一副恶狠狠的嘴脸就不难理解了,既然痛击司马懿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群臣们也纷纷的赞同陛下的提议。
刘山根本不清楚众臣是这么个想法,但看到大家都同意自己的意见还是非常的高兴,于是乎得意忘形的说道:“朕准备御驾亲征,亲自来会会这个司马懿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这一句,让一屋子人跪倒在地,痛声疾呼予以制止。
向宠的话说的非常的直白:“陛下,万万不可,战场凶险,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而司马懿又是非常的会用兵,一时不慎将万劫不复。”
费祎也被刘山的话吓得不轻,兵凶战危的这个道理看来皇帝不是非常的清楚,有必要给他讲上一讲:“陛下是国家的根本,战场是我们这些军人的用武之地,陛下曾经说过把合适的人才放到合适的位置上,陛下的位置是在庙堂之上运筹帷幄,而不是在战场上与敌军奋勇厮杀。请陛下明察。”
群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烦乱,让刘山觉得自己一瞬间变成了过街的老鼠,每个人的矛头都对着自己,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千疮百孔的,格外的凄惨。
刘山长身而起,先虚扶起众人,然后才深沉的说道:“朕在想,如果是先帝遇到这样的事情,各位爱卿会怎么说呢,也是这样极力的劝阻么。还是因为朕的才能比之先帝差距太大,而使得众爱卿对朕极不放心啊。”
刚刚站起来的众臣,这下子又站不住了,nnd,陛下的这番话太毒辣了,你怎么回答都不好使,虽然陛下在军事方面的才能不如先帝,但你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可是让没有领军经验的陛下统军在外,实在是风险太大,这支大军荡然无存还好接受,要是陛下也荡然无存了就真的不好办了。
众人把希冀的目光集中到了蒋琬的身上,作为首相大人,在这个危急时刻你也该出头死谏了。
蒋琬迅速的在心底组织着语言,悠悠的说道:“陛下,臣以为大家的意见还是要听一听的,陛下虽然英明神武,但治军的经验却几乎没有,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因为军情不熟则会导致应对失措,这个也是大军败亡的根本原因之一,文伟说的很对,陛下应该在庙堂之上决胜千里,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去做吧。”
众人在心底大拇指高高的挑起,首相大人就是首先大人,这一番话既保存了陛下的颜面还将巨大的风险告知了陛下,比起直接高呼万万不可强多了。
刘山稍稍有些泄气,众臣的这番表现明示了一个问题,就是大家对自己的军事能力还存在疑问,同样的问题要是老爹刘备的话,他们早就都山呼万岁了。
对于这点,刘山是一百个不同意。毕竟自己拥有着知道历史走向的先天优势,即使在军事方面涉猎不多,那两千年的历史战例中也可以弥补这个缺失。
眼珠子转了三圈,刘山计上心头,呵呵一笑说道:“朕知道自己实战的经验不足,不过这个不要紧很快就能够补上了,呵呵。叔延将军,咱们商量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明天能不能开始实施呢。”
向宠一抱拳道:“陛下,禁军的整军随时可以进行,一切就等陛下那长弓兵的人选确定了。”
众人狐疑的询问了一番,向宠在刘山的眼神指示下,把整军的意图向大家说了一遍。
刘山笑着说道:“各位爱卿,朕打算按照新法整训军伍,快则一个月慢则不清楚,呵呵,如果新军练成而大战还没有结束,那时朕在御驾亲征,如何?”
众臣看到陛下心意已决,随即想到一支军队的训练没有半年一年的时间不可能完成,到那个时候这场大战早就结束了,便互相看了看的点头赞同了。
刘山大愿得偿,自然是分外的满足;众臣也觉得自己诡计得逞,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灿烂,在这么一个融洽的气氛之中,刘山做出了今日军事会议的总结。
战略目的很明确,收复阴平和武都两郡的全境,最好能将边境线北移到渭水一线,当然,重创进犯武都的曹军是必须的,如有可能再挠司马懿一下就更理想了。
蒋琬留守成都,负责大战所需的各种物资调度;费祎前至汉中,总督军事;董允则对各个重镇进行筛网,将曹魏的暗探尽可能的缉拿,防止他们在一些重镇中作乱。其他人等各司其职,同心协力应对来犯之敌。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曹魏进攻的消息第二天便轰乱了大汉的朝堂。刘山在朝堂之上气定神闲的表情,让包括谯周在内的一干大臣都觉得汗颜。
第一件事便下发了一道圣旨,其内容让众臣觉得刘山就是桀纣再世,一个十足的昏君。人家曹魏已经磨刀霍霍了,咱们陛下倒好,第一个圣旨就是要在大年初一与臣民共度佳节,自己在皇城的门楼接受万民的朝贺。
蒋琬满含深意的看着刘山,大战在即,稳定军民之心至关重要,陛下这个时候下旨与民共度佳节,无疑是在表现一种态度,足以使臣民们安心。
第二件则是整训禁军,这一条大臣们都没有意见,禁军就是陛下自己的部队,如何整训自然是以陛下的意思为主。
第三件由费祎前往汉中,总督各路军马,痛击来犯之敌。
第四个由董允领衔,负责国内各重镇的安全,防止贼逆趁机作乱。
在组建军队这件事上,刘山也很无奈。按照他的本意,做梦都想拥有后世的那种以骑兵为主的作战部队。可惜的是,中国历史上优良马种的三大产地都不在蜀汉的控制范围。
蒙古马包括东北马远在北垂,跟蜀汉根本就不搭界,被誉为天马的大宛马现在基本上都在天山一带游弋,与蜀汉也不接壤,至于河套地区盛产的三河马,经过几次换代后已经成为了名马之一,但这个地区是曹魏的重点保护对象,压根儿就没打算让蜀汉插手。
四川也有马,数量还不少,就是个头不太大,现在的名字叫滇马,后世叫云南矮脚马。这种马刘山倒是见过,贩夫走卒穿山越岭的还就喜欢这种马,可是你要是让大汉的骑兵骑在这种马上作战,那仗也就不要打了,光让对手嘲笑就能牺牲一半。
无奈之余,刘山只好将眼光放眼世界,于是乎,英格兰长弓就进入到了刘山的眼帘,长弓的缺点不少好处也很多,射程远射速快的有点决定了它在覆盖射击上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然它也不能雄踞欧洲数百年,甚至在步枪出现后还坚持了很久才退役。
不过长弓的要想练好可就不容易了,好在刘山的要求也不高,这种长弓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覆盖射击,对精度的要求不高,只要身高力量足够,稍加训练即可。回转到案几旁坐下,陈泰的目光定在了地图之上。武都和下辩两个城池的位置已经被红笔勾勒了出来。在灰白的地图上显得非常的醒目。
陈泰的心底也在琢磨,对这次大都督冬季用兵也充满了疑惑。不过自己的任务非常的清楚,利用围攻武都,调动蜀汉的兵马,并在武都将其困住。当然,最佳的方案则是重创蜀兵拿下武都,寻机攻取下辩,为进攻蜀汉打开一扇大门。
陈泰的计划已经制定,围住武都等候蜀汉的援兵到来,一经确认便会对武都展开攻击,尽可能的将汉中之兵吸引到这个方向。等到蜀兵精疲力竭之后,就可以实施与符健之弟符安里应外合拿下武都的计划,再利用蜀汉降兵的身份智取下辩,整个计划天衣无缝,就等着蜀汉的兵马进入到武都城。
想到符安那副谄媚的嘴脸,陈泰嘴角微微的一歪,这个人连自己的兄长都能够出卖,也算是败类中的极品了。
伸了一个懒腰,陈泰心情不错,从侦探到的情况来看,昨日蜀汉的援军已经到了下辩,估计今天已经稍事休整完毕了,最迟明日一早便会开赴武都,两天后武都的城头之上应该会飘扬着蜀汉的大旗了。
夜空,繁星万点的映衬中一轮圆月在冬风下悉悉索索,时明时暗的光线挥洒下,曹军的大营被群山吞噬。
成都的月亮也时隐时现,万籁寂寂中帝王的书房里却灯火通明,众臣的商讨却依然没有达到统一。
陛下提出了在西线有所作为的提议,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历来针对这些少数民族都是以利益诱惑,最成功的案例就是丞相收复南中所制定的攻心为上之策,可陛下的意思似乎要予以重创啊。
向宠说道:“陛下,西羌之人虽然多是蛮夷,可是要是单论野战,这些游牧出身的羌人还是比较的难缠,并咱们大汉缺少骑兵,用步兵与骑兵对阵,本身就处于劣势,要想重创他们还是有些难度的。”
刘山说道:“游牧民族凶猛强悍,这个朕是知道的,如果仅仅以利益诱惑,则永远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朕要重创西羌之兵,自然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得罪咱们大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费祎不解的问道:“如果是这样,恐怕就把西羌之人全部推倒了曹魏的那边去了,对咱们只怕不利。”
刘山笑了,这些少数民族从心底崇拜力量,对勇武超群的人或者势力顶礼膜拜。原本的历史各朝各代不是和亲就是封王的,不还是解决不了这些游牧民族的入侵中原的根本问题么,既然和平的手段不能凑效,那就只能换个思路行事。
狠狠的一挥手,刘山严肃的说道:“狼子野心,不是单纯靠些利益就能够满足的,当年丞相定南中,也是武力震慑加厚利优抚才开创了当前的局面。所以对于这些人要有大棒加蜜糖两个手段,要想让他们对大汉忠心,就必须先用大棒将他们打醒,然后再给予他们一些好处,这样才能使得他们对大汉既畏惧又感恩戴德。”
蒋琬听后不停的点头,陛下的这个大棒加蜜糖的策略,似乎更适合对待这些少数民族啊。看来今后对少数民族的政策要加以调整,需要把陛下的这个策略融入到现行的政策中去。
费祎一顿脚道:“明白了,陛下,伯约将军正在江油集结大军,对待西路之兵,可请他率军迎之。伯约自幼在天水郡长大,熟悉羌人的生活习性和作战思路,有他坐镇西路,再调张嶷所部无当飞军五千相助,必定大获全胜。”
众臣纷纷赞同,刘山也清楚的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中,姜维对战羌氐可是没有失败过的,有他坐镇西路,可保万全。
随着西路方案的确定,整个战场的形势也趋于明朗,司马懿大军兵出斜谷和西路西羌佯动之兵,这些都可以确认了,可随后的讨论却出现了很大的分歧。
最大的分歧就是曹魏东线进兵的规模,蒋琬荀桀等人的意见是:东线攻击汉中的曹军也是主力,还是以驻扎在宛城的兵马为主,曹魏的策略则是两路并进,展开钳形攻势。
曹军骑兵的实力雄冠蜀吴两国,而中路的地形不适合骑兵的作战,也就发挥不出曹军的长处,但是上庸这条路确是一马平川,正适合骑兵的作战,当年曹操攻伐汉中也是走的上庸一线,如今只不过是重拾旧业而已;
而费祎向宠和邓艾则是认定上庸只是一只偏师,曹魏的主力必定在中路集结的司马懿大军,理由是曹魏的伐蜀大军一向集结在长安,与我大军交战多年,已经适应了山地作战。最主要的是,宛城的骑兵虽然勇猛,但蜀地山川沟壑众多,关隘比比皆是,绝对不是骑兵理想的作战之地,骑兵在这儿几乎没有用武之地,骑兵的主要战场应该是在平原地区,而不是崇山峻岭之间。
刘山见到这种状况,更没有话说了,荀桀和邓艾都是刚刚归顺的,现在这俩分属两个阵营,还能争论的面红耳赤,不知道自己应该苦恼还是高兴。
让大家继续讨论,刘山独自一人来到院落中吹吹寒风,以便让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一下。
从群臣的讨论中,刘山看出来一些问题,蒋琬荀桀书生意气更浓一些,着眼点也就更加宏大,如果按照他们这一派的意见,那曹魏发动的则是一场伐灭蜀汉的战役,而这一点又与自己熟知的历史不相吻合;
费祎邓艾的武将气息则要浓重了许多,对战役的看法就更加的实际,他们更倾向于曹魏发起的是一场与蜀汉争锋的战争,而不是毕其功于一役的灭国行动。
仰望着夜空,刘山任由寒意甚浓的冬风拂面而过。历史上蜀汉的灭国有他的必然,刘禅的昏庸加上黄皓的误国以及后期人才的凋零,这些原因加在一起凑足了蜀汉灭国的内因,那外因又是什么呢?
首先是曹魏的实力进一步的增强,其次则是司马氏已经大权独揽没有人制衡,最后则是盟国孙吴的实力内耗严重。这几条构成了蜀汉灭国的外因。
刘山想到这儿,内心之中豁然开朗,是了,现在曹魏还不是司马懿一家说了算,好像还是以曹家的人为主,此时的司马懿还不是后来的司马懿,他还没有达到大权独揽的地步,甚至说曹家的势力还远在司马家之上,而宛城一向是曹家的势力范围,司马懿此时还只能在长安所辖的范围内折腾。
刘山随即又想到,司马懿此时发动这场战争,何尝又不是为了自己争权夺利,为了自己家族的政治利益加大筹码。诸葛亮死后的十几年,可是曹家和司马家争权夺利的十几年,直到曹爽被诛之后,曹魏的大权才被司马家独揽。这个时候,司马懿发动战争的目的,曹家的人会更加的清楚,按照双方争斗的惯例,此时的曹家不给他司马懿下绊子就是好的了。
快速的回转到书房中,将自己的想法详细的描述了一番,蒋琬等人立刻紧闭着嘴巴,空余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大瞪,同时心中充满了狐疑。陛下刚刚出去放风,好像没有多长的时间,怎么就能这么快的看清楚形势呢。
不过陛下的这番推论,已经把曹魏的形势分析的非常透彻,战争是政治的延伸,曹家的那些人一定不会坐看司马懿成就大功的。所以,这一战开始的时候一定是咱们跟司马懿死掐,曹家的人则在一边坐山观虎斗,只有在我大汉支撑不住的时候,他们才会奋力前来抢夺功劳,而在这之前,估计还是扯司马懿后腿的兴趣比较高。
荀桀率先跪倒在地,拜服的说道:“陛下洞察玄机,臣等不及,如此曹魏此次进军的主力,必在中线无疑。”
其他人也纷纷想明白了,刘山的脚下立刻跪倒了一片。
虚扶起众人,刘山一笑道:“兵法云,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司马懿的意图已经清楚了,那就制定下对敌的总体战略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总体的战略新鲜出炉。东线,邓芝高翔紧盯上庸诸郡的动静,西线则由身在江油集结的姜维大军临机处置,而中线则是以汉中为中心,全力对抗司马懿的进攻。
刘山看到这份计划,给出的评价是守成足以进取不足。
手指一伸,刘山指着武都的位置说道:“这个地方是这次战役的发起点,如果让他全身而退我大汉的颜面则荡然无存。各位爱卿的这份计划十分的稳妥,可惜的是都以防御为重点,还不能达到震慑敌军的目的。朕以为,还需要一支人马想方法全歼了武都来犯之敌,告诉他曹魏我大汉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蒋琬等人现在看待刘山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星星,在拜服皇上的同时,也为自己这些人感到羞愧。这么多饱学之士,竟然没有一个年轻人看得透彻,这么多年的兵书战策算是白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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