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卿伸头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饭菜完好未动，不由皱了皱眉，问道：“我能进去吗？”
“嗯。”师招雪侧身将她让进门来，给她沏了茶，与她面对面坐下。
“木牙现在……”沈商卿端起杯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师招雪动作微微一滞，道：“九挽先生给了一颗保存尸身的药，楼公子暂将他放在冰室里，一时半会儿不会受损。”
“哦。”沈商卿点点头，“那师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师招雪抿了抿唇，清媚的面上浮上一抹悲伤之色，沈商卿看着她，总算是明白什么叫一颦一笑一蹙眉了，师招雪这般的女子，哪怕是稍微皱一皱眉，都会让人心疼不已吧？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幕后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狠得下心肠。
“天下之大，随处可流浪。”师招雪说着红了眼眶，“这些年，我是一个早就应该已经死去的人，多活的这些年是我赚来的，虽然在外人眼中，我锦衣玉食，无忧无愁，可生活这种事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活，为了报恩，也为了木牙，可现在木牙……”
提起木牙，师招雪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低头落下泪来。
沈商卿在身上找了一圈发现没找到帕子，想了想，她握住师招雪的手，沉声道：“我懂。”
师招雪愣了愣，抬眼看她。
“我真的懂。”沈商卿抿唇勉强一笑，“木牙是你弟弟，承泽是我弟弟，没有人比我更能明白你的心情。”
师招雪明白过来，看着沈商卿真挚的眼神，只觉心里更加难过，低头轻泣出声。
沈商卿也不劝她，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静静地陪着她。
“沈姑娘，你……能给我讲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沈商卿挠了挠头，边想边道：“其实这件事我所知道的并不多，应该要从楼教主昏迷不醒、被人操控开始说起吧，我们这一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楼凤霄他们发现，天灵教内有那个幕后之人的帮手，因为他们这一次回来，那个人被迫停手，没有再继续操控楼教主，所以他们决定做一个局，让这个人放下警惕和戒备，继续出手。”
“果然……”师招雪轻叹一声，“那日我收到木牙的传信，道楼公子为了救楼教主，遭灵力反噬而死，我先是觉得难过，后来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且不说楼公子不可能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就算是做了，他也不可能轻易就出事，他这个人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所以我便即刻动身赶来，希望能一探究竟。”
沈商卿颔首，继续道：“楼凤霄确实不可能轻易出事，也没有试以气换气的法子，当时九挽说过，楼教主的身体早就已经没有办法承受这种救命的方式，所以只是假意骗过外人，而后让楼凤霄服下先生提前准备的丹药，此药服下之后，人会陷入假死，和真正的死人没什么区别，就算是有修为高深的人来查探也查不出什么。”
“那九挽先生和大小姐……”
“他们……”沈商卿也有些疑惑，“按理来说，大姐当天并不知晓，是后来才告诉她的，至于九挽先生应该是做戏，不过这几日我观察下来，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外人所不知道的事。”
她说着摆摆手道：“罢了，别人的事我们也不好多问。”
“这么说，所谓的楼大哥和凤歌追出城去，也都是假的？”
“嗯。凤歌起初是不知道的，这丫头是个直爽性子，担心她提前知道，会表现不自然，被人看出端倪，直到后来楼大哥带她出城，才将情况给她说明白，两人当晚回到了天灵教，只不过一直藏在暗中，没有露面，正也因此，那些潜伏在城门外的人才一直都没有等到他们，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早就已经回来了。”
话说到这里，以师招雪的聪明，后来的事情基本上都猜得到了，这场戏做得太真，而且那幕后之人也确实派人来查了楼凤霄的死是真是假，木牙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局，待时机成熟，收网结局，木牙便是他们要抓的那个帮手。
“师姑娘……”见师招雪听完之后，一直沉默不语，沈商卿心里有些不安，“你还有想知道的，只要我知道，只要能说，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用了。”师招雪摇摇头，“其实很多事情我都有大致了解到，木牙在这里的时候经常会给我传信，告诉我他在这里的生活，我感觉得到，他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人，我也曾经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自由了，就让他留在这里，真真正正地成为天灵教的一员……”
沈商卿心下一阵唏嘘，这种时候免不了要感慨一句“计划跟不上变化”。
“师姑娘，我问句不该问的，你们一早就知道对方的目的是害死楼教主，击垮天灵教吗？”
“不知！”师招雪断然否认，露出肃然神色，摇摇头道：“当初木牙只是跟我说，主人让他想办法将妖气引入风雷台，其他的事他根本不知道，一直到最后，他都还相信，也许主人只是为了能操控楼教主，掌控天灵教，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要害死他们。木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知道谁对他好，之所以会做这些，只是因为……”
她哽咽了一下，“因为”两字重复了好几遍，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因为担心你的安危，因为要保护好你。”沈商卿轻轻一叹，“他说过，就算是死，也不能背叛他的主人，因为你还在。”
一句话将师招雪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引了出来，哽咽道：“沈姑娘，听我一言，不要试图跟他斗，你们斗不过的……”
沈商卿不点头也不摇头，想了想，低头道：“木牙说，他以借尸还魂的手法救了你，而且他能轻易击退群妖，想必是一个修为极高之人。”
师招雪摇摇头：“沈姑娘你不明白，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修为高不高的问题，而是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有时候我就觉得，他根本不是这世间的人，他应该在天上，在仙界，他是仙神般的存在，你们……没有人奈何得了他，谁都不能……”
“仙神？”沈商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呀，她为什么一直在想这是一个什么人，而不去想，他可能是一个什么神呢？毕竟，他能使出神力，而且是比她的神力更厉害的神力。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学术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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