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颖儿在无尽的黑暗中徘徊,除了她能看到自己之外,周围只有黑暗什么都没有,她叫喊着,但是她的声音一发出来就仿佛投入到无底深渊中,被黑暗吞噬,连回音都没有。黎颖儿茫然,她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而自己头脑却一片空白,似乎能记起很多事情,但是那些事情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朦胧不清。
她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透明,仿佛在逐渐消失。黎颖儿自言自语说:“我怎么了,我死了吗,这是地狱吗,地狱只有黑色的吗?不对啊,刚才我还好好的,我没有死,我偷袭了泠俜,将自己的红脉抽出来植入她体内,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再伤害聂郎了,她就可以代替我去爱聂郎了。”
她这番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后,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捂着嘴巴,心里非常诧异:“咦,为什么我会这么说,这些话真的是我自己说的吗,泠俜是谁?聂郎又是谁?而我呢,我到底又是谁?”
黎颖儿在心中思忖之时,突然脑海中浮现一个美丽女子的脸,她怨恨地看着黎颖儿说:“你就是泠俜,你前世害死了聂郎,现在还要杀死他是吗?!”黎颖儿心中激灵一声:“她说我是泠俜,是我害死了聂郎,如果我就是泠俜的话,那么我刚才为什么会说以后泠俜就可以代替我去爱聂郎了,这逻辑不成立啊?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到底是谁啊?”
黎颖儿依然在黑暗中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她又听到了别的声音。
“泠俜,放了佩颖,念在你我相识一场,你放了她!”当那把极具气势的话语传进黎颖儿的耳里的时候,黎颖儿的心跳无来由地加速,她心中诧异:“那是谁的声音,很好听,很熟悉,他叫泠俜放开佩颖,佩颖是谁?”
“放了她,那么醇厚的修为别说我不舍得放,就连她自己,也不见得想离开吧。聂惊鸿你知道她对你多失望嘛,失望到要夺取我的肉身,将她自己的红脉植入我的体内,想变成我好去爱你,可是她如此糊涂啊,我深爱我的夫君,又怎么可能让这个贱人变成我投入你的怀抱,聂惊鸿你这个狂徒简直痴心妄想!”又是一把好听的女声,这把女声对黎颖儿来说也很熟悉啊,黎颖儿继续纳闷:“她又是谁?”
想到这,有一瞬间大量的画面充斥了她的大脑——白衣蹁跹的美丽女子挥剑砍向一个身穿大红襦裙的美丽女子,红衣女子一甩绿色长鞭抵挡白衣美女的攻击,随后在电光火石快如闪电的几番对弈下,两个女子在隔空拼灵力,不久后红衣女子逐渐处于下风。白衣女子骂道:“泠俜,你赶紧束手就擒吧……”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明黄色长袍的男人从半空飞扑下来,他狠狠地兜着白衣美女的天灵盖一掌劈下来,白衣女子当场口喷鲜血倒地,而红衣女子手一收,白衣美女的灵魂就被她整个抽出来并吸收,红衣女子全身散发着骇人的光。
红衣女子表情狰狞恶狠狠骂道:“佩颖你这个贱人,你竟然妄想把你的红脉抽出来植入我的体内,好让你的红脉支配我去爱聂惊鸿,别痴心妄想了,我泠俜爱的永远只有我的夫君郭天承,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既然你想融入我体内,那就让我把你整个灵魂吞食吧,你的所有修为就归我所用了,等我功力大增后,就可以杀死聂惊鸿了,踏平以宁皇城,助我夫君一统天下!哈哈哈……”
伴随着泠俜疯狂的大笑,随后整个世界都仿佛笼罩在白光之下……
如潮水般的画面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此刻黎颖儿都被这些画面冲击得全身都在颤抖,而她也因为这一瞬间而捕捉到了部分重要的记忆,她捂着胸口激动不已地对自己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刚才说话的女子才是泠俜,燕狮城首富泠俊之女,当今广定候夫人,那么刚才与她对话的那个男人是……他是、他是聂郎,我此生挚爱,他们在说什么,聂郎要泠俜放开谁,泠俜抓住了谁?咦,那么我呢,我又是谁?”
“佩颖,你等我!”聂郎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再次冲击着黎颖儿的心,她自言自语道:“佩颖?聂郎他叫谁?叫佩颖?佩颖是谁,佩颖……是我吗,他是叫我吗?”
又有什么重要的部分记忆激灵一声刺激了黎颖儿的大脑,她突然高兴得飞起来,她顺势双手一挥,周围黑暗中源源不断的灵力就被她双手吸着,灵力发着白色的光照耀了整个黑暗,她巡着声音源飞去,黑暗中的灵力仿佛变成了一层层阶梯,她踏着阶梯不断往上奔。
“佩颖!”聂郎再次呼唤,黎颖儿开心不已,她知道聂郎又叫她名字了,自从认识聂郎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叫过她闺名,他一直以君臣之礼称呼她公主,曾经她是多么奢望他能亲切地直呼她名字,可是,尽管大家一起经历过出生入死,聂郎也不肯逾越,但是,今天聂郎叫她“佩颖”了,他直接称呼她名字了,还是两次!
黎颖儿此刻真的很高兴,她现在只想马上去见他,她想亲口问他:“是不是当你直接叫我名字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接受我了呢?”黎颖儿此刻全身灵力都在暴涨,她发现眼前闪现出一道亮光,她就毫不犹豫地向着那里冲了出去……
她看到了,她终于看到了,她终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他向着她伸出手来,她就毫不犹豫地也伸出手去,他们的双手抓在了一起,哪怕此刻狂风大作,她再也不放开他的手。黎颖儿在心里呐喊:“谁也阻止不了我,聂郎他接受我了,我就不会再把他让给别人!”
黎颖儿用尽全力挣脱出黑暗当中,朝她的爱人奔去……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黎颖儿闭着眼睛只感觉到万籁俱寂,突然,一把急切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佩颖,你为何这么傻,为了我,不值得!”黎颖儿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他焦急的脸,他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他们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黎颖儿心中终于了然:“对,我是佩颖,我才是佩颖,我是聂郎的佩颖……”
唰地一下惊醒,黎颖儿感到全身湿淋淋冰冷冷的,她睁眼看着,面前一个矮瘦男子拿着一个桶,那桶还是湿哒哒的,擦,那些混蛋居然拿冷水泼她,她瞪着那个人。那矮瘦男子骂他:“臭娘们,敢瞪老子,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的脚步声走进来。那个矮瘦男子转身卑躬屈膝地道:“洛大人你好,沈大人你好,于大人你好!小的刚在教训这小婊子。”那个叫洛大人的向他摆摆手,他就退到后面去。
黎颖儿看到那个洛大人穿着一双程亮的皮鞋,一条卡其色的休闲直身裤,但是从头部到上身都罩着一块黑金透明纱,一直遮到腰部,这打扮要多怪就多怪。那个沈大人是一个高瘦的中年女人,鱼尾纹很深,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装,灰色铅笔裤,灰色高跟鞋,盘着发髻,一双势利眼。于大人全身上下就是一个色鬼猥琐男的模样,一件宽松大袍,约莫40岁左右,身材有点肥胖,看到黎颖儿从头到尾都是色眯眯的。
洛大人一开口却是娘娘腔:“聂惊鸿的娇妻,长得倒是清清秀秀的,不过也只是祭祀的份。”说完伸出长着长指甲的手向黎颖儿一吸,一股灵力将黎颖儿拉起来,黎颖儿感到自己好像灵魂都被拉出来那样,满头大汗,都快要痛晕过去了,那个叫洛大人的才把她放下。
她摔倒在地上晕死过去,不过明明她全身都无法动弹,眼睛也无法睁开,但是偏偏心境很清晰,耳朵也听得很真切。
洛大人说:“嗯,灵魂很纯净,还真的是圣魂,这么纯净的灵魂比景舒好多了,有了你啊,都成事大半了,景舒那个小姑娘啊,这四千年都不知道想什么,因为一个男人想都想疯了,稳不住自己,虽同是圣魂也相差甚远了。”
沈大人说:“小银子,给本座好好看管她,切勿出了什么差错,几天后我们就要带她会见绝王和倾后了!”那个叫小银子的矮瘦男人点头哈腰应是。
洛大人看向于大人,冷哼道:“特别是要防着某些好色之徒。”于大人白了他一眼说:“洛敢秋,麻烦你说清楚点,谁是好色之徒。”洛敢秋说:“谁搭腔谁就是咯。”“你!”“好了,敢秋、于金,你们都消停些,这次的任务很繁重,聂惊鸿那小子还在景舒这臭丫头手上,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为了自己深爱的男人发起疯来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我们不知道聂惊鸿怎么样了,万一他卷土重来,我们不得不防。”沈大人打断了另外两人的剑拔弩张。
于金说:“容容,你放心,他必须死定了,囚天剑碰一下都残了,更何况连插几刀,景舒这臭丫头带走个人有什么用。不过话说,王轩那小子是不是手脚太慢了,居然被景舒先抢走聂惊鸿。”
洛敢秋说:“王轩不是手脚慢,而是要卖景舒一个人情,毕竟以前景舒救过他?”
于金说:“切,这可以说是私相授受吗?”
沈容容说:“好了,景舒是绝王和倾后的人,我们也轻易动不得,这些事无伤大雅的最好少管吧。”
于金说:“反正都是一个容器,日后也是祭品,嚣张什么,灵魂我就无福消受了,但这人送给爷我岂不更好!”
洛敢秋鄙夷地说:“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事,你没有女人你会死是吗,你出到外面不要告诉别人我和你同是魔界诸三长老,没得拉丑我。”
于金反驳:“哪个男人不好色啊,你是太监吗,你不行还怪我能干咯!”洛敢秋发怒了,他伸手就要劈向于金:“你这色魔说谁是太监,看今天我洛某人不劈死你!”于金也以手指为剑准备还击:“来啊,你这娘娘腔大太监,我忍你很久了,咱们来一场啊!”
“够了,你们都是长老级别的人,能不幼稚吗,你们就不怕贻笑大方吗!”沈容容一手拉着一个,两人才停止,但是依然怒视对方。“走了!小银子,看紧这丫头!”沈容容一脸怒意地转身离开,那两个男人也一甩袖同时离开。
他们一走,小银子就赶紧关好门,末了还擦着额头的汗,喘着气走到一边石桌子上倒杯水喝着定惊。他缓过神来后,就又从旁边舀满一桶水,往被绑着的黎颖儿泼了一身,黎颖儿一个激灵,也瞬间醒来了,刚才还是全身散架了那样不能动弹,但是现在竟然好多了,起码手脚能动了。那小银子鄙夷地对着她“哼”了一声就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挨着椅子,将两腿搭在桌子上闭门养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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