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门应声而开,楼敛歌往里冲,撞在秦思选怀里。
“大师姐?”一见到她,秦思选顿时吓得白了脸色,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伸手拦住她,“你……你怎么来了?”
“阿霄呢?”楼敛歌根本不理他,努力想要挣脱他,“你放开我。”
“大师姐,你不能进去,阿霄他……”
“放手!”楼敛歌挣不开他,仰头瞪着他,双目泛红,神色已是怒极。
秦思选心头一慌,手上的力道便松了些,楼敛歌趁机用力一挣,冲进屋内,他正要追过去,楼凤歌和木牙却紧跟着过来,无奈,他只能又回身拦住楼凤歌。
“秦思选你放手……”楼凤歌再怎么傻,此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红着眼睛往里挤,“你让我进去看看二哥哥,二哥他怎么了?二哥……”
平日里舌灿莲花的秦思选此时犹如变成了吃黄连的哑巴,有苦难言,只能死死拉住楼凤歌,冲木牙使眼色道:“快,把这丫头带回去。”
“秦大夫……”木牙似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有点慌神,“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二师兄他究竟怎么了?”
“你怎么也跟着添乱?”秦思选脸色一沉,有些不悦,连连摆手,“先把凤歌带回去,其他的事晚点再跟你说……”
正说着,突然只听里屋传来楼敛歌的一声惊呼:“阿霄!”
楼凤歌一听,更加着急,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她顾不得去擦眼泪,哭嚷着道:“你让我进去,我要去看二哥……”
秦思选不免头大,他方才真的不应该起身,更不应该答应来应付着姐妹俩,实在没辙,他咬了咬牙,一抬手击在楼凤歌后脑,楼凤歌浑身一软,倒在秦思选怀里。
“木牙,你先把她送回去休息,记住,看住了她,绝对不能让她再跑出来。”秦思选说着将楼凤歌推到木牙怀里。
木牙愣了愣,想要伸头往里看,一想到怀里的楼凤歌,又无奈地皱了邹眉,抱起楼凤歌便提气朝着她的房间掠去。
不到半个时辰,消息便传遍天灵教,甚至是无归城——天灵教二公子楼凤霄为了救父亲楼伯勋,不惜用以气换气的方式,却因为在救治过程中出了点意外,楼凤霄被楼伯勋的灵力反噬,体内灵力与鬼气大乱,气乱而亡。
所有人都傻了眼,前一天还好好地在教中走动的二师兄楼凤霄,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楼敛歌是昏迷之后被楼琼宇送回房间的,秦思选诊脉说是一时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没多久便又醒了过来。
坐在床上的楼敛歌面无表情,神色淡漠,静静地听完下人的回禀,交叠放在被面上的双手骤然紧紧绞在一起,手背上青筋爆出。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茶水中被人下了安心宁神的药,所以才会睡得比平日里更沉,而且迟迟未醒?”
下人心慌,垂首道:“回大小姐,按理说,此药平日里只作凝神之用,除非……除非药量大了些,方有安眠之效,这就要看医者对药量的拿捏了……”
“我明白了。”楼敛歌挥挥手示意下人退下,目无焦距地看着床尾的方向,突然轻呵一声,喃喃道:“药量拿捏……这世上还有比他对药量的把控更精准的人吗?”
走到门外的九挽瞥了一眼捧着茶盏出来的下人,隐隐猜到了什么,站在门口深深吸气,仰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步跨进门内。
“大小姐。”他在外面隔着珠帘轻轻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楼敛歌浑身一颤,轻轻闭上眼睛,沉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道歉。”九挽的回答很简洁。
“呵,道歉?”里屋传来楼敛歌的冷笑声,“九挽,你还记不记我跟你说过的话?我说过,只要阿霄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可我没想到,你不是你来伤害他的,你是来害死他的!”
话音落,珠帘突然被人一把撩起,走出一抹白色身影,看得九挽一怔,待在原地。
楼敛歌长发披散,未施粉黛,一袭白衫衬得她身形更显清瘦虚弱,光着脚走在地上,听不到一丝声响。
九挽本能地垂首挪开视线,伸手到背后掌风一带关上了房门,故作冷静道:“我从没有想过要害死二公子,说到底,我只是受他所托,在他给楼教主以气换气的过程中,以我的医术相助,确保救治顺利进行……”
“可现在救治未成,我二弟却没了……”
“我没有害他。”
“你若是不答应帮他,就什么事都没有,又或者说,如果你没有在我的茶水里动手脚,我能及时赶到阻止你们,这件事也不会发生。”楼敛歌握紧拳,“归根结底,他是因你而死……”
“楼敛歌!”九挽原本心情就压抑,再被她这么一逼,火气立刻爆发出来,他抬手指了指楼敛歌,气呼呼道:“我告诉你,我没有害他,有些事情并非我一个医者所能决定,你可以怨我,可以骂我,甚至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冤枉我,不能把我没有做过的事强加在我身上。救人是楼凤霄要救的,法子是楼凤霄想的,我也是他和楼琼宇求来帮忙的,最重要的是,被灵力反噬也是出于他自身缘故。”
楼敛歌被他骤起的气势怔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心里又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种种因果?方才的那一番话责骂,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悲痛罢了。
可惜九挽不给她自欺欺人的机会,三两句便将真相扒开,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
浑身一软,她险些摔倒,伸手扶住桌案的边方才站稳,低下头,泪珠一颗一颗滴落,她哽咽着喃喃道:“你说得没错,这些都不怪你,怪我,全都怪我……”
闭上眼睛,却止不住眼泪,她浑身颤抖着仰头而笑:“怪我没有看好自己的二弟,怪我没有管住他,怪我自己太蠢,中了你们的计,喝了安眠的茶水,一觉醒来结局已定,怪……”
话音一滞,喉间突然狠狠哽了一下,她咯咯一笑,站起身走到九挽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最应该怪的,是我救了你,怪我当年从幽寒之渊将你救出来,所以才会有今日这一切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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