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迟穆走的时候没忘了让小朱去查一查桐毓郁综艺的时间。综艺首秀的敲定，也是她下一步正式进军荧幕的铺垫。
至于想成为下一个赵姝原，自然是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究竟能走多远，当然还要看她自己。
他看看消息，表弟的位置传来，便嘱咐司机直接开到行云居。
“去见表弟吧。”
小朱疑惑，之前不是定好了这个时间段的行程是见段祉亦、谈经纪约的事情么？
迟穆侧过头去，刚好看到车站话剧海报《蔡文姬》上桐毓郁姣好的侧颜，轻轻笑了。
“那原定与段祉亦签约的行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行云居是T市有名的高档餐厅，以菜品上佳、隐私性够好而闻名。T市的确有几个不错的五星级饭店，但只有行云居有周全严密、毫无死角的安保措施，偌大的落地窗又如飘在空中，惬意的同时也不用担心被拍，因此广受明星们的青睐。
迟穆到的时候，只见段祉亦把玩着一个小小的微型航模，似乎是挂在什么东西上的钥匙链。他逆着光坐在雅座上，神情看不分明。
“怎么了弟弟，都占据娱乐圈顶流位置了，还这么多愁善感？”
小朱则是连忙把一脸震惊掩饰起来，毕竟迷妹无数的真顶流是老板的亲表弟，比起旗下艺人的各种事宜都要来的刺激的多。
“没什么。”段祉亦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别想那么多，过去的都过去了。”迟穆顿了一下，“有些东西也未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什么？”
迟穆知道他是在问“未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段祉亦终于抬起头，迟穆却想起十多年前小表弟问他普林斯顿的物理系，还缠着经管系的他让他帮忙打听天体物理和天文学的导师。虽是找他帮忙，眉宇间却没有丝毫的局促，满是笃定的自信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那时的他，闪耀着一种光芒。一种和光鲜亮丽、星途璀璨的娱乐圈当红顶流完全不一样的光芒，是自信的、青春的、明朗的少年意气。
和一个人很像。
迟穆终于想到，他为什么会应允两年前的桐毓郁的一意孤行。
因为她当时目光中的坚毅，分明就是和早就远去的曾经意气风发的表弟一个样。
他们很像。
一样的满怀希望。
就只是。
纯粹、真实、笃定的美好。
可那件事发生以后，那个阳光乐观的小表弟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美好好像永远不会像大家希望的那样长久。
段祉亦他在娱乐圈同样能风生水起，迟穆知道。
他的小表弟无论做什么都是很优秀的。
可那个少年就是不在了。
迟穆突然很惋惜，说不出来的惋惜。
他看到表弟澄澈分明的眼眸带着一丝困惑，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纯净美好。
忽的就释怀了。
段祉亦永远是那个澄净的段祉亦。
他会在适合自己的道路上走的越来越远，不仅现在闪耀在圈子里，未来更会前途无量。
一扇门关上了，总会还有一扇窗的。
迟穆想，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居然在这里弯弯绕绕像个小姑娘似的想了这么多，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迟穆用段祉亦的话回他。
段祉亦也并没有如他所愿继续问下去，只是静静地把头转向了窗外。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他好像只是在静静地、随意地观赏。
迟穆收起笑容，将合同递给他。
“这是你的新合同，看看。”
“没有期限。你什么时候想走就走。”
“你将成立你自己的工作室，自负盈亏，当然，顶流段祉亦是不会有亏的。总之，星聚影视不会攫取你一分钱，你的工作室只是挂靠在星聚影视旗下。”
“和独门独户单飞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还算有个靠山。”
毕竟星聚影视是圈内首屈一指的影视公司，旗下艺人业务出色，涉猎影视歌三栖及电视剧电影项目大制作，业内风评甚佳。更何况星聚影视是迟穆大学毕业十多年来的心血，这一点段祉亦再清楚不过。
所以段祉亦才会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迟穆，“你疯了吗？”
迟穆失笑，“怎么，终于不面瘫了？我还说你最近那部讲飞行员故事的电影《凌空》不错呢，感觉首挑大梁都真的算得上演技尚佳，都可以试着冲冲奖了。怎么今天一看见你，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啊。”
“过奖。”段祉亦这会儿倒是嘴角轻轻擒着一丝笑意，全然不理迟穆的嘲弄。
“刚刚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迟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段祉亦却再一次开口，打断了他。
“这个条件，你不仅挣不到一分钱，没准儿还要往里倒贴。真疯了？我不需要。”
“行了，知道您现在是顶流，不缺钱。可你哥我更不缺，你就踏踏实实的在星聚影视待着，我不至于连弟弟的钱都要赚。”
“公私分明，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呵，行。要不这么着，工作室呢还是自负盈亏，你原来团队加上公司派给你的人，都从你自己工作室来出工资。总行了吧。”
“公司的资源，硬件设施租金什么的，每月把账单发给我助理。这些都要算上。”段祉亦补充道。
迟穆再次失笑，“行。签吧。”
段祉亦没再说话，手握签字笔，三个大字一气呵成。
末了抬起头，真诚的对着迟穆说了句，“谢谢。”
“行了，快点菜吧，不早了。”
那厢桐毓郁听肖肖神神秘秘说的话，突然觉得有点儿恍惚。
“怎么样，够惊喜吧？”
“他，为什么会来星聚影视？”
只见肖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很正常好吗？星聚影视是业内良心，同行中的翘楚，公司福利待遇更是没话说。段祉亦虽然是唱跳出身，但偶像派的饭也不能吃一辈子吧。今年他都二十六七了，该转型了。前段日子，那部电影《凌空》你不还拉着我去看，说你家哥哥真是全能，连飞行员都能演的这么好。怎么？现在就忘了。”
桐毓郁率先纠正道“是二十六。”引得肖肖一个白眼。
然后便摇摇头，“真应该把你刚刚这副狗腿花式彩虹屁的样子拍下来发给迟总，啧啧，他肯定给你发一个‘优秀员工奖’表彰，没准儿还加薪呢。”
肖肖女士却不见尴尬，而是睁大眼睛仿佛看见了闪闪发光的金钱，“真的么？你录了吗？要不我再说一遍？”
桐毓郁一时无语，等到肖肖从加薪的幻想中回到现实时，桐毓郁已经施施然走出了屋子。
“我去卸妆了。”
第二天一早，公司的车就停在桐毓郁公寓门口。桐毓郁和肖肖一起去公司准备签合同。
桐毓郁现在住的星河公寓是星河集团旗下的，和星聚影视一样属于迟家的星河集团。所以这样说来，大概也可以说是公司分配的高档宿舍了。
三室二厅的小复式阁楼，桐毓郁和肖肖一起住。原本肖肖是不住在这儿的，只是一年前肖肖原来租房的房东为了准备儿子婚房突然收回房子，她一时没处去，彼时桐毓郁和肖肖俨然已经成了好闺蜜，桐毓郁自然而然地让肖肖搬来和她一起住，美其名曰保护她的安全。殊不知，肖肖住进来后，遇见个飞虫都要尖叫一会儿，然后看着桐毓郁一脸淡定的拿起蚊子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击即中，之后收起蚊子拍，默不作声地深藏功与名。自下一秒起，肖肖就变得更加狗腿，每每遇此事，总是大呼“桐女侠”来求救。然而对于肖肖本人，用桐毓郁当时的话来讲就是“真不知道你自己租房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只听肖肖当时讪讪的笑了笑，然后瓮声瓮气的说，“我小时候有哥哥在家，大学有室友，毕业租房那阵儿基本上只有睡觉才回去，还真没怎么见过这些东西。”
坐在车上，桐毓郁突然想起当时她还没问过肖肖。
“对了，你之前说你还有个哥哥呢。”
“是呀，我们家哥哥，我们家多才多艺的瞿肖扬，你看了吗，春节档他的剧都爆啦，我跟你说……”
“我是说你亲哥哥。”桐毓郁又及时制止了肖肖的彩虹屁。
然而肖肖又自顾自的聊到了一个新话题。
“我们小羊肖恩多好啊，真的是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人真的是又敬业又努力。你说说你，居然追的是我们小羊肖恩的对家，唉。”肖肖状似十分惋惜，“不过我真搞不懂，你说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子，未来的，咳，不说了，居然还追星。真的是令人费解。”
“那怎么了，段祉亦值得啊。况且，”桐毓郁看着肖肖，“其实我算不上是什么正经的追星，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人而已。”
“哟哟哟，这还不叫追星啊？”
下一秒，肖肖就反应过来，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说着，“你该不会是暗恋他吧？”
“什么呀。不是。”桐毓郁脸一下子红了，“就是单纯的对偶像的那种喜欢啊。”
肖肖笑的发颤，轻轻拱她的肩膀，“哎呀你急什么呀，你瞧瞧，脸红的。你说说你一着急就脸红，以后真上了综艺那还不成了萌点啊。”
桐毓郁看着肖肖，没管她的打岔，“就是偶像啊，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的仰望，是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他的高度上和他并肩而行的渴望。不过可能是我没有体验过吧，就觉得似乎跟你说的追星是不一样的。”
“是我要走到他的世界，对他说，谢谢你，是我一路前行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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